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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粱問道

第四十六章 一夢三人行

黃粱問道 昆侖祭酒 2067 2020-03-17 12:00:00

  夜晚,秋寒漸起,沈言坐于守信院中,吐納修煉。

  此際他距離廣開天門之日尚遠,唯有煉化地濁,使丹田氣海充盈至滿,方有機會‘激濁揚清’。

  不過沈言只運轉(zhuǎn)了幾個周天之后,便睜開雙眼,起身對月一嘆。

  他想起了白日之時,張然待聚會終末所說的一句話。

  “沈先生來城中已有一月,觀此間氣象如何?”

  這番話,內(nèi)里之意不可謂不深。

  其可以是友人間的尋常問候,自然,也可以是一種明確的邀請。

  坐而論道者,未必心能所向,坐而謀劃者,卻一定是同道中人。

  “只可惜,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你我二人所愿皆不盡相同?!?p>  張然身為當朝已故太傅王政理念的繼承者與開拓者,一向主張愚惠之策,即愚民眾而惠之,以能吏清官治民,而民只需遵隨即可。

  這樣,一來可以減少民眾暴亂,二來也能上下一心,便于發(fā)展,唯一需要考量的無非就是官吏是否合格。

  而很顯然,無論王太傅抑或張然都覺得自己有足夠能力做好對官吏的把控。

  但沈言卻不敢茍同。

  愚民之策固然能做到集權(quán)之治,無論內(nèi)憂外患都可聚全力破之,但,黎民蒼生終究不是雞鴨豬狗,愚民智,不如開民智,施惠于民不如讓民自得其惠。

  而想要做到這一點,唯有教化二字。

  此亦是歷代圣賢心心念念想要走的路。

  當然,而今這一切,無論是愚民還是教化,都和沈言毫無瓜葛。

  一個立志升仙,踽踽而行的修者,又豈能深入朝堂,再行那人世官吏所憂之事呢?

  沈言心中不由冒出了一個想法:“若真逼迫于我,不如另擇一地?”

  于他而言,青陽縣并非故土,只消解決了前世那場災禍,立時便會趕往滄州府,往后此處的一切他都不甚在意。

  不過,只是自語了一聲,身后那老槐樹便“沙沙”作響。

  沈言于是一笑:“哈哈,倒是忘了槐伯你還在這院中,這也無妨,槐伯若是愿意,待我境界攀升,便能使?jié)崆嘀钅泸v挪別處?!?p>  “沙沙——!”聲音變得緩和,有若松了一口大氣。

  沈言搖頭失笑,隨即想起槐樹中正修煉著的女鬼馮玉蓮,便道:“那么馮姑娘,又作何選擇?”

  半晌,只聽馮玉蓮幽幽的聲音傳來:“小女子身不由己,真人說什么,就是什么吧?!?p>  “怎么聽著我似那強搶民女的惡霸地痞?!鄙蜓悦嗣亲?,面色古怪。

  然而,下一刻,他的眉頭猛地一凝。

  “竟是今日來么?”他看向上空,見明月圓潤似盤,又是月中之夜,才恍覺今時乃是八月十六中秋佳節(jié)了。

  若是在滄州,此際該是闔家團圓,但云州,蚩州兩地因某些忌諱不過此節(jié),倒是連帶著自己也忘了。

  沈言于是心思沉入腦海,就見那許久不見動靜的黃粱枕在意識中光芒大作,竟是又有了那種入夢的跡象。

  其破了的缺口處囤起一團團光暈,暗藏的一方混沌有洞口打開,于一旁,漂浮著的古書翻至第二頁。

  上有一名,熠熠生輝。

  鬼劣。

  而在其下,除卻第一回入夢的記載:鴻武四年,七月十六,鬼劣于閻魔洞修行入夢,夢憶前身。

  又有了第二段新的記載:鴻武四年,八月十六,鬼劣路至三合村,偶遇玉梁遺脈與妖狐同行,三者共談于三合客棧中。

  這場景,似乎并非是在夢境之中吧。

  沈言不由看向自身,便發(fā)現(xiàn)了一點不同之處。

  此際自己雖然還是在意識中顯化形體,但與上回相比,周身并非虛實難明,微光隱隱,而是真實可觸。

  他低眉沉思,想到自己夢中三十年的遭遇也是那般真實,不由脫口而出道:“難不成是浮生若夢?”

  沈言的神色當即凝重了起來。

  若猜測是真,那這枕中記豈不為一本時刻記錄他者命理的玉書,而黃粱枕……竟是自己改變其命理的途徑?

  難不成自己的命理也是被這樣改變的么?

  細思極恐!

  他搖搖頭,趕忙將這想法暫時擱置。

  眼下,無非是要做個選擇,以真身入這黃粱枕中,介入鬼劣之事,又或者置之不理,繼續(xù)修行。

  見黃粱枕的缺口光暈越來越淡,沈言雙眉宇一揚,終于有了決斷,踏前一步,身子陷了進去。

  渺渺茫茫,轉(zhuǎn)眼天地反覆,換了模樣。

  沈言朝四周看去,發(fā)覺自己此際便站在三合村中,因是深夜緣故,四周漆黑,突兀出現(xiàn)倒也沒引起人的注意,而不遠處,是一座依然亮著的酒樓客棧。

  便是那三合客棧。

  沈言于是走了過去,打開店門,便發(fā)現(xiàn)子夜時分,其內(nèi)依然聚著不少俠客打扮的江湖人士,正喝酒劃拳,高談闊論。

  當然,說其人是俠客,未免抬舉他們。

  三合村身為江湖中小有名氣的武斗之地,其盛名早已隨著青陽縣的沒落而沒落,兼之青陽偏僻,來此處的有名俠者是愈來愈少。

  眼前這些,不過是各處幫派或是堂口跑腿混飯之流的底層江湖人罷了。

  沈言穿行在喧鬧的酒桌之間,雖說穿著不似混江湖的,但此際也無人來理會他。

  畢竟三合客棧的晚間規(guī)矩,便是沒有規(guī)矩。哪怕你將店給砸了,只要付得起銀錢賠損,也不會有什么事。

  故只要不是真看不順眼,也不會有那囂張跋扈地非要作妖來彰顯武力。

  混江湖的講究面子喜好爭斗不假,但大都不是傻子,尤其是見慣了風浪的底層江湖人。

  而沈言此行的目的自然也不是觀察這些人的醉生夢死,他感應(yīng)到樓上僅有的三處氣機,立時明白此三者便是自己尋找的目標,于是踱步上了樓去。

  不料他剛踏出一步,底下的江湖客們立時全都止住了喧鬧,一個個神色詭異地看向他這里?

  隨后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這是今夜第幾個倒霉蛋了?”

  “第四個了吧,我說,還真有不怕死的。”

  “開盤了,開盤了,這次輪到我金三爺做莊,這老小兒他會在幾息內(nèi)被扔到外頭,來,大家趕快壓注!”

  “有趣?!鄙蜓砸姷降紫碌淖h論,不由失聲一笑,而腳下的步伐卻始終不曾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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