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玉婉眼中,她最最最親的哥哥回來了。
在蘇南塵眼中,人群中的那個男子,劍眉星目,棱角分明,一身正氣,英姿颯爽,還未到身前,便已經(jīng)給人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他嘴角的笑不知在何時已然消失殆盡。
李守業(yè)的馬穩(wěn)穩(wěn)地停在許府門前,他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嘴角揚起十分自信的弧度,大步邁向許玉婉。
“守業(yè)哥哥,這么久沒見,我好想你啊!”
許玉婉一上來就挽住了李守業(yè)的手臂,開始不停地撒嬌。
“看我今日的衣裳,可是為了你特意穿出來的,好不好看?”
說罷,她還原地轉(zhuǎn)了兩圈。
很顯然,李守業(yè)是十分吃這一套的。他把馬繩遞給一旁的家仆,十分親昵地摸了摸許玉婉的發(fā)絲,溫柔地看著她的眼睛,比剛剛笑得更開心了。
“自然是好看的?!?p> “啊,對了,”許玉婉轉(zhuǎn)過身,一把拉過蘇南塵,歡天喜地的向李守業(yè)介紹:“守業(yè)哥哥,這位是蘇南塵蘇先生,滿腹經(jīng)綸,跟你可不一樣!”
說完,她還十分俏皮地看了蘇南塵一眼,臉上是藏不住的笑。
李守業(yè)的目光慢慢移過,上下打量了一下蘇南塵,微微點頭示意。
蘇南塵趕忙回禮。
“久聞李將軍大名,如今將軍凱旋歸來,老爺已在家中備好酒席,就等將軍的到來了?!?p> 李守業(yè)十分客氣地將他扶起:“蘇先生不必客氣?!?p> 看著兩人相處得還算融洽,許玉婉心中更是樂開了花。
“哎呀,都別在門口說話了,我爹還在里面的你呢!”許玉婉拉著李守業(yè)就往里走,還給蘇南塵使了個眼色,他了然,默默跟在他們身后。
“守業(yè)哥哥,我爹可喜歡蘇先生了!”
“是嗎?那你覺得,我和蘇先生相比,你爹更喜歡哪個?”
“那還用說嘛?”許玉婉停下腳步,目光在蘇南塵和李守業(yè)之間來回游離,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背過身去,狡黠一笑,向前快跑了幾步,像是故意與他們拉開依距離似的,二人還未琢磨透她的用意,之間許玉婉回過頭,沖著不知是蘇南塵還是李守業(yè)做了個鬼臉。
“當然是......更喜歡我啦!”
不等他們反應(yīng),她便跑開了。徒留下還有些懵的兩人,無奈對視一笑。
宴廳內(nèi),早已等候多時的許老也卻只等來了一臉壞笑跑過來的許玉婉,便知她又做了不知是什么的荒唐事了,一個女兒家卻整日不得安生,也很是讓他這個做父親的頭疼。
不過,很快就會有個人能管得住她了。想到這,許老爺也寬心了許多。
許玉婉一路跑到許老爺身邊,還不時回頭張望,生怕他們追上來,停下來時,已經(jīng)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
“你是不是又胡鬧了?你上回把人家李將軍的臉上畫了只烏龜?shù)氖挛铱蛇€記得呢,一個女孩子,整天沒個正形,成何體統(tǒng)!”
這些光榮事跡許玉婉從來敢作敢當,不過就這么被人當面說出來面子上多少還是有些掛不住的,更何況還有這許多下人在。而這種情況,她也并非第一次經(jīng)歷了。
“爹——”許玉婉拖著長音,十分討好地搖了搖許老爺?shù)母觳?,楚楚可憐道:“我哪有你說的那么不好啊,守業(yè)哥哥和蘇先生一道過來的,我就先過來了唄!”
說完還沖著許老爺眨巴眨巴眼,像是事實真如此一般。
許老爺可是十分了解自己女兒是個什么脾性的,這種一言不合就撒嬌求饒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了,但自己的寶貝女兒還能如何,自然是自己生的自己寵著唄!
許老爺輕輕地敲了敲寶貝女兒的腦袋:“你呀!”
見父親未曾動怒,許玉婉更是得寸進尺:“嘿嘿,爹爹最好了!”
牢房內(nèi)的濕氣盡數(shù)被忘川化去,溫度回升了些,不再像之前那般刺骨了,蘇南塵原本僵硬的面容漸漸舒緩了些。蘇淺汐握著他的手,想給他捂熱。
后面的事情,即使他不說,蘇淺汐也能猜到個大概了。
“在那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許老爺在李守業(yè)出征之日便許諾他,若能得勝歸來,便將你娘嫁給他?!?p> “我至死都不會忘了那天,你娘在宴席上,拉著我的手,告知在場的所有人,我是她此生唯一摯愛之人時的情景?!?p> ......
“爹,守業(yè)哥哥,對不起?!?p> ......
“我可以不做這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去當一個無名無姓的普通人。”
......
“只因,他是我此生唯一摯愛之人?!?p> ......
蘇南塵握住蘇淺汐的手,扭過頭去無奈的笑了笑:“你娘那么古靈精怪的一個人,竟也說得出那么認真的話,與她一比,我很慚愧,若是我當初能像她一般勇敢,你娘也不必受那么多苦?!?p> 中間發(fā)生了什么,蘇南塵并未細說,蘇淺汐卻明白。看著飽經(jīng)摧殘的父親,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對他太不上心了,竟未曾發(fā)現(xiàn),父親一個人扛下了那么多。
“爹,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必自責?!?p> 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的話能安慰他了。
這本就不是他的錯,不是嗎?
這也不是娘的錯,她想與自己心中之人在一起而已,錯了嗎?沒有。
說到底,李守業(yè)也只是想保護娘而已。
許老爺,自己未曾謀面的外公,也只是為了娘能過得更好罷了。
一時間,蘇淺汐竟找不出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她應(yīng)該怪誰呢,她還能怪誰呢?
不過一個情字罷了,誰又能真的撇干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