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上次街上那個人?!痹埔聹惤羟镏?,指了指旁邊的羅雨承,羅雨承發(fā)覺了他們的目光,側(cè)過臉來,禮貌地點了個頭。
慕喬作揖,命人給羅雨承換了壺上好的茶。
“三爺,最近城中出現(xiàn)了多起斷頭案,受害者大多是十幾二十歲的少女,而且那心啊,都被挖了去。”慕喬的指尖在茶杯蓋上打著圈,說的極其小聲。
郁秋謫下意識地看了眼云衣,心中隱隱不安。
“羅長官,你可聽說了近日城中發(fā)生的那幾件案子?”慕喬打開扇子,在胸前慢慢搖著,眉眼彎彎,像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
“自然是知道的?!?p> 臺上的人打斗著,突然樂聲一頓,一角色倒地,全場拍案叫絕。
慕喬也輕輕鼓著掌。
羅雨承輕聲笑著,“好戲上場了,不死點人,這戲怎么演下去呢?”
郁秋謫看向羅雨承,若有所思。
戲散場了,郁秋謫向慕喬跟羅雨承道了別,上了車往城南去了。
云衣在座位上睡著了,身子歪向一邊,靠著郁秋謫,嘴里嘟囔著夢話。
車子停在了玉器店前,玉器店的老板是個女人,只是連郁秋謫都沒見過,每次都只是跟店里的伙計交代幾句就草草離開了。
今天倒是有幸見到了,透著輕紗看進去,玉器店的老板躺在店里的搖椅上,一襲紅衣,白狐貍的毛皮圍著肩膀,胳膊如蓮藕般,白皙,纖細,手腕上戴著玉鐲子,捻著蘭花指,口中輕聲唱著曲兒。
云衣跟著郁秋謫進了玉器店,這才看清楚了老板的模樣,那是一雙蠱惑人心的眼睛,眼角一顆淚痣,像極了山間的狐貍,唇齒間一閉一合,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一舉一動都透露著萬種風情。
云衣愣了一下,這樣的美人,也是極少見的。
那老板好像察覺到了門口的動靜,側(cè)過臉看向郁秋謫,嘴角微挑,起身走了過來。
“花容見過三爺?!?p> 老板名曰花容,顧名思義,云想衣裳,花想容。
云衣看得出了神,惹得花容掩面笑著。
她嘆了口氣,想來郁三爺身邊這樣容貌傾城的姑娘不會少,越想越覺得難過。
“這位是?”
“云衣?!庇羟镏喬置嗣念^,“聽聞前些日子進了批玉器,來看看?!?p> 花容瞥了眼云衣,轉(zhuǎn)身從柜臺后面拿出了一盒首飾放在柜臺上。
郁秋謫挑了幾件,付了帳,轉(zhuǎn)身上了車要離開,云衣卻還愣愣地盯著花容。
花容俯下身子,食指尖勾起云衣的下巴,“三爺沒教過小丫鬟,有些人是會害命的嗎?”她輕輕一笑,“聽說,你十歲就到秋落樓了?”
云衣點了點頭,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花容湊到她的耳邊,“三爺還真是心善。”云衣瞇起了眼睛,轉(zhuǎn)而笑道,“那可不,三爺對手底下的人都好,花容姐姐不會只是想夸三爺那么簡單吧?”
“我呢,只是想提醒一下小云衣,下人呢,就要守好下人的本分?!被ㄈ葜逼鹕碜?,伸了個懶腰,輕聲說道,“可別對主人有了不好的,心思?!闭f完,她又回到她那搖椅上哼起了小曲。
“云衣。”
“來啦!”云衣這才轉(zhuǎn)身回了車上,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郁秋謫問云衣剛才花容說了什么,云衣只道是自己夸了花容好看,她一高興就跟自己多聊了幾句。
“下人呢,就要守好下人的本分。”花容的話在云衣耳邊不斷回放。
“三爺,前面好像出事了?!彼緳C停下了車,前面烏壓壓的圍了一群人。
“怎么回事?”
“好像是……是死人了。”郁秋謫讓云衣待在車上,自己下車到前面去看看。
那尸體是警察從巷子的水溝里撈出來的,郁秋謫拿著絹子捂住了口鼻擠到前面。
“這娃子才十五歲啊?!币慌缘拇髬饌儑\嘰喳喳的議論著,郁秋謫看向她們,目光又放到了尸體上。
又是斷了頭,沒了心。
云衣打開車門要過去看看,卻被司機攔下了,“三爺說讓您在車上待著?!?p> “拜托您嘛,我就去看一眼~”云衣說著,趁司機不注意沖下了車,跑到郁秋謫的身邊,探出個頭。
“嘔!”這還不到一會兒她就擠出人群去吐了。
郁秋謫轉(zhuǎn)身輕拍著她的背,“不是讓你待著嗎?”
云衣?lián)u著手,腦海中映著那無頭尸體的樣子,又想起了面館的伙計回憶二狗子死狀的樣子。
這兇手倒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云衣回頭的時候看到花容從人群里走出來到了郁秋謫旁邊,喚了聲三爺。
不對啊……她不是應該在玉器店里嗎?
“這女孩是店里的伙計,出了事我過來看看?!被ㄈ轁M面愁容,好看的眉頭皺起了疙瘩,“三爺還請務必討個公道。”
“節(jié)哀?!庇羟镏唽ε匀讼騺矶际窍ё秩缃?,倒也不是什么冷漠,只是覺得能簡潔表達的不需要用太多華麗的字眼。
總有人找他,云衣也曾抱怨過這些個人過于令人傷神,忙起來費精力又費體力,必要時候還得破財擋災。
這又讓他討公道,出人命這事不該找那羅雨承嗎?
云衣想著,癟起嘴。
郁秋謫倒覺得既然這玉器店是郁家的,出了事,自然還是得管的。
“三爺,這人本是在店里的,突然就失蹤了,發(fā)現(xiàn)時就如此了,花容覺得這店里……”花容頓了頓,低下頭,“怕是不安全?!?p> “這……那你隨我回秋落樓去吧。”郁秋謫轉(zhuǎn)身回了走向了車子,云衣有些不服氣,還是跟在他的身后。
花容挑起發(fā)絲在指尖轉(zhuǎn)動,嘴角勾起一抹玩意兒的笑容,“郁,秋,謫?!?p> “三爺您怎么說帶她回去就帶她回去吶?”云衣坐在郁秋謫身邊,雙手橫在胸前,一臉不高興,小聲嘟囔,“沒想到您也是這樣的人……”
花容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回過頭對郁秋謫莞爾一笑,“多謝郁三爺。”
云衣看向窗外,途中不再說話。
一到秋落樓便見管家迎了出來。
“三爺,高先生要見您,在院子里候著呢?!?p> “高先生?”郁秋謫皺了皺眉,看向院內(nèi),“哪位高先生?”
“新開商行的當家高和高先生?!?p> 郁秋謫邁進門,讓云衣跟花容先行上樓,碰面時,高和頷首向云衣跟花容打了個招呼,便隨著郁秋謫到前廳去。
“久聞郁三爺大名,早想上門拜訪,只是一直沒有時間。”高和是個極其儒雅的人,一舉一動都很輕。
郁秋謫推了推眼鏡,笑著,“不敢當?!?p> “剛才進去的那兩位是?”
“府里的伙計?!庇羟镏喍嗔艘唤z防備,這高和看著詭異得很,隨面帶笑容,但總覺得他眼底滿滿的陰狠。
“我見那孩子可愛,看了讓人心里歡喜?!备吆统林郏羟镏唽芗逸p點了點頭,讓他帶云衣下來。
“三爺,您叫我?!痹埔卤闹接羟镏喩磉呑拢斑@孩子縱容慣了,倒有些沒大沒小?!庇羟镏喰α诵Γ吆偷哪抗鈪s從云衣下來后沒離開過她。
“真是可愛,叫什么名字?”
“謝謝高先生,我叫云衣。”云衣坐得乖巧,臉上雖說笑著,但心里總覺得發(fā)毛,這高和的笑,陰森森的,像極了幼時母親講故事里會吃人的妖怪在拐走小孩前的樣子。
“高先生可曾聽聞城中近幾日的命案?”
郁秋謫話音剛落,高和剛到嘴邊的茶杯頓了頓,笑意漸深,“自然是聽說了的,在下初來乍到,也曉得這城中官有羅雨承,商有郁秋謫,發(fā)生這樣的事,倒也是佩服這罪犯的膽量?!?p> “您這是料定羅長官和在下能破這懸案?”郁秋謫摘下眼鏡,疲憊地揉著山根,顯得無能為力,云衣有些心疼地按了按他的肩膀。
“當然是相信您與羅長官的能力,我這就先告辭了,云衣有空多到商行玩。”高和起身要摸云衣的頭,她下意識往郁秋謫那邊躲,惹得高和皺了皺眉,又轉(zhuǎn)為笑臉。
郁秋謫送走高和后,坐到云衣身邊,囑咐云衣近幾日不得出秋落樓。
“三爺~”云衣撒著嬌,有些抗議,“總是待在屋里會發(fā)霉的?!?p> “怕發(fā)霉就讓管家拎到屋頂曬曬?!庇羟镏唽櫮绲厣斐鍪持腹戳艘幌略埔碌谋羌?,“你可不能出事了?!?p> 云衣的眼底蒙了一層霧,眼眶紅了起來,一把抱住郁秋謫,“三爺,云衣這條命都是您撿回來的,一定會好好愛惜的?!?
柒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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