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的房間內(nèi),水月漣被連續(xù)震動聲吵醒,閉著眼睛摸索著按下接通鍵后,聽筒傳出來的吼聲驚地他手一抖,手機直接砸在臉上。
“你這小子居然又騙我!”
花了幾秒鐘,將聲音的頻率與水月翔人匹配上,水月漣也絲毫不懼,“那又怎樣,現(xiàn)在才打過來,昨天晚上過得不錯吧。”
水月翔人又支吾起來,加上聽筒里隱約的女性聲音,只能丟下一句狠話,“等你小子有了女朋友…”還沒說完就被水月漣掛斷。
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8:02,一個位于起床和繼續(xù)睡之間的尷尬數(shù)字。水月漣躺在床上發(fā)呆。陽光穿過窗簾在墻上刻下一道光帶。透過門縫傳來其他房間的關(guān)門聲,配合時鐘走動的聲音,讓人只想就這樣一直躺下去。
在大腦中博弈許久,最后還是饑餓感驅(qū)使水月漣起床出門。在路上將蓋好印章的合同丟進(jìn)郵筒,水月漣背著吉他來到了練習(xí)的小樓。
雨后的晴天,湛藍(lán)的天空中找不到云彩的存在,只有路過的飛機隨手涂下一道緩緩消散的水汽。迎著清晨的陽光,水月漣在窗前開始了獨自練習(xí)。
“君より似合う誰かを見つけるから(在找到比你更適合的人以后)”。抱著吉他彈唱了幾遍后,發(fā)現(xiàn)白川真紀(jì)已經(jīng)到來。
“漣,版權(quán)給你搞定了”白川把一個裝著文件的紙袋仍在桌上,激起幾?;覊m在陽光下飄蕩。
“謝了”
“與其說感謝的話,不如再寫兩首上次那種水平的歌”。
“《チェックのワンピース》這種水平的嗎?”水月漣搖了搖頭“當(dāng)時我是怎么寫出來的?”回憶起內(nèi)心郁郁的那幾天,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有晚上看到霓虹燈的瞬間似乎產(chǎn)生了一絲玄妙的感覺,回到公寓創(chuàng)作時整個人進(jìn)入了難以言喻的奇妙狀態(tài)。雖然之后又幾次嘗試回憶起那種感覺,但始終未能成功。
“這就是所謂的靈感嗎?”
就在水月漣思索何為靈感的時候,清水寺誠興奮地大步走入“下個月9日惠比壽Liquidroom下午場,我們有兩首歌”。隨后自顧自地大聲歡呼起來,又招致了白川嫌棄的眼神。
水月漣有些驚訝。高中周末自由游蕩的日子里,Liquidroom他們也去過不少次,碰上深夜的演出還要想辦法逃避年齡檢查,可惜最后一次事發(fā)被掛上夜場黑名單。摸了摸手上用了三年多的吉他,水月漣開始期盼12月9日的下午。
京成押上線,難得的一覽無遺的車廂中,水月漣在車門旁的位置坐下,沒有察覺到對面JK遮遮掩掩的偷拍行為,看著窗外向相反方向跑動的各種建筑,想起了自己的笨蛋學(xué)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開竅一點”,同時下定決心要讓她考出能對得起課時費的成績。
往返幾次后,對齋藤家到車站的路線已經(jīng)熟悉。拐了幾個彎后,按下門鈴,開門的依然是熱情不減的齋藤夫人。
會客室內(nèi),齋藤飛鳥正在掰著手指念念有詞“四只兔子是16條腿…”。水月漣開門進(jìn)入時,齋藤飛鳥急忙收起桌上的作業(yè)藏在身后,低著頭似乎突然對木質(zhì)地板上的紋路產(chǎn)生興趣。
水月漣帶著笑意在桌邊坐下,靜靜看著臉越來越紅的齋藤飛鳥,感覺飛鳥已經(jīng)窘迫到極點才出聲:“沒做完也沒關(guān)系哦”。
齋藤飛鳥扭扭捏捏地把身后的作業(yè)慢慢放在桌上,抬頭的瞬間看見水月漣強忍笑意的樣子,又連忙把小腦袋縮到胸口,好一陣才憋出細(xì)微的一句話:“都是水月的錯,你留的作業(yè)太多啦”。
第一次看到這般可愛的齋藤飛鳥,水月漣強行控制住臉上的表情,連連點頭:“是是是,都怪我”。
聽到水月漣果斷承認(rèn)錯誤,齋藤飛鳥似乎有點相信,低著頭怯生生地問到“真的嗎?”
“真的,真的。噗~”
“你還笑!”齋藤飛鳥猛地抬起頭,對著水月漣怒目而視。瞪了幾秒鐘,就覺得委屈的不行,淚水不自覺地流出,胡亂抹了幾下也止不住,干脆趴在小桌上抽泣起來。
看著齋藤飛鳥哭泣的樣子,水月漣一下子慌了神,隔著桌子輕輕戳了戳齋藤飛鳥抱著小腦袋微微顫抖的手臂“齋藤桑,抱歉抱歉,真的都怪我”。見小飛鳥不理他,又連戳幾下,不停道歉。
“你走開”又委屈又生氣的齋藤飛鳥突然甩動被水月漣戳動的手臂,小拳頭正中水月漣右側(cè)的眉骨?!鞍?,我不行了”水月漣順勢倒下。
好一會沒有感受到水月漣的動靜,齋藤飛鳥有些疑惑地抬起頭,抹著眼淚看到水月漣躺在地上,四仰八叉,嘴歪眼斜,一副馬上不絕于人世的搞笑樣子,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小小的臉上又哭又笑,涂滿了淚水與鼻涕。
見到方案成功的水月漣一骨碌從地上爬起,趕忙遞上紙巾,輕撫齋藤飛鳥的后背連連安撫:“全是我的不對,請齋藤桑大發(fā)慈悲原諒我吧”。感受到小小的身子終于停止抽動,終于長出一口氣。
齋藤飛鳥揉著紅紅的眼睛,昂起頭看了眼貌似萬分誠懇的水月漣,又低下頭,讓長長的頭發(fā)擋住發(fā)燙的臉頰,裝出滿不在乎的口氣“哼,那我就,我就寬宏大量,寬宏大量地,原諒你好了”,一頓一頓的輕柔話語從口中飄出。
水月漣沒有聽清,緊忙追問到“什么?”。
“哼”恢復(fù)了小脾氣的齋藤飛鳥站起身輕輕打了水月漣一拳,幾步跑出了房間。留下屋內(nèi)的頭疼水月漣“這都什么事啊”。
收拾好心情的水月漣開始反思自己這個補習(xí)老師是不是太不合格了,才補習(xí)三次就把學(xué)生弄哭兩次,在齋藤飛鳥成績提高前自己可能先被警察逮捕吧。
搖搖頭擺脫腦中的不詳預(yù)感,拿起上次留給齋藤飛鳥的作業(yè),看了兩道題又不由出聲:“還是真夠笨的”,又仔細(xì)看了看有點發(fā)皺卷邊的紙張,“不過確實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