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險境
李承歡翻開書本,如少女所說,確實是潘云記錄所得的賬本,時期時間,所得金額,都事無巨細地寫得清楚。
“承歡看此處?!?p> 少女湊過身來,伸出纖纖玉指點著書本上的字跡。絕美的小臉近在眼前,若有若無的薔薇香鉆入李承歡的鼻尖,盡管他強定心神,也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
“嗯——我看看,自此月朔日,已進錢千貫,扣以三百貫,余七十貫入秦。有什么問題嗎?!?p> “什么七十貫啊。明明是七百貫,承歡你——”
蘇子雨皺眉,心底疑惑少年怎么迷迷糊糊的,轉(zhuǎn)頭,只見李承歡眼眸緊緊盯著她的臉龐。
眼神迷迷糊糊的,竟是,看呆了……
“認真一點,我正在講關(guān)乎性命的大事啊——”
蘇子雨無奈著,小手指點在李承歡的額頭,恰到好處地遮掩了臉龐因羞澀升起的淡淡緋紅。
“若是再走神,就不予你說了——”
“是是是,我錯了我錯了?!?p> 李承歡自知理虧,站的筆直,儼然一副被夫子訓罵后的好好學生的模樣。
“小生愚鈍,不知這關(guān)乎性命的大事,是指什么?”
“眼下在這白城,依我所想,應(yīng)該沒有能夠威脅我們性命的勢力了吧。荊塵那邊就不必說了,潘云已然失蹤,顯然也不能再對我們?nèi)绾瘟恕!?p> “難道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勢力嗎?”
“有,而且這勢力,我們,至少現(xiàn)在在白城的我們,還無力阻擋?!?p> 少女面若寒霜,一副頗為忌憚的樣子,
“承歡還記得我剛剛指給你看的那段嗎?”
“記得,有什么問題嗎?!?p> 李成華凝眉略加思考,想了想,
“潘云官雖小,但管的卻是大秦流犯。流犯中不乏得罪權(quán)貴的頑固子弟。那些個頑固子弟的家人自然不想其子嗣在白城受苦,聯(lián)合集結(jié)些錢財送給潘云,以護的其在白城還能過地逍遙的,也并不是沒有吧。”
“不然?!?p> 蘇子雨嘆了口氣,翻起書本給少年看,
“若真是頑固的貴族子弟,又怎么會被流放到白城?即使真被流放了,也早在來白城的路上就被其花錢領(lǐng)回去了。當然那些觸怒帝王家的就另當別論了。”
“并且,前后千貫錢,即使是真如承歡所說,又怎么每半月便匯此一次?”
少女所翻的書頁上密密麻麻地記錄了其所收的錢,猶如螞蟻排衙。依時間來看,確實是每半月便匯此一次。
“這——”
少年震驚,嘴巴張的大大的,不愿相信,
“怎么多——他哪來的錢?”
既然自己所想已經(jīng)被少女否定了,那潘云這錢來的,就有點玄乎了。
每半月千貫錢,總不能是天上掉下來的吧。
“這就關(guān)乎我所說的'關(guān)乎你我性命的大事’了。”
蘇子雨收回書本,嘆了一口氣,
“這么多錢,賺的?不可能,我曾調(diào)查過,他是一個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貪官,不管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他的錢都來自當官所貪。至少按現(xiàn)在我所調(diào)查的,他沒有半分經(jīng)商的經(jīng)歷?!?p> “別人送的?也不會,你看的書本上所記的賬目,每半月便匯一次,時間沒有絲毫耽誤,這不想是他人所贈,到反而像是——完成任務(wù)的——酬勞?并且,據(jù)這賬本所記,潘云這些年收到的錢財已經(jīng)積累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在白城周圍能夠有這個財力的勢力,不存在?!?p> “再者,這賬本所記‘余七百貫入秦’,你我都知道,潘云是一個貪心的人,他為什么能夠放任眼前金山的十之七離開白城?匯到秦存起來?不會,難道錢放在白城不是更加安全?并且,怎么多錢,他不可能賣塊地埋起來,唯一的選擇就是存到錢莊,但他一個小小縣令,匯那么多錢,想不引起注意都難?!?p> “所以——”
“所以你懷疑他,私?鑄?錢?幣,是不是?”
少年盯著身前佳人絕美的小臉,略加思考,接上了少女說了半句便沉默下去的話。
“不,或許這么說不準確,應(yīng)當說,他參與了私鑄錢幣最重要的一環(huán),是不是?”
“不錯。”
蘇子雨贊許地看了少年一眼,
“先帝自登基后便以明令規(guī)定不得私鑄錢幣,違者株連九族,并且查封了秦內(nèi)所有鑄錢之所,為中央所用。如果我猜的沒錯,參與其中的,還有月兔氏族?!?p> “你是懷疑荊塵?”
“不,應(yīng)當是其月兔氏族內(nèi)部的人做了?!?p> 少女走到門前,有節(jié)奏地拍了幾下,
“勢利之徒,這世間永遠不缺?!?p> “吱——”
不多時,門便開了,一名身穿玄衣的,被巨大兜帽遮住臉龐的男子單膝跪在地上,便是李承歡沒見過此人,但從他身上而起的難掩的殺氣來看,也是經(jīng)過尸山血海之人。
“是——死士?”
“不錯?!?p> 蘇子雨答應(yīng)道,
“隨我來白城的,不僅僅只有錦衣而已,還有幾位被我偽裝成車夫的死士,就是為了以防萬一。沒想到不過區(qū)區(qū)幾日,便用上了最后的底牌?!?p> 少女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頭看向跪在地上的死士
“主上,有何吩咐?”
“我命你等駕著追風馬前去調(diào)查是否有未知的勢力靠近白城,現(xiàn)在調(diào)查的如何了?”
“回主上,前去調(diào)查的同伴都已回來,北域月兔氏并未有什么作為,東西兩面也并沒有什么人影,但——”
“但什么?別顧忌,說便是了?!?p> “南邊,一大批兵馬浩浩蕩蕩而來,雖是身披堅甲,但并不統(tǒng)一,應(yīng)當是私有勢力。不過數(shù)量上——,足足有千號人,并且其行徑的路線直指此處,他們這是要踏平白城……”
“果然——,迅速準備馬車,我今夜要離開白城?!?p> 少女咬著朱唇,眉頭緊皺。
“是?!?p> 玄衣死侍允諾,幾個閃身便不見了蹤跡。
“潘云消失了,他背后的勢力必然會發(fā)覺。我不相信他們沒在他身邊設(shè)置眼線?!?p> “現(xiàn)在他們應(yīng)該還不知道我們發(fā)現(xiàn)了他們與潘云之間的秘密,但不管我們是否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們都應(yīng)該會為以防萬一而除掉我們?!?p> “殺手,果然如我所料,已經(jīng)在路上了。”
“那又如何了,子雨未免太過顧忌了,可別忘了你我皆是能夠以一敵百的劍修。”
李承歡笑道,一手環(huán)過少女不盈一握的腰肢,另一只手虛持著劍。
皎白的劍氣,自虛空浮現(xiàn),縈縈而繞在少年的右手上。
待白光散去,李承歡的手上已然持著一把皎白長劍,其上所刻的承歡二字,表明這就是銀發(fā)少女贈與他的那把。
“白帝,但這把劍是——”
蘇子雨自然是識得的,虛空納物,是大奧贈與少年的奇妙之一,她早些年與少年歡聚的時候,曾不止一次看他在自己面前展示過。
大奧玄玄,本就難解。李承歡的白帝,算是他們之中最難懂的吧,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上天賜予他的,究竟是什么也說不定——
不過這些先不提,他手上的那柄皎白長劍,自己可是從未見過,但見其承歡二字,應(yīng)當是為他所定制的吧,并且那通體皎白,應(yīng)當是極為熟悉他的喜好才是。
她那顆容易吃醋的心,一下子便警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