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許老爺在場,此情此景,估計能一口老血噴出來當(dāng)場氣昏過去。
堂堂許家大小姐,此時正掛在一男子身上,雙手雙腳都死死勾住,絲毫沒有要下來的意思。
兩人眉目相對,忍俊不禁。
“好啦,有正經(jīng)事跟你說?!?p> 兩人抱了好一會,許玉婉才戀戀不舍的從他身上跳了下去,噘著嘴,撇了他一眼,滿臉都是心不甘情不愿。
蘇南塵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算是安撫。
顯然這招對許玉婉還是十分受用的,不過她還是佯裝不依不饒,故意躲開蘇南塵的手,大搖大擺地走向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轉(zhuǎn)過頭,裝腔作勢地問:“蘇先生,說吧,又是什么重要的事?”
面對她的這種胡鬧,蘇南塵早已習(xí)慣,但還是十分順著她的意。雙手抱拳單膝跪地。
“稟告大小姐,老爺說今日傍晚有貴客登門赴宴,請你早做準(zhǔn)備,萬不能失了禮數(shù)?!?p> 說完還偷偷看了她一眼,不過偷看的太明顯被許玉婉發(fā)現(xiàn)了。她憋著笑,繼續(xù)她的表演:“本小姐知道了,你退下吧?!?p> “小人領(lǐng)命!”蘇南塵微微一笑,嘴上答應(yīng)著,身體卻并未向門口移動半步。
兩人心知肚明。
到最后還是許玉婉先繃不住了,她怕蘇南塵跪太久腿會酸,趕忙把他扶了起來,而蘇南塵卻順勢一拉,把她拉進(jìn)了自己的懷里。
許玉婉的臉立刻紅了,呼吸也亂了節(jié)奏。
她趕忙掙脫,背過身去,不讓蘇南塵看見自己窘迫的模樣,兩手不停地給紅透了的臉降溫。
“你你你、以下犯上!”
可他身后的某人心里明鏡似的,就站在后面笑,卻也不拆穿她。
“被大小姐以上犯下了那么多次,無論如何也得討回點(diǎn)公道來,不然將來要是傳出去了,我還不得被別人笑話死?!?p> 待到許玉婉稍稍平靜了些,她才想起了正事。
“你剛說的貴客是誰啊?若又是爹爹朝堂上那些胡須老長的老頭,就說我身體不適不宜出門?!?p> 她真的見夠了父親在朝堂上的那些朋友,每次來家里都要十分守規(guī)矩,不能亂跑亂鬧,連話都要三思而后言,拘束得緊,否則便會落下話柄,被人說沒家教,她可無拘無束慣了,斷斷受不了這些。
許玉婉無禮慣了,他也不是今日才知道,尤其在他面前更是無法無天,什么話都說的出口,若是有旁人在場,身為她的陪讀,怎么也要說上兩句,不過此時在場的沒有別人,他也就由著她去了。
蘇南塵無奈地?fù)u搖頭,故意放慢了語速,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是李守業(yè)將軍,他今日凱旋歸來了?!?p> 而聽到這個名字,許玉婉的臉上頓時樂開了花,抓著蘇南塵的手就是一頓晃。
“守業(yè)哥哥?他打完仗回來了?”
“是?!碧K南塵見她如此高興的模樣,故意拖了長音。
李守業(yè)和許玉婉是從小到大的玩伴,彼此之間的感情羈絆十分深。李家沒有女兒,許家沒有兒子,兩家人又十分交好,便于他們周歲之時定下了娃娃親,只是這件事,李守業(yè)知道,許玉婉卻不知道。
“南辰,你去告訴爹,我今天一定好好準(zhǔn)備,斷不會給他丟人!”
說到這,蘇老爺仿佛又看見了那日許玉婉歡歡喜喜的跑去梳妝的模樣,之前的悲傷痛苦一掃而光。
“你和你娘,不只是長的像,性子也像,都愛胡鬧,不顧禮數(shù),可偏偏這也是我最看中她的一點(diǎn),她不像別人家的大小姐一樣那么拘禮,人前人后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無論何時何地,她都肆意灑脫,像是一個孩子一般,待人也十分的好。”
原來,自己的母親是這樣的。
這是第一次,蘇淺汐的心里有了對母親的渴望。
她轉(zhuǎn)過頭看了看忘川,心想自己幼時也因為調(diào)皮給他惹了不少的麻煩。
蘇老爺沒注意到蘇淺汐的這一舉動,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
“那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蘇淺汐的這句話如晴天霹靂,將原本處在美夢中的蘇老爺拉回了現(xiàn)實,她眼看著父親的臉上來之不易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落寞與悔恨。
蘇老爺垂眸,氣氛忽然凝重了起來,他許久未開口,像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
“我們平靜的生活,都隨著李守業(yè)的回歸開始改變,原本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在那日的晚宴上煙消云散?!?p> 為了突顯李家和許家非比尋常的關(guān)系,許老爺在府內(nèi)所設(shè)宴席的規(guī)格為接待上上之賓時所用,除了一些必備之物和一些稀奇的小玩意,還特意請了當(dāng)?shù)刈钣忻膽虬嘧忧皝碇d,他還讓許玉婉早早地去門前等候,可見許老爺對李守業(yè)的重視程度絕非常人可比。
她對這個差事并不反感,還十分欣喜,特地?fù)Q上了她最喜歡的那件衣裳,衣擺上繡著白色的曼陀羅,這是她最喜歡的花。
蘇南塵曾經(jīng)問過:百花爭艷,為何喜愛曼陀羅?
許玉婉道:曼陀羅雖美,卻并不妖艷,而且它生命力頑強(qiáng),生長于不起眼的草地上,種子到達(dá)一處便可扎根,隨風(fēng)而動,肆意盎然,便是我最羨慕的地方。
她與李守業(yè)上次見面便是一年前在城門為李守業(yè)送行的時候,那時李守業(yè)奉命前去平亂,時光如流水,一年的光陰便也這么匆匆過了,不知是否因為某人的出現(xiàn),才讓她覺得這一年過得如此之快。
蘇南塵依舊是一身素衣,雙手背后,安安靜靜的站在許玉婉身后,不時張望著街上的車馬。
他知道李守業(yè)這個人,卻從未見過。想來他到長安城也不過才一年時間,許多有名的人物他都未曾見過。許玉婉也說過,便是李守業(yè)剛剛離開長安沒多久,她就與蘇南塵相遇了。
不知這算不算是緣分使然呢?
許玉婉的眼睛就盯在來往的車馬上,有些急切。忽然她眼前一亮,對著一處用力揮手,還不忘回頭告知蘇南塵:“快看快看,守業(yè)哥哥來了!”
蘇南塵寵溺一笑,順著許玉婉指的方向看去,茫茫人海,他卻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個騎在馬背上、閃閃發(fā)光的人。
不知為何,他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那時的他不曾知道,那便是改變了他和許玉婉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