一學期竟然就這樣結束了!
“現在回想起來,當年那些時間,過得真不像話?!蔽肄D過臉沖余先生委屈道?!澳菚r候總覺得度日如年,渴望著長大,現在的時間溜得一日三秋,是不是有點操之過急?”
“成語怎么用得奇奇怪怪。”余先生折好書的拐角,攤開輕放在肚子上,轉過臉對上我的目光。聰明的腦袋就是好,可以同時處理很多信息,一心二用。
和余先生夜聊,總是我一個人樂此不疲地嘰嘰呱呱地回憶著往事。他在一旁默默聽著,很少回應我。
我總覺得這樣的情境,因為他不說話,更顯得安逸舒服。有一種靜靜欣賞口述電影的氛圍。
“當年你的桌子上是不是寫著‘tomorrow comes never’?”這擲地有聲的一聲詢問,有點將我驚著。
我回應地點頭。
“你把它寫在桌子上,是因為總想著自己活不久吧?!?p> “嗯”我弱弱地回應。
“我寫‘one day be worth two tomorrows’是想告訴你――今天最重要?!?p> 親愛的余先生呀,你的眼里有星河,如果當年,你也這般深情看著我,拉著我的手,說這樣一句話,我會不會甩開你,然后將你爆揍一頓,想著這人怎么現在才來,然后和鹿鹿一樣,順利地高中就談起戀愛。
“原來那張桌子上的字是你寫的!”突然覺得好幸福。
這個世界上沒有那么多剛剛好,幸福都是蓄謀已久策劃等待而來。那些你廢寢忘食,絞盡腦汁做出的一點點努力,都是將你推向幸福的一小步。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潛入我的教室和座位。還可以輕易地猜出那句話的背后含義,深深地體會到我的擔憂和恐懼。
當年考試,他把自己的桌子換給我,還特地從旁邊挪到墻角。只是沒有想到會出現朱子欣這樣的插曲。
“那時候,你就已經很愛我了吧!”聽他說著當時我不知道的事情,感覺得到他溫柔細心的呵護與愛,不知覺間得意了起來。
青春真是明朗又可愛。
“是不是還有很多事情,是你偷偷做的沒有告訴我?”我滿懷期待地望著余先生。
“一時間想不起來了,以后慢慢告訴你?!彼D回臉,拿起書又繼續(xù)看起來。
留我一臉遺憾彌漫散開。
本來計劃好的下午出游,被喬安父親的到來而攪亂了,他急匆匆地把喬安帶回上海了。
我可以察覺得出他父親用意。他想把兩個孩子都留在身邊。自古講究兒女雙全,兒孫滿堂,養(yǎng)老送終的人越多,似乎這個人生前就多成功。況且他曾經是鎮(zhèn)上的人,這種中國式的思想更是歷久彌深。
但是這樣一位自私的人,從來沒有體恤妻子的付出,將所以一切都視為理所應當,關鍵是還變本加厲,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從哪里得來的自身優(yōu)越。
或許是我聽多了,喬安對于她父親對母親所做事情的描述。主觀地帶入了壞蛋的角色。
比起我小心翼翼的生活,鹿鹿面對的家庭情況更加殘酷。
寒假就這樣開始了,晚飯時,我一下樓就看見“舅媽”再廚房里忙碌的身影。低著頭背對著我,做得很專注,很認真。
她就是這樣的人,雷厲風行,連完成做飯這樣一件事也果斷干脆,不時地傳出鍋碗瓢盆叮叮當當的聲音也是清脆動聽,不停傳達著交響樂到達高潮時,那種高亢,熱情。
我在廚房就不會彈奏不出這樣的美妙聲音,我大概像一只蝸牛,摘菜總是一根一根,一片一片地摘,切菜也絕不會嫻熟到連奏著咔嚓咔嚓旋律,會一刀一停,輕緩落下,很少聽得到聲。
連揭蓋鍋蓋也會無聲地沿著縫沿傾斜扣上。這種習慣已經成為生活的一部分,慣性地不想織造任何聲音,引起他人注意。
所以一切慢慢來是我的外在個性特征,但是我又討厭漫長,對于很多事情,我更喜歡短期,比如閱讀的時候,超過一千頁,我總會習慣性地于內心深處躲避這類書,我得花上漫長的時間等結局。太痛苦!太煎熬!短篇的文章里,我總是可以迅速地了解所有,從開始到結局。這樣的迅速總會讓我有效能感。
這樣矛盾嗎?我覺得是可以共存的,比如我。
“哪些菜需要洗?”一如既往,我走到水槽邊上,對著菜發(fā)出詢問。
“就按平時四人量,洗一些白菜,菠菜,茼蒿作燙菜?!彼踩绯5鼗卮鹬?。
我的速度決定我的工作性質,所以我洗得燙菜都是很干凈的。
飯桌因為弟弟的回歸變得有點正常了。我稍微放松地吃著飯。
我很不喜歡,吃飯時被注意的感覺,弟弟坐在我的旁邊,總覺得他分擔著我的一份目光,如果想要表達什么都可以就這他這個由頭,打開話題或者結束話題。他是擋光板,中轉站一樣的作用。所以這也是我很依賴他的原因之一。
冬日里,一家人圍坐著一個桌子,總是會點上一個爐子,煮著湯水,燙著蔬菜。
鍋里咕咚咕咚地沸騰著,冒著朦朦朧朧的白氣,夾菜時,總是會把我的眼鏡熏的什么都看不見了。
有時夾起一塊放進嘴里,一咬才知道是生姜,如果見我一臉嫌棄的把生姜夾放在桌子上,曉宇總是會嘲笑道“姐姐又吃到生姜了”!隨即又站起來湊到鍋里找出幾塊肉送到我的碗里。
我總會沒氣地沖著他笑。心里想著:不近視的人,眼神就是好。
大學暑期支教的時候,遇到一位學生,他上學放學的路上,總是被高年級的一群人欺負。
他自己一個人和爺爺奶奶住,爸媽再婚帶著新添的弟弟住在別的地方,偶爾會回來看他。
那天辦公室里只有我們兩個,他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帶著我也在一旁不停地掉著眼淚,也想起了很多童年的回憶。
他問我他該怎么辦的時候,我有點慌張,因為一時間我也不知道,但感覺得出他敏感的心很煎熬。
如今社會,心理疾病最不受重視,因此心病也是世界上最難治愈的。
特別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