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三聲鳥鳴,我能感覺到慕容暮秋的身體已經(jīng)放松了下來,他重重吸入一口氣,停了很長時間才呼了出來,粗糙的大掌從我嘴上移開。
隨即,他熱乎乎的大腦袋又移了過來,出現(xiàn)在我臉的上方,凝視片刻,再用滿是青硬胡茬的下巴,輕輕抵在我的額上摩挲。
我被扎得難受,抬手去推他,卻感覺雙臂綿軟無力。
慕容暮秋根本不理會我的推拒,或者我推他的那點力氣,對他來說就如蚊蟻之于大象,根本都不會讓他有任何感覺。
他用下巴在我的額頭上蹭了又蹭,所過之處火辣辣地痛。
良久,他才抬起頭來,抓住我推拒他的手,黑漆漆的瞳仁在我眼前閃了又閃,緊緊追隨著我的目光,語氣里有了一絲內(nèi)疚:“蒹蒹,你是不是很難受?昨晚是我太過孟浪焦急,沒有照顧好你,讓你生病了,對不起?!?p> 即便是在向我道歉,他給我的感覺也是充滿危險與壓迫,我分明看到他那絲眼神的內(nèi)疚之后,隱藏起來的洶涌澎湃的欲望。
這讓我既恐懼,又不舒服。
他用嘶啞的聲音,輕聲問我:“從昨晚離開莊子,到現(xiàn)在你也沒有吃東西,再難受也得吃一些,這樣才能快些好起來,現(xiàn)在想吃點什么,可以告訴我?!?p> 我胃中雖然很空,但他這樣黏膩在我的身旁,我實在沒有任何食欲,只覺得胸口堵得慌,喘不上氣來。
我不知道剛才窗外飄過的身影是誰,不知為何,突然特別希望那是宇文弘諾。
雖然在宇文弘諾的太子府里,有那么多我沒有見過也不明身份的女人,還有一個萬良娣那么處心積慮地要害我。
雖然那晚在舟上,我知道了即便是真正的裴蒹蒹,也不是宇文弘諾的青梅竹馬,還因那與宇文弘諾青梅竹馬、滿是怨氣的紅衣女子而落入河中。
但是,和與慕容暮秋在一起相比,我還是想回到宇文弘諾那里。
雖然在宇文弘諾身邊的時間也短短不過一月,但我能感到,宇文弘諾對裴蒹蒹的情意,綿長而濃厚。
這種情意,都被錯把我當(dāng)作裴蒹蒹的宇文弘諾一股腦地傾注給了我,雖然我知道是錯的,但還是很舒服,現(xiàn)在,甚至還有些留戀。
他的傾心相護(hù),他的夜夜陪伴,他的軟語呢喃,他的溫柔小意……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需要這種綿長濃厚。
我不知道,如果宇文弘諾知道我不是真的裴蒹蒹之后,他的這種情意,是否還會傾注于我。
無論如何,我期待宇文弘諾來找我,哪怕他知道了我不是真的裴蒹蒹。
此時,慕容暮秋上半身伏身在我的身上,我感覺他那堅硬武器一般的東西又慢慢出現(xiàn),在我的大腿一側(cè)。
我害怕地往另一邊縮了縮,充滿期待地瞟向窗外。
慕容暮秋以為我在擔(dān)心,安慰我說:“不用擔(dān)心,自己人?!?p> 此時,外面的鳥鳴聲又響了起來,還是三聲,只不過這一次,變得有些尖利。
慕容暮秋似是有些怒意與不滿,忿忿地從我身上移開他小山一樣魁偉結(jié)實的身體,繞到床下,整理了一下衣物。
臨出門,轉(zhuǎn)身用我這兩晚從未聽到過的溫柔語氣說:“我出去看看,順便讓九姑給你送些熱的湯水來喂你服下?!?p> 我聽到了慕容暮秋大步流星地走到窗外,似是有人就蹲在窗下。
慕容暮秋招呼那人起身,他們一起向遠(yuǎn)處的一間馬廄走去。
夜色中,我看到那人的背影,與慕容暮秋身高相仿,身形也算魁偉,只是比慕容暮秋略顯細(xì)瘦。
兩人在馬廄邊一處隱蔽處站定,明顯不想讓我聽到他們的談話。
然而他倆可曾想,有夜風(fēng)助力,飄入我耳中的話更加清晰。
只聽來人非常忿懣不解地質(zhì)問:“大哥,皇上剛給你封了平西大將軍,這幾日來家中拜賀的人這么多,父侯也正有為你慶賀之意,你為何撇下家中這么多人和事,連個招呼都不打,說走就走呢!你可知父親有多生氣,母親又有多傷心?”
慕容暮秋答:“要什么慶賀?還嫌咱們慕容家這幾年在朝中不夠顯眼,非要背上個權(quán)傾朝野、功高震主的帽子,才肯罷休么?”
對方被噎了一下,但并未平息不滿,接著說:“就算不大張旗鼓地慶賀,也得讓父侯為你擺個家宴,慶賀慶賀。一來煞煞其他各房的傲慢,二來也讓母親高興高興。”
慕容暮秋:“就算慶賀,能喚回父侯對母親的心么?侯府上下,父侯光正式納進(jìn)來的妾室就四十有八,還不包括那些沒有名分的侍妾、舞姬。父侯是什么樣的人,你作為他的兒子,還不清楚嗎?他的心從來就沒有放在母親身上,其他各房對母親的敬重,又豈是一次家宴能挽回的?”
“那你五年都未回京,這次能在母親身邊陪陪她也是好的。最不濟(jì),你離開這個家,也應(yīng)該稟告母親,并與父親辭個行吧!”
慕容暮秋顯然已經(jīng)不愿多說:“我最不喜歡的就是辭行,你是知道的。除了你和母親,這侯府任何一個人,都讓我難受。父親那四十多房鶯鶯燕燕,再帶著他們的那些口是心非的庶子們,我一想到那場面,就憎惡不止?!?p> “大哥,大哥,我也憎惡他們。不如您帶我一起走吧,我跟著大哥一起去駐守邊疆,人說上陣親兄弟……哎,大哥,您別走啊……
慕容暮秋一聽就是急于想要甩開那人,用嚴(yán)厲的語氣命令到:“暮風(fēng),別鬧了,趕緊回去,免得母親擔(dān)心!邊疆豈是你這種小孩子說去就能去的地方!”
我心暗道:“暮風(fēng)?慕容暮風(fēng)?莫非是慕容暮秋的弟弟?”
我聽到慕容暮秋那鏗鏘有力的腳步向九姑的房間走去,那個叫做慕容暮風(fēng)貌似很黏膩地追隨著他,并不心甘情愿離去。
不一會,門開了,燈被燃起,因為這床沒有掛床幔,我一眼就看見了來人。
來人也是也是身形魁偉,如同小山,只不過比慕容暮秋略瘦,骨骼略顯清奇。
他長著一張和慕容暮秋有八分相似的面龐,只不過膚色更加白皙,下巴上也很干凈,微彎的嘴角略略上揚,掛著顯而易見的稚氣。
他見到我之后,原本就炯炯有神的一對大眼,驚得眼珠子快要瞪出眼眶了。
他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前快走幾步,來到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蒹蒹姐,你怎么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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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葵小妖
女主:剛走個大的,又來個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