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定勝負(fù)。你投一次,我投一次,點大者贏,點數(shù)相同則再投一次,直到分出勝負(fù)?!?p> 說著,“賭徒”直接把兩粒骰子扔到了桌子上。
咔噠噠……
六面骰在木質(zhì)桌面上舞動幾下,最終落定。一個“六點”,一個“四點”,共十點。
“啊,蠻大的點數(shù),該你了……”“賭徒”露出笑容,見布萊德一臉猶豫的樣子,不由問道:“等等,你不會連怎么玩都不清楚吧?”
“噢,我知道,我知道?!辈既R德急忙應(yīng)聲。其實他只是在擔(dān)心,貿(mào)然用手接觸一對來自神秘事物個體的物品會不會有什么危險,但接觸不接觸,還能怎么樣呢?
他拿過骰子,往前輕輕一擲。
兩個“五點”,打平了!
“你還真是幸運呢!”“賭徒”興奮地拍了拍手,拿起骰子又投了一次,點數(shù)是“一”和“四”。
為了應(yīng)付過去,布萊德只好再投一次,結(jié)果點數(shù)是“二點”和“三點”,還是與其打了個平手。
他不由一愣,如此小概率的事件都碰到了一起。
“賭徒”眼前一亮,“有意思,有意思,再來!”
隨后兩人就展開了投骰子大戰(zhàn)。
不管“賭徒”投出幾點,布萊德都總能與其持平,不輸也不贏。這樣的對局一共進行了十幾次,弄得他都開始懷疑,這一切是不是“賭徒”刻意為之,好滿足某方面的惡趣味。
“你知道嗎,曾經(jīng)也有個家伙總與我打平——就是那個欠我很多債的家伙。最后一次,我們在黑暗深處比了3721次,哦,玩的也是骰子。在第3722次,他輸給我了,然后就逃之夭夭了,臨走還把我的賭注給搶跑了……我找了他幾百年都一無所獲?!?p> “賭徒”一邊興致勃勃地投骰子,一邊笑聲說道,但平淡的話語里卻隱藏著深深的怨憤,似乎相當(dāng)埋怨那個不講道義的家伙。
這時的“賭徒”,完全不像是一個令調(diào)查局頭疼不已的神秘事物個體,反倒更像是一個熱衷于賭博的普通青年。
到布萊德投骰子了。
他把骰子放在掌心,雙手合攏使勁搖晃了起來,希望能盡快決出勝負(fù)。
相比起樂在其中的“賭徒”,他只希望趕快應(yīng)付過去,讓其離開自己的收容間。
“你知道嗎,你和那個家伙簡直一模一樣?!本驮谶@時,“賭徒”突然說道。
布萊德被嚇了一跳,手一松,骰子啪嗒嗒掉到了地上。
這已經(jīng)不是“賭徒”第一次說自己和那個家伙很像了。
“啊!你六我九,你輸了!”
看到骰子的點數(shù)后,“賭徒”臉上洋溢起了濃濃的喜悅。
“那你的賭注我就取走了,那頭大蜥蜴會很高興的……唔,這就當(dāng)是我的抽成吧,”說著他伸手從餐盤里抓起那片煎蛋,還放到嘴邊咬了一口,但剛?cè)胱炀鸵荒樝訔壍赝铝顺鋈?,“呸,真難吃!”
“待會還要去藍孩子那邊,然后是那個黑球,再然后是幫大蜥蜴把昨天的債催了……今天就這樣吧……”隨后他理也不理布萊德,把煎蛋塞進口袋里,用油手掏出一個筆記本翻看,一邊低聲呢喃,一邊走向了墻壁,最終穿墻而過。
……
直到“賭徒”離開很久,布萊德才回過神來。
“那個和我很像的家伙究竟是誰?”
這已經(jīng)不是“賭徒”第一次說同樣的話了……和自己的法印紋身有關(guān)嗎?
會和所謂的“瘟疫神子”有關(guān)嗎?
布萊德在餐桌前坐了許久,心中思緒紛呈,過了很久才站了起來,脫下被衣衫,到洗漱臺前照起了鏡子。
鏡子里的人頗為怪異,并不是氣色有多差,而是有一股陰沉的氣質(zhì)越發(fā)明顯。
他知道,原因恐怕就在于入體的死靈能量。這樣想著,他的視線一寸寸下移,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掃了一眼胸口的法印紋身。
收容間一定會受到監(jiān)視。
雖然他不清楚,“賭徒”來到自己這里兩次都沒有引發(fā)任何一名警衛(wèi)的關(guān)注,究竟是警衛(wèi)拿“賭徒”沒辦法所以只好視若無睹,還是“賭徒”用某種方法屏蔽了他們的監(jiān)視……
而以上一次與“賭徒”接觸過后,并沒有人來提醒自己該如何與一個詭異莫測的神秘事物個體相處來看,明顯是后一種可能幾率更大,但凡事必須小心。
更何況現(xiàn)在賭徒已經(jīng)離開了這里。
既然沒人能看得見自己胸口這個詭異無比,疑似與“瘟疫”及“瘟疫神子”息息相關(guān)的法印紋身,那最好還是不要因為舉動的異常而被發(fā)現(xiàn)才好。
比起原先,胸口正中央的十角星法印紋身已經(jīng)有所變化。那四個分別指向著雙肩及兩肋的“蛇頭”,似乎分別往各自的方向爬出去了一些,已經(jīng)隱隱超出了拳頭大小的十角星法印的邊緣。
但看著看著,又覺得“蛇頭”不像是“蛇頭”,而是鎖鏈的一端。按照其方向,若是繼續(xù)延伸下去,恐怕會在自己的背心處再一次交匯……
目前看來,有極大可能就是汲取的死靈能量令其產(chǎn)生了延伸或是生長。就是不知道,放任其一直延伸下去會發(fā)生什么。
布萊德不由看了眼手環(huán),上面的死靈能量讀數(shù)清楚顯示了一個數(shù)字:1.47。
他沉默半晌,擰開水龍頭,一邊裝作無事發(fā)生的樣子洗了洗身子。
最終身體清洗干凈,恢復(fù)清爽,他圍著浴巾躺到了床上,手里拿著那本《符文學(xué)通識》,可心中思緒紛呈,沒半點心思去閱讀。
不知道為什么,或許是書籍中的內(nèi)容太過晦澀無聊,擁有顯著的催眠效果,又或許是和“賭徒”相處時精神一直處于緊繃狀態(tài),這一放松下來就全松懈了下來,布萊德只覺得困意如洪水般襲來,眼皮越來越沉……
在沉入夢境的一剎那,來自遠(yuǎn)方的祈禱又一次響徹耳畔。
“罪孽圣母的長子……”
“請聆聽您最忠實的信徒的呼喚……”
迷迷糊糊中,他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依舊和前幾次一樣,如天外的神祇一般,降臨在世界上空,俯瞰腳下的蕓蕓眾生。
只不過這一次他有了實體。
這一次的狀態(tài),與以往兩次截然不同。更清晰,也更真實。他本想將雙臂拿到眼前端詳,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存在竟是一團純粹的灰色霧靄,是死靈能量,濃郁到化不開的死靈能量,只有依稀可見的綠色細(xì)線,勾勒出了自己的人形輪廓。
在胸口位置,赫然便是一個同樣的十角星法??!四條鎖鏈從法印中生出,分別向著左右雙肩,左下肋和右下肋穿去,在背心處交匯。
在某種莫名氣機的牽引下,布萊德怔怔地向下望去。
地上那些在十角星法陣中舉行儀式的黑袍信徒,終于發(fā)現(xiàn)了他,齊齊念誦著罪孽圣母的名字,虔誠地跪倒了一地。
“瘟疫神子,請降下意旨,為您最忠實的信徒指明前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