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赤司朱紅關外規(guī)模最大的郡城平榮城郡守吳淄穎的死亡已經過去了十余日,他的死訊不脛而走,是時,赤司上至七十老者、下至十歲兒童皆知此事,而奇襲郡守的一行人成為了傳說。
有人說那只是一群亡命之徒,是敵國破壞赤司和諧的秘密部隊;有人說那是一群賞金獵人,是赤司朝上吳淄穎政敵花重金求來的專業(yè)殺手;還有人說,是吳淄穎作惡多端,招致民憤,以致人間俠士聯(lián)手報復。
這三種說法都還說得過去,但是只有鄭卓,最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鄭卓除了腰間挎著普通的一長一短兩把武士刀,背上還背著一把看起來平淡無常的三尺長劍。
劍鞘和劍柄的尋常掩蓋了這把劍不盡的銳利和殺氣,持劍之人就如它們一樣,危險而又不外現,一身青色長褂,頭戴斗笠,割去長發(fā)留著短鬢,臉上也只露出一雙犀利敏銳的眼睛。
他行走在烈日之下,但是越靠近北方,寒風凌厲,他越感覺不到溫暖,不論是內心,還是身體上,他都冷的像一個死人。
對,他早就該死了,這是他對自己的評價。
他目光直視,除了前方他眼中沒有任何目標,但同時他的余光中也不放過任何一個目標,尤其是這茫茫戈壁,沒有山,沒有水,只是白茫茫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當不時可以碰到來往的行人,他知道,他的目的地,就快到了。
此時遠處踱步走來一名老者,身著一身白衣,手里拿著酒壺和背著一桿破劍,腰間卻有著依舊潔白的拂塵,白色長發(fā)像瀑布一樣掛在肩上,長須毫無章法地披在衣襟上,瘋瘋癲癲面對面向鄭卓走來。鄭卓發(fā)現他的嘴一直念叨著什么,卻因為這塞上大的飛沙走石,耳邊只充斥著呼呼風響,隱隱綽綽聽得清幾個字。
他懷著一絲好奇故意往老者的路線上靠近了些許,看清他的嘴唇閉合規(guī)律,卻不知具體內容。他更加靠近,窮根究底般希望能聽清內容是什么。
哪知道老者路經他時,雙手一把抓住他的雙肩,出于本能的反應,鄭卓伸手抓向刀柄,拔出些許。
可老者的右手手不知什么時候從他的左肩下滑下,輕輕一推,把剛拔出的刀又推回刀鞘內,此時他瞪大眼睛,觀察著眼前這位蒙面男子?!笆悄恪?p> “抱歉前輩,是我失禮了,可是在下未曾與您謀面,是否是認錯人了?”鄭卓把眼前這位瘋瘋癲癲的老者推開,同時微微壓下一只手示意遠處的忍者不用緊張。
鄭卓自己又確認了一遍,自己的遮蓋天衣無縫,不可能有人能一眼認出他,便心中生疑,擔心這老者是不是真的知道些蛛絲馬跡。
那老者喝下一大口酒,似乎是有些噎著了,半晌后才把目光重新放在鄭卓身上,他使勁揉了揉眼睛,眨了眨眼,然后打了一個哈欠,才緩緩開口,“怎么會呢?…還有,心中若暖,又怎不敵這塞上秋風呢?”
說完,老者又搖搖晃晃,繼續(xù)像前走著。
請君不涉舊日事,君歸奢報來日情。
自擁長笠青褂衣,重來只是過路客。
鄭卓目送老者走向遠方,縱然心中疑惑不解,但是他權當這位瘋瘋癲癲的老人酒后胡言罷了,而且他也朦朦朧朧,沒有聽清那模棱兩可似詩非詩的話句。
現在最重要的,是給復榮軍報仇,這一次,他要找的,是邊關守將袁一凡。
此人原是西肅國君郭邵凡之弟,在西肅,名義上來看是赤司王的“親信”,但是自愿趕赴這寒苦邊關——寒玉關,在平常百姓來看這簡直功德一件,但是假使了解些許官場,就知道此人用意了。
作為中土最大的國家,勢力遠強于云岳、林堦和益璠,又與塞外游狐和圖安接壤,所以進出口貿易甚是繁榮?!昂耜P”,顧名思義,不但有塞上往往的苦寒之意,還有用于貿易交換的寶玉之涵,若是能控制寒玉關,不知可以從中撈取多少油水,搜刮多少內外地的商人。
最主要的是,朝廷很難管理,這里曾經是袁氏西肅的地盤。
這樣想著,鄭卓已經穿過碩大的戈壁灘,來到了這空前繁榮的寒玉關內,這里有各色各樣的商品,各種流行的新潮流元素,商人絡繹不絕,人們摩肩接踵,哪怕是晚上,這里也依舊燈火通明。
新修建的水利工程和供應不斷的貨物保證了這一小片人造綠洲的繁榮,以至于現在寒玉關至朱紅關的那些郡城的時髦程度,絲毫不亞于赤司首都鑫渠周圍的那些郡城。
“若你只是個商人,必然在商界留下你如雷貫耳的名號?!?p> 鄭卓這樣想著,便找了一家小店,要了一杯溫酒,靜靜坐著。他并不打算現在就喝完這杯酒,他還要等身子再寒一些,他只想靜靜感受這風刀霜劍與干旱烈日的邊塞之氣撲面而來,留下心中不禁感慨。
烈日和寒風并存,讓他不由得想到兩個人,
“玉沙只與祝融合,不似寒花似火堆?!?p> “客官不是赤司人吧?”一位面貌俊朗的小二坐在鄭卓對面,熱心地問著。
“嗯。”鄭卓輕聲應和著,但是并未抬頭。
“客官的打扮,到是頗像東和人?!?p> “你這么說,我也不反對。”鄭卓抬起雙眼,直視著眼前的店小二,“怎么?不歡迎?”
“怎么會??!蓖跎腊浩痤^,似乎非常自信和驕傲,“我們平日里沒少接觸外地人,雖然東和遠在萬里之外,但是我還交過幾個東和朋友?!?p> “你會說東和語?”鄭卓不知不覺喝了一口酒,可能他自己都沒察覺到。
“不,能走到這的外地人多少會些中土語…不過客官,你的中土話可是流利地讓我驚訝?!?p> 鄭卓自己尬笑了一下,“也許吧…你就不怕我心懷不軌?是個盜匪?如此隨意就和我搭話?”
小二被他的話噎住了,咳嗽了幾下,“怎么會呢?我叫王杉,千山萬水我們相遇也是個緣分,交個朋友吧!我這個人缺朋友?!?p> 鄭卓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發(fā)愣,“你既不知道我的來路,也不清楚我的目的,就和我交朋友?”
“多個朋友多條路?!?p> “好,在下...千葉月卓,愿意與你交個...朋友?!?p> 在那萬山之頂,兩個白衣少年頂著風雪,繼續(xù)站在那世界之巔,看著眼前棋勢的走向。
“毫無疑問,黑子下一步,去往的便是寒玉關了?!卑佐蒙倌觐澏吨f,他的兄長看不下去,把自己的棉衣又加在了他的身上,卻被輕輕推開了。
“兄長,我沒事,我需要感受寒風,才能進行下一步演算?!鄙倌暧眯揲L的玉指抓起黑字旁的一顆白字,扔下了山崖。
“這是為何?”兄長不解地問,“你和我說過,這是寒玉關的代表。”
“有時候?!卑佐蒙倌晡⑿χ聪蛩男珠L,“自作孽,不可活。”說完,抓起旁邊的一顆黑子,頂替了原來白字的位置,后者會心一笑。
“下山吧,我們有一段時間不用上來了?!?p> “王杉,你們店前的這個鏢局,有名嗎?”
“你說的是富康鏢局還是南燕鏢局?”王杉喝著一杯涼水,乘著休息時間,繼續(xù)和鄭卓閑聊起來,這是兩天來,他們中午第二次相遇了。
“富康?!编嵶恐噶酥改氰傊疬叺呐谱拥馈!斑@里干跑鏢這種事,行情怎么樣?”
“富康算這里第一大吧,但是我告訴你,這活可不輕松。”說著,王杉屈身往鄭卓這邊靠了一點,似乎身怕被旁人聽見。“這關外,有一群彪悍的馬匪,就住在雪姬山上,雖然很少行動,但是一搶,就是一大票。”說著,王杉做出夸張的動作,揮舞著雙手沖著鄭卓張牙舞爪。
“嗯…官府不管嗎?”
“管呀!”王杉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往后,把后背貼在一個看起來有些年代的椅子上,那把椅子嘆息著接住了他的屁股,仿佛和坐在它上面的人一樣在唉聲嘆氣?!暗钟惺裁从媚??”
王衫苦笑兩下,似乎知道些內情。
突然,富康鏢局內傳來嘈雜的喧鬧聲打斷了他們的思緒,街上的人們都將目光投向富康鏢局,鄭卓和王杉也不例外,二人更是湊上前去看熱鬧,只見富康鏢局一位成年男子和一位小女孩被轟出來,正攤坐在地,不知所措。
“各位!幫幫忙吧!”那位男子抓著踢他們出來的人其中一人的褲腿,死命不肯放手,“價錢不是問題!”
結果等來的只是正中面門的一腳,一腳過去,那男子昏倒了一時半刻才清醒過來。
“什么人啊!”旁邊的南燕鏢局一位神采英拔的年輕男子氣勢洶洶沖著富康鏢局生氣地斥責,平且同時扶起了被攆出來的二人,“什么忙不幫?有錢還不收?”
富康鏢局的人一臉不屑,冷哼了一聲?!澳阕约簡枂査麄?,是誰劫的他們!”
一旁一直閉口不言的小女孩看向了剛才那位朝氣蓬勃的年輕男子,微微低下了頭,不敢言語。
“好漢,是雪姬山的那幫馬匪呀!”一旁年長的男子回答,“我家大人和其夫人正在雪姬山那一面苦力應敵,派來求援的我們,經過路上的惡斗,現在只剩我一人了!但這無關緊要,如果再不去相助,恐怕就來不及了!”
“吵吵什么?”南燕鏢局的總鏢頭也走了出來。
剛才那位朝氣蓬勃的年輕男子把事情一五一十和總鏢頭說清楚了,但是南燕鏢局卻整體陷入了沉思。
“還有什么可以猶豫的!”年輕男子不解地問,“時間那么寶貴!你們卻…”
“大人,我們也很想幫忙,但是…”南燕鏢局總鏢頭猶豫了片刻,還是委婉地說出了這句話。富康鏢局的人也只是把門一關,不再多說什么,只掛了個“今日休業(yè)”的牌子。
“好!就算我們鏢局不幫,也要以我的名義去幫!”年輕男子氣憤地甩下一句話,留下眾人站在門口凌亂。
“燕林!回來!”鏢頭喊著,男子卻聽也不聽!
“在下燕林,愿意助你家大人?!?p> “感謝好漢,但是…只你一個人怕是不夠。”
“對方有多少人?”
“少說…一百號人?!?p> “那你們大人還剩多少人?”
“現在,應該…不到十人?!?p> 燕林頭上的青筋一根一根暴起,卻也只能無奈地握緊拳頭。
“我的天...”鄭卓小聲地自言自語道,“他怎么在這里?得來全不費功夫。”
“你認識他?”王衫好奇地問道。
鄭卓走出人群,壓低了斗笠,徹底蓋住自己的面孔?!柏M止是認識。”
“還有我。”圍觀的人群看向聲音的主人,只見那是一位蒙面客,穿著青色長褂,戴著斗笠遮蓋著自己面貌,還挎著兩把樸素無奇的東和武士刀和一把長劍,鄭卓走了過去,看到了小女孩腰間掛的一塊潔白無瑕,晶瑩透徹的玉佩,上面寫著一個端正的“梅”字?!敖形仪~就可以,愿助一臂之力?!?p> “可兩個人…”
“時間不等人,壯士,我們先去吧!”燕林對著鄭卓一抱拳,“看樣子先生也不是等閑之輩,你我二人對付一些馬匪應該不是問題?!?p> 岳燕林又看了看鏢局剩下的人,“臉呢?人家一個外人都敢出頭,你們給錢都不出力!”
“哼,我還不想死,我猜你也是…不過你的提議不錯?!编嵶侩S便找了一匹馬,在原地扔下一張赤司銀票,燕林見狀,也照做?!翱旄习??!?p> “不是吧…”王杉喃喃自語著,“我剛交的朋友,今天就要把命丟了嗎?看來我不適合交朋友。那個年輕人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p> 日光直射大地,像一顆巨大的火球一樣灼燒著戈壁上趕路的人,對于任何人來說,此時都不是趕路的好時間,不少人躲在搭起的帳篷下,躲避著炙熱的陽光,但是在陰影下又不得不生起火堆,以防冰寒入骨的秋風深入骨髓,落下病來。
可有一支隊伍,約莫一百號人,行軍步伐整齊劃一,圍成規(guī)整的一個方形,每個士兵身穿厚重金甲,手持長矛巨盾,和領頭的騎兵一起,在陽光的照耀下就如一片片金鱗般平整地鋪開來,捍衛(wèi)著中間的馬車。
“(圖安語)姐姐,還有多久?”馬車中探出一個百無聊賴的腦袋,金色的頭發(fā)照應著強烈的日光,散發(fā)出陣陣光輝,美麗年輕的臉龐卻顯得有些過于潔白,淡色的眉毛以及高挺的鼻梁修飾著她絕美的臉龐,晶瑩剔透的眼睛就如蔚藍的大海一般,看著正騎在駿馬馬背上她同母異父的姐姐。
同樣有著金色秀麗長發(fā)的姐姐微微一笑,把馬匹的速度減慢,周圍的士兵默契地讓開了一條道,使得馬匹可以與馬車并排行駛。
“(圖安語)好好等著吧,你還坐在車上,我還得騎著馬?!?p> 姐姐的外貌不似妹妹那般和圖安當地人一樣,而是更加融合了中土人的樣貌,皮膚更偏向羊脂般的乳白,五官也顯得較為柔和,沒有和妹妹那般高挺的鼻梁,有著一雙黑色的眸子,似乎像深谷那般,令人看不透,摸不清,但是了解她的人知道,她并沒有那般復雜的內心,尤其是對她的母親和妹妹。
“(圖安語)斯達爾公主,你也到馬車里待一會吧,外面太曬了?!?p> 一位身披金甲的年輕將領般的人物驅使自己的馬和斯達爾的馬相平行,默默等待著斯達爾的回復。
斯達爾笑著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金銀色相交的華麗的盔甲,她的腿上并未穿戴隨行士兵那般厚重的盔甲,取而代之的是些許金屬與布料制成的戰(zhàn)靴,大概是怕行動不便吧。
“(圖安語)那赫默爾斯,車隊怎么辦?再說,車里還不是有母親呢嗎?!?p> 斯達爾和她的妹妹完全不一樣,她妹妹是嬌生慣養(yǎng)的公主,但她不是,她選擇成為一名騎士,一名武者。
可能和年幼時母親對她的放養(yǎng)有關吧,又或者逝去的父親曾經的鼓勵。
不少人不看好她的前程,甚至因為她的父親說他閑話。
但她認為她自己是幸運的,至少她有機會決定自己的命運,而不是像她妹妹這般被推向圖安和赤司兩國聯(lián)姻的路上,縱使這是一條徑直通往榮華富貴的道路,她也不愿意舍棄自由,寧愿走在旁邊滿是荊棘的小路。
說著,斯達爾的一滴汗水從頭盔的縫隙之中流了下來,她乘著沒人發(fā)現,趕忙抹去了這顆不爭氣的汗珠。
赫默爾斯拍了拍自己的長劍,用似開玩笑似認真的語氣回話:“(圖安語)我的能力你還不清楚?你放心上馬車吧?!?p> 斯達爾也笑了笑,發(fā)出銀鈴一般好聽的笑聲,但卻并沒有下馬,而是繼續(xù)在馬上騎行,“(圖安語)我還是喜歡騎在馬背上?!?p> 話音剛落,一位輕甲騎兵快馬加鞭從正前方趕往行軍隊。
“(圖安語)怎么樣?”斯達爾上前詢問著,“(圖安語)前路可還順利?”
“(圖安語)不,前方似乎有馬匪正在行兇?!陛p騎兵勒住馬,“(圖安語)而且被圍攻的一方只剩下十余人,不過那十余人異常兇悍,擋住了一波又一波攻擊?!?p> “怎么了?”斯達爾和納塔爾的母親把頭伸出窗外,就算已經年過三十五,但是依舊可以出她面容的美麗,和斯達爾一樣的眸子正盯著剛回來的斯達爾,后者搖了搖頭。
“情況不好,前面似乎有馬匪,我們要不要幫助?還是說等一等。”
“啊,在當年我離開華旦的時候,雪姬山還沒有馬匪呢?!碧m若雪嘆了口氣,“不過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去就去,只是一些馬匪的話,不礙事的。”
“(圖安語)姐姐,母親,你們在說什么?”
蘭若雪回頭撫摸著納塔爾那順滑的金發(fā),“(圖安語)沒什么,親愛的,我們行了太久的路,得休息一會了?!?p> “(圖安語)我什么時候中土話能像你們一樣流利就好了?!?p> 斯達爾莞爾一笑,“(圖安語)還不是你平時不努力。不過聽說你未來的丈夫會圖安語,不然我想都想不出來你得有多尷尬?!?p> 納塔爾雙臉微紅,把頭埋進雙手。這時蘭若雪一點頭,斯達爾會意,做了個手勢示意四十名士兵跟她走,她也下馬,把一把銀光長劍掛在腰間,領著重甲士兵正準備奔赴前方。
“(圖安語)公主殿下,不需要我跟著一起嗎?”
斯達爾果斷地搖了搖頭,“(圖安語)既然這附近有馬匪,那你留在我母親和納塔爾身邊,我也放心?!?p> 赫默爾斯擔心地看著斯達爾,“(圖安語)一定小心?!?p> “(圖安語)感謝你一路的照顧?!彼惯_爾回眸一笑看著赫默爾斯年輕英俊的臉龐,赫默爾斯也癡癡地笑著點了點頭。
斯達爾(中土名蘭琰)自然清楚赫默爾斯在想什么,從小時候這貨就一直在討好她,但是她并不想因為自己的出身連累這個前途無量的大男孩,一直拿捏著這尷尬的尺度,既不傷到他,又不傷到自己。
“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我…你應該去找一個喜歡你的人。”斯達爾嘴上說著,但卻是用中土話說的,赫默爾斯沒聽明白。
“(圖安語)什么?”赫默爾斯從剛剛的狀態(tài)中清醒了過來,因為他不想漏過思達爾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圖安語)沒什么,我說,祝你好運?!彼惯_爾又尷尬一笑,領著那四十人,準備前去清理她們路行的障礙。
現在不能這么告訴他,至少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