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六

　　集賢閣是一個小型的聚會廳，雖然功能以聚會為主，但廳內(nèi)花團錦簇，自成一方天地，進門需穿過拱橋，橋下河水潺潺流過，一條烏棚小船靠在河邊，廳內(nèi)散落的栽種著翠竹，竹底蘭花嫣嫣，廳內(nèi)空氣清新，頭頂燈光裝飾成明月和點點星光，使人如置身大自然。

　　竹林內(nèi)掩映著幾張八仙桌，大廳正前方懸掛著今人臨摹的巨幅蘭亭序，恢宏大氣，下邊擺放著書桌，桌上紙墨筆硯一應俱全，湖筆、徽墨、宣紙、端墨，無一不是精品。

　　眾人攛掇著石教授即興作畫，石教授雖是生性淡然，但一生唯此愛好，遇到如此精致的地方，和自己的弟子，早已是心癢難搔，但還是保持著文人的矜持，向眾人擺手拒絕著。

　　眾人也深知石教授在端著，且拗不過兩秒鐘，在大家“再三”邀請后，果然“卻之不恭”，嘴里還一個勁說：“獻丑獻丑……”

　　學生們深知石教授的性格，其他教授們更是了解他的“尿”性，但在場的說到石教授的書畫造詣，都也是一個大大的“服”字。

　　單梁一個健步搶到臺前，給石教授研墨，林瑤瑤和石教授換了張大幅宣紙，石教授左右一看：呵呵笑著：“喲，老頭子有福，金童玉女伺候著。”

　　又是把林瑤瑤當眾臊了個大紅臉。單梁也沒想的“嚴肅認真”的石教授會來這一手，眼神瞄了一眼另一側(cè)那個被神話了的校花。徐亞楠摸著下巴，好像憑空有幾根師爺胡須，盯著單梁，眼神中頗有些不善，又有幾分狐疑。

　　石教授蘸了濃濃一筆墨，在宣紙上寥寥幾筆，一片竹林已是躍然紙上，只見紙上一片郁郁蒼蒼，重重疊疊，但竹竿又沒有完全遮擋。

　　有的修直挺拔，直沖云霄；有的婆娑起舞、婀娜多姿。

　　竹節(jié)處亦是棱角分明、曲線圓潤，各有不同。

　　眾人都覺得，耳旁傳來“簌簌”的竹葉攢動的聲音，竟是活了一般。又覺得這筆下不是竹子，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單梁和林瑤瑤也看出了些端倪，“有沒有看出什么蹊蹺呀，兩個小鬼頭？”石教授今天分外調(diào)皮，擺明要出兩人洋相，兩人皆沉靜在畫中，也沒有留意石教授言外之意，只是三人彼此相視一笑，心下已是了然。

　　“快看、快看?！倍把劬ψ罴猓钢渲兄H少，但掩映在竹叢中，卻是身姿綽約、內(nèi)斂清秀，旁邊竹節(jié)粗大的幾棵，梢頭擠在一起，使勁靠向它，像是交頭接耳。“那棵竹子的葉子像不像個'瑤'字？”

　　大家順著二蛋的手指望去，恍然大悟，紛紛從畫中找出了自己的名字。對石教授細膩傳神的筆法更是佩服無比。

　　石教授一共畫了46株竹子，19株竹身瘦弱，27株竹節(jié)粗大，對應19名女生、27名男生。各有千秋，株株不同。找到對應名字后，大家再細看，卻是有的張牙舞爪、有的躬身腆面、有的剛直不屈、有的孤僻傲氣，想起在校期間種種，都再次頷首稱奇。

　　竹林下七人圍坐暢飲，有的袒腹、有的指天、有的端坐、有的捋須、有的瞇眼、有的遠離眾人，姿態(tài)、神情，無不刻畫入微，眾人不自覺地瞄向輔導員，瞄的楊偉甚是不自在。

　　眾人又是一番驚嘆，只見石教授已是畫紙右端題“群賢畢至”，左端跋年月日名字，一幅畫盞茶功夫已是完成。

　　石教授一番揮灑，酣暢淋漓，鬢角已是微汗，單梁和林瑤瑤將石教授攙到席間，交談著。其余眾人輪流上前細細品味，著墨、寓意無不精彩，對石教授的細心和祝福更是感激。

　　眾人在畫前合影，然后張羅入席，自是教授們又一番推搡，文化人桌前桌后、首次排輩、繁文縟節(jié)、程序頗瑣碎，年輕人已三五成群，談得來的各自坐在一起，一邊看著教授們拽文嚼字，一邊聊著一年來的近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