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元十七年,兗國懸譙關澍河以東,七步灘。一隊精銳鐵騎身穿全副甲胄,腰間挎著闊身短劍,飛馬涉過淺溪,趁著朦朧月色星夜疾馳。
“吁!”為首的副將遽然牽住韁繩,馬蹄在原地有些焦灼地來回逡巡。雖是暮春時節(jié),懸譙關外仍是一片干冷,縱然經(jīng)過長途奔襲沁出了一身薄汗,副將依舊覺得周遭透著冷浸浸的涼意。
“先生,好像哪里不對勁……”他輕夾馬肚,掉頭來到隊伍中間,向一騎士低聲耳語道。
那騎士穩(wěn)跨于黑鬃靈馬之上,銀白色鎧甲在月光下泛出凜凜寒光。他頭戴一頂黑漆鳳翅狀兜鍪,越發(fā)顯得面如冠玉、姿容逸群。聽了副將的話,他垂首思忖片刻,沉聲囑道:“此地不可久留,吩咐將士繞道崮山南坡,橫穿溪谷向西回營,快!”
話音未落,不遠處的草窠里突然傳來一陣異動。緊跟著,鋪天蓋地的火矢裹脅著駭人的殺機紛至沓來,暗沉沉的夜幕頃刻間被火光點燃。
“有埋伏!快,快護好先生,撤回溪谷!”
洶洶烈火中央,副將嘶竭了嗓音的怒吼很快淹沒在刀戟相撞的鏘鳴聲里,逐漸變得猩紅的溪澗,再也沖刷不凈那頂滿是血污的兜鍪。
此后數(shù)年,懸譙關外,長夜無星,玉繩低轉,山河血染,天地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