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雨承和安陽之間始終保持著夫妻之間的鸞瑟和鳴，卻終歸只是夫妻。
羅雨承蒼白的臉在看到安陽的那一秒有了些溫暖的笑容。
安陽陪了他許多年，羅雨承也不是塊石頭。
慕喬識趣的把房間讓給了他們倆，郁秋謫也牽著云衣出了門。
“有時候夫妻和愛人是不同概念的?！庇羟镏喺f著。
他跟云衣一起坐在大門前的臺階上，看著街道的景色。
下了一場大雨，連風也變得刺骨了許多，街上的人格外的少，偶爾幾個路過也都是腳步匆匆。
“三爺是云衣的夫君，也是云衣的愛人嗎？”云衣偏過頭靠在他的肩頭。
郁秋謫抬手用食指輕輕勾了一下云衣的鼻尖，“傻瓜?！?p> 韋思寧和高和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想著，心又懸了起來。
他不會離開這兒，因為他希望他跟云衣的生活是穩(wěn)定的，而不是日日擔驚受怕，擔心哪日就被那些人尋著，連睡覺都不安穩(wěn)。
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了街角的一家店里，偷偷地看著兩人。
郁秋謫發(fā)現(xiàn)了她，低頭讓云衣回房里拿件御寒的衣物。
云衣進去后，他便起身離開了秋落樓。
“韋太太有何貴干？”郁秋謫的語氣里冰冷得毫無感情。
“秋謫，你別這樣叫我……”梁萱的聲音很甜，很輕，一下下動搖著他人的心弦。
但郁秋謫卻無動于衷，“若是沒什么事的話，在下便告辭了?！?p> 梁萱兩步并作一步上前從后面抱住了他，頭靠在他的后背，感受著一絲溫暖。
郁秋謫抬頭看了眼秋落樓的方向，云衣拿著外套小跑出來，卻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不見了，有些失望地回去了，耷拉著腦袋。
他撥開梁萱的手，與她拉開了距離。
“我從不否認你曾傾心與我，只是有些話我不想說的那么清楚。”郁秋謫頓了頓，有些話總是說不出口。
他知道她愿意跟他走，只因為他是郁三爺，雖勢力不如韋思寧，卻能保她衣食無憂，既然如此，何不選擇看的順眼的那個。
如果他不是郁三爺，不是秋落樓的主人……
想必梁萱只當錯過了也就罷了。
郁秋謫覺得難過，甚至可憐梁萱。她本純真無邪，每日為生計忙碌。
他以為她最美的樣子，是初次見她在海中如西方神話里的人魚一般游向他，帶著他的生命離開了海洋。
那是郁秋謫的白月光，他也一度以為梁萱當真非他不可。
他也曾拼了命到韋思寧的府上去尋她。
“萱兒！”十八九歲的郁秋謫還帶著些稚氣，得知韋思寧強娶梁萱，二話不說就鬧到了韋家。
父親不攔他，任他去碰碰釘子。
他知道，郁家的孩子需要成長，而不是陷于男女之情。
郁秋謫不顧后果地去了，結果被一群人狠狠按倒在地，長棍毫無規(guī)律地敲打在他的肩上、背上、腿上。
他咬著牙不發(fā)出一點聲音。
也終于如愿看到了那個曾經(jīng)非他不嫁的人兒。
梁萱小鳥依人地依偎在韋思寧的懷里，眼里閃過了一瞬間的驚訝和惶恐不安，她甚至在害怕郁秋謫打破了這個現(xiàn)狀。
有一剎那，郁秋謫仿佛不認識她了。
那感覺像五雷轟頂，他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反應。
“萱兒？”
“老爺~這人是誰?。俊绷狠娌幌袷菚輵虻娜?，演技拙劣得很，讓一旁的人都皺了皺眉。
韋思寧很吃這一套，他就是想看看郁秋謫這副求而不得的樣子。
他被扔了出去，耳邊回響著梁萱的話。
“萱兒好害怕，老爺快趕他走吧?！?p> 郁秋謫只覺得惡心，里面的下人一盆水往外潑了出來，從郁秋謫的頭上淋了下去。
他失神落魄地站起身，走回了郁家。
秋城和秋庭怎么問他也不肯說，只道“無妨”。
沒過多久郁秋謫就離開了北平，只有他自己知道因為什么。
他買下了秋落樓，生意也做得日漸風生水起，一年的時間，他遠遠的脫離了那個多愁善感的少年。
多少人為了巴結這個所謂的郁三爺，送女人到他的身邊，要么被他冷眼相待，要么沒幾個時辰便知趣地自己滾一邊去了。
沒什么女人在他的秋落樓待過一日。
當然，除了下人。
他不是什么風流公子，也從不是癡情之人。
后來他的生命里多了一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乞丐。
“秋謫……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梁萱紅了眼眶，甜甜的聲音帶了鼻音，“我等了你那么多年……”
“等我？”郁秋謫冷笑著，他本想給她留下點尊嚴，希望她跟那些女人一樣有點自知之明，怎知她如此不知廉恥。
“如何個等法？在他人的榻上求歡？”他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胸口悶得緊，“你可別說你做那些惡心事的時候心里都想著我?！?p> 韋思寧年紀大的都能做梁萱的爹了，他實在沒辦法想象她是怎么忍著的。
郁秋謫對他人向來沒什么好臉色，但也從不直言如此傷人之詞。
梁萱頓時啞口無言，震驚地望著他。
確實，她不再是當年那個只懂得捕魚的萱兒，他也不是那個為了她可以容忍一切的郁秋謫。
大概從那時候開始，她就不屬于他了，他也不應該屬于她了。
梁萱抬起手想抓住郁秋謫，可當對上郁秋謫冰窖一般的目光時，她最后一點勇氣也消失殆盡了。
她真的應該放下了。
“罷了?！彼瓜铝烁觳?，欲哭無淚的樣子，“既然你一切安好，我便知足了?！闭f完，梁萱便轉身離開了。
郁秋謫取下了眼鏡，眼眶中不知何時溢滿了淚水，“罷了？罷了……”
家里還有個小傻貓等著他回去。
郁秋謫這樣想著，又回憶起了新婚那晚的情景，癡漢般的笑著，“傻子?！?p> 云衣打了個噴嚏，“誰又在叨叨我？”
慕喬回到了慕府，玉麒麟早已睡下，她這幾日十分嗜睡，慕喬不在家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兩人見面的時間也慢慢少了。
他爬上床，從后背抱住了玉麒麟，讓她靠在自己懷里。
那是一個舒服的姿勢。
玉麒麟可以感受到他的溫度，慕喬可以聞到她身上的香味。
他沉醉于這段時光，希望這一輩子都可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