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暫押大理寺
“哎哎，告訴本王，你怎么讓大金十萬人命喪安陽的？”梁臺然湊近囚車，低聲問道。
陸修冷漠地瞅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你說話呀！這樣，本王同你做個交易，你把當(dāng)時的情景完完整整地講出來，本王高興了，替你在父皇面前求求情，保你一命，怎么樣？”
這下陸修連瞅都懶得瞅他，直接閉上眼，冷聲道：“蠢貨?！?p> 梁臺然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擼起袖子便要打開囚車和陸修決一死戰(zhàn)，被侍從死死抱住。
“殿下不可！這可是滅了大金十萬鐵騎的魔頭，把囚車打開殿下會有生命之憂！”
“放肆！在你眼里本王比不上他？若不是那些昏了腦袋的糟老頭子主和不主戰(zhàn)，本王早就帶兵滅了大金了！”
陸修這才睜開眼睛認(rèn)真地看了一眼端王梁臺然。
老皇帝的皇位來得不明不白，又器重文臣，上位后不過十幾年的時間，原本國力強(qiáng)盛與西楚相當(dāng)?shù)哪先A，變成了現(xiàn)在要把守衛(wèi)一方城土的少年押去問罪以此討好大金的懦弱樣子。當(dāng)朝太子也是個無能無用的人，這瑞王，倒是有些志氣。
“看本王作甚！也虧得是本王前來押你，換做別人你早不知挨多少打了！好不容易有個制衡大金的，朝上那些只會耍嘴皮子功夫的大臣，大金兵犯時一個個要割地求和，金兵退了又叫囂著兩國邦交毀于一旦，整天嘰嘰歪歪，聒噪！你放心，就算你不告訴本王，本王也會盡全力保你！”
本以為自己的這番話會讓陸修對他感恩戴德，不料陸修冷著臉，淡淡說了句：“聒噪?！?p> 梁臺然瞬間被點爆，怒吼道：“都別攔著本王！本王要和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決一死戰(zhàn)！”
安陽城，陸府。
陸修去帝京的當(dāng)天，陸老夫人便病倒了。府里少了許多人，空蕩蕩的，陸修一走，越發(fā)顯得一片凄清。
顧檸端著熬好的湯藥送去老夫人屋里，剛好看到陸瑛坐在石階上低聲抽泣著。
“嫂嫂。。?！标戠吹筋櫃?，跑過來抱住她。
“長兄去哪了。。。他是不是同二哥一樣，去了我們都找不到的地方？”
小姑娘眼睛哭得如同核桃一般腫，顧檸有些心疼，摸摸她的頭發(fā)溫聲說道：“長兄有要緊的事去帝京辦，瑛兒乖，長兄最疼五妹了，一定會回來陪五妹的?！?p> “對，長兄最疼我了。長兄說沒用的人才哭鼻子，我要快些長大，保護(hù)長兄！”
五小姐陸瑛的父母死得早，是陸家的寵兒，平日里掉滴眼淚都要哄好久的小姑娘，如今看來倒是比普通人家的孩童還要懂事幾分。
“林叔，看著點五小姐?！?p> 顧檸提醒了一下新來的管家，林叔應(yīng)了一聲，連忙照看去了。
“祖母，把這湯藥喝了吧?！?p> 記得顧檸剛來陸家的時候，陸老夫人身子骨硬朗的很，如今卻臥病在床，滿目愁苦。
“好丫頭，來，到祖母身邊來?！?p> 顧檸坐到老夫人旁邊，只見老夫人從懷中取了一封信，交給顧檸。
“彥兒還在世的時候，留了一封退婚書。顧家丫頭，祖母知道你是個好孩子，現(xiàn)在陸家落敗，彥兒也不在了，這段時間也辛苦你了，陸家，不能再耽誤你了?！?p> 顧檸眼眶慢慢紅了，輕聲道：“祖母，這是要趕阿檸走嗎？二夫人去世前，曾讓阿檸起誓，生為陸家人、死為陸家鬼。阿檸已經(jīng)沒有家了，祖母如今是想趕阿檸走嗎？”
陸老夫人握住顧檸的手，聲音微顫：“傻丫頭，祖母怎么舍得趕你走？修兒如今去帝京還不知是個什么局面，圣上若怪罪下來，整個陸家都得死。你和彥兒未拜過堂，這時候脫身，是最好的時機(jī)。”
“祖母，長兄說過，阿檸是陸家的姑娘，是陸家的少夫人，我與陸家共存亡。祖母快些把藥喝了，長兄在帝京若是知道祖母一直病著，怎的能放心？”
老夫人眼里滿是憂愁，看著顧檸看了許久，輕嘆一聲，將湯藥一口氣咽下。
“丫頭啊，我真怕等不到修兒回來了。。。帝京不比安陽，那可是真正的天子腳下。。?！?p> 顧檸淡淡笑著，帝京是個怎樣的地方，她再清楚不過了。天子腳下，對無權(quán)無勢的人來說，便是吃人不眨眼的煉獄，可是她相信陸修。
“祖母，長兄滅掉大金十萬鐵騎，未嘗不是件好事。我們南華這些年一直是列國欺辱的對象，如今卻讓大金敗退，就算是皇帝，也得權(quán)衡利弊，不會因為大金的威脅便貿(mào)然下決定?！?p> 老夫人愁眉不展，顧檸勸了許久，才勉強(qiáng)歇息下。
“黃口小兒不知深淺！大金國力強(qiáng)盛，殺了他們十萬人豈會善罷甘休？臣以為應(yīng)當(dāng)殺了那人把首級送給大金王上，不然大金要與南華開戰(zhàn)，又要威逼我們割讓城池。。?！?p> 朝堂上已經(jīng)爭論此事好多天，以太子梁煥學(xué)為首的一幫文臣堅持殺掉陸修，而以端王梁博寒為首的武將卻認(rèn)為此事還待商榷，把陸修殺了，對大金來說也是少了一個有力的威脅，還會激起百姓們的不滿。
南華積弱已久，和鄰國的邦交全靠著割讓城池，這次陸修截殺大金十萬人，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皇帝也是吃不下睡不著，唯恐處理不得當(dāng)，南華就毀在他手里了。
“瑞王到！”滿殿瞬間鴉雀無聲。
梁臺然帶著陸修走上臺階，跪下道：“參見父皇，兒臣已把陸修帶回?！?p> 高階上的內(nèi)侍尖聲道：“大膽！覲見圣上，如何不跪？”
梁臺然猛地一回頭，看見陸修直挺挺地站著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心底直罵自己怎的沒有把他按在地上。
“跪有何用？是能讓那些死去的百姓死而復(fù)生，還是能滅掉大金？”陸修冷聲道。
禮部尚書鄧述板著臉厲聲呵斥：“覲見吾皇應(yīng)當(dāng)三跪九叩！”
陸修不屑地輕嗤，龍椅上的人面色平靜，叫人猜不透心中所想。
“皇上此次召陸修前來，是想拿陸修去平息大金王上的怒火，再用兩座城池來換南華表面上的一時安穩(wěn)？”
皇帝梁俞絙面色不改，平靜問道：“為何要殺安陽太守？”
“棄城而逃，不顧百姓，賣國求榮，該殺?！?p> 梁俞絙扶著龍椅站起來，沉聲道：“截殺十萬金兵的時候，你在想什么？”
南華滿朝文官占了大半，武將卻青黃不接，縱使那些文官都倡議殺掉陸修，老皇帝也不舍得將這個能威脅到大金的少年除掉。
陸修抿了抿唇，抬起頭直視高階之上的帝王，眉眼間的桀驁讓人心生畏懼：“壯志出征，滅他滿國，揚(yáng)我國威，壯我軍魂！”
主張殺掉陸修的文臣皆倒吸一口冷氣，更是堅定要鏟除這等禍害。少之又少的武將看著白衣翩翩的少年，心中重燃熱血，好似看到了南華重新崛起的希望。
“挑起戰(zhàn)爭，百姓無辜！”梁俞絙重重嘆了口氣，重新坐到龍椅上。
陸修冷哼一聲：“敵國來犯百姓何辜？死去的百姓遠(yuǎn)遠(yuǎn)比死掉的金兵多。國土都保不住，談何保住蒼生！一讓再讓，若是各國都相仿大金紛紛來犯，南華萬千百姓誰能幸免！皇帝不妨現(xiàn)在就殺了陸修，討好大金吧?！?p> 話音落下，滿朝文臣慌亂道：“皇上！這逆賊眼中毫無王法，萬不能留??！”
“夠了！”
梁俞絙面色鐵青，沉聲道：“陸修暫押大理寺，此事過些時日再做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