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汐則是被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聽著李守業(yè)將過去發(fā)生的事一一道來。
“蘇南塵大概只告訴了你許家被滅門,因為他自己未曾想過要幫婉兒報仇,只會帶著婉兒一味地躲躲藏藏,一點血性都沒有!”
“當年許家被滅門,蘇南塵帶著婉兒東躲XZ,我便暗中調查這背后的人,最后查到了陳家的頭上??墒?,當時的我與陳家并無舊怨,也沒有過多交集,要想扳倒他們,著實是無從下手,難上加難。我籌謀了許久,卻都未能成功?!?p> “這件事擱置了太久,原本我都想認栽作罷?!?p> “卻不曾想到,蘇南塵與婉兒成親后沒多久,陳家竟然主動上門求親,送上門的機會,我怎么可能輕易放過?!?p> 說罷,李守業(yè)的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讓人心里十分不舒服。
蘇淺汐則幾乎快要站不住,她不可置信的反問道:“所以,你便利用了這門親事,滅了陳家滿門?”
她實在不敢相信,一個人真的能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
李守業(yè)卻一臉驕傲,仿佛自己完成了什么偉大的事跡,并未覺得有任何不妥之處。于他而言,只要能達成目的,過程如何并不重要。
“并非滿門?!彼p笑道,“本來我看在陳景妍幫了我這么大的忙和生了安兒的份上,想放她一馬,誰知她自己那么不爭氣,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陳景妍,直呼其名,連半分夫妻間的情分都沒有。
他的話雖然字字誅心,聽來讓人覺得他冷酷無情,可蘇淺汐分明看見了李守業(yè)眼中那一抹轉瞬即逝的愧疚,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為了陳景妍,又或許是自己看錯了,不過也是,如此喪心病狂的一個人,又怎么會覺得愧疚呢?
可蘇淺汐寧愿相信自己并未看走眼,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句:“難道你對陳小姐,就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真心么?”
她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樣的身份問了這個問題,或許是因為同情,同情這個將自己的一片真心錯付的女人,想最后再為她爭取一點尊嚴。
“從未?!?p> 這是李守業(yè)想回答蘇淺汐的,卻并非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
門被推開的一瞬間,三人齊刷刷地望向身后,神情卻大不相同。
李亦安黑著臉,看不清表情,但只從他的話里,蘇淺汐便知道,剛剛她同李守業(yè)說的一切,他都聽見了。
他一步一頓慢慢走進房內,身旁空氣似乎都被凝結,冷得嚇人。
“你什么時候來的?”蘇淺汐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看看忘川,又看看他和李守業(yè),想扯開話題。
李亦安卻直接無視了她,抬起頭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李守業(yè),目光閃爍,眉頭微皺,緊咬著嘴唇,像個委屈的孩子。
“爹,你對娘,從未有過真心,是么?”
其實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不甘心,偏要問一問,哪怕只有萬中之一的真心,那也是好的。
李守業(yè)看起來并未對他的到來感到驚慌或者想要隱瞞,他只是淡淡地看著一步一步向著自己走來的親兒子,就像早已料到會如此一般。
他眼中僅存的那一束微光消散于李守業(yè)的一個字之后。
“是?!睙o足輕重的一個字,卻足以讓他的世界整個崩塌。
對她,從未有過真心。
娶她,只是為了替婉兒報仇。
她的死活,與我無關。
李亦安頓時覺得頭重腳輕有些站不穩(wěn),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
“真是個笑話,真是個......大笑話?!?p> 他踉蹌著快要摔倒,自嘲般笑了兩聲,搖了搖頭。
蘇淺汐趕忙上前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向后跌了好幾步,最后靠在了忘川的懷里。
李守業(yè)的情緒也稍稍平緩了些,他一語不發(fā)地看著李亦安,微微有些動容。
無論如何,他對這個兒子還是十分喜歡的。
良久,李亦安微微泛紅的眼眶,透著死寂,看不到一絲希望。
這是他從小敬畏的父親,從小當成自己心中的榜樣和英雄的人,他看著父親一次次的凱旋而歸,一直保家衛(wèi)國,那么偉大的他,現(xiàn)在卻成了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冷酷無情的劊子手,為了一段舊怨,不惜害死那么多人,這不是他認識的那個父親了。
那個溫柔地喚他“安兒”的父親,那個教他保家衛(wèi)國的父親,那個一身傲骨的父親,不見了。
只剩下了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而滅了自己妻子全族的罪人。
“爹,你給我和蘇家定親,也是這個計劃的一部分?”
“......是?!?p> 他面如死灰地問著,他無比平靜地答著。
每多問一句,李亦安的眼神就多黯淡一點,心里的痛就多了一分。
“院子里的曼陀羅花,是你為那個女人種的是么?”
“......是?!?p> “你從始至終愛的都是那個女人,是么?”
“......是?!?p> 心里的疑問一個接一個被確認,其實李亦安只是為自己的母親感到悲哀,只是悲哀,僅此而已。
蘇淺汐和忘川就在一旁看著,她微微皺著眉,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安慰他。她真的不敢想象李亦安此刻內心經歷了多少傷痛,多了多少傷疤,如此巨大的心理落差,沒人能受得了。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多多少少還是會讓李亦安心存芥蒂,畢竟這些事追根究底都是因為自己的母親,她也實在不好辯白。她沒資格。
“爹,從小你就告訴我,對人要有情有義,要恩怨分明,可是為何,你就不能對我娘有情有義一點呢?哪怕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她,你就算是可憐可憐她都不行嗎?”
蘇淺汐記得第一次見到李亦安時,那時他站在自己家門前,風流倜儻,一身英氣,心高氣傲的樣子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只是短短數(shù)日,現(xiàn)在的他,看起來雙目無神,潦倒憔悴,除了身上的服飾,單看神情,著實與街上失去家園的流浪漢一般無二。
李亦安幾乎是用哀求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父親,他在哀求,哪怕只是敷衍,哪怕是在騙他,他也希望能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至少那樣,還不算太糟。
可是他錯了,大錯特錯,錯的一敗涂地。
李守業(yè)幾乎想都沒想就直接吼了回去:“我可憐她?那有誰能來可憐我嗎?!憑什么蘇南塵一個什么都沒有的窮書生就能和婉兒在一起,我就只能娶一個我根本不愛的女人!若不是蘇南塵,這些事情根本就不會發(fā)生,此時此刻,站在我身邊的人就是婉兒!”
他怒極反笑,側過身對著蘇淺汐:“實話告訴你,我在攔你之前,就已經讓人往牢房里送了毒酒?!?p> 蘇淺汐的瞳孔瞬間放大,腦子嗡嗡的響,手指不自覺的抓緊了忘川的衣袖。
“我的小外甥女,你覺得你爹,他現(xiàn)在,還在這世上么?”
李守業(yè)的冷笑讓蘇淺汐頓時毛骨悚然,她幾乎想都沒想就直接沖了出去,忘川緊隨其后,直接拉著她的手傳送到了牢房內。只剩下絕望的李亦安和已經徹底瘋癲的李守業(yè),和依舊空無一人的院落。
沐立夏
除夕夜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