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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培養(yǎng)計劃

第二十章 好心壞事

皇子培養(yǎng)計劃 月光波斯 3000 2020-03-31 17:43:20

  楚燁并不知道昨夜發(fā)生的事。在安神香的作用下,他睡的極沉,等到醒來時,已是天光大亮。他的先生一襲青衣坐在他身側(cè),手中還握著一卷書冊,聽到動靜,微微側(cè)過身來,眉眼溫和:“醒了?今日是你第一日至兵部點卯,可別遲了?!?p>  他任職的兵部侍郎為兵部尚書副手,協(xié)助兵部尚書統(tǒng)管兵部下設(shè)的四個部門,一部主管武官的承襲調(diào)任和兵吏的升遷選拔,二部主管糧草兵馬等行軍必備物資的采購收管,三部則是軍功賞罰和撫恤諸事,四部涉及兵書軍報的傳遞,由于本朝兵部尚書下從未設(shè)過侍郎,故雖為正四品的官員,卻并不需要上朝。

  溫庭湛早已見過官場傾軋,因此,料定他第一日必會吃些虧去,再加上昨夜與楚墨翰的談話,便索性放手不管:“你且自去兵部,所有事務(wù)自行處理——在拜我為先生前學(xué)了這樣久的文人手段,也該拿出來用一用了,總不能一直靠著我?guī)湍??!?p>  楚燁踏進(jìn)官衙時并不在意,他向來在后院被人輕鄙忽視慣了,這等小打小鬧的輕視又如何能夠讓他心緒波動。座下的主事和四個員外郎在他背后小聲的譏笑議論他都聽見了,卻假作不知,就這樣面不改色地走了進(jìn)去,現(xiàn)在為時尚早,輕視,又何嘗不是對他的保護(hù)。

  到底是擔(dān)心他吃虧,又不知道自身的教育方法是不是真的合適,溫庭湛還是跟在了他身后不遠(yuǎn)處,進(jìn)去時,正聽到了那些刺耳的嘲諷話語。

  “真不知道這小子哪里得了貴人的青眼,不過是小小的婢生子,也敢在我們面前叫囂,還當(dāng)上了兵部侍郎,莫不是憑著這一身姿容吧?”

  “不過是一次圍獵而已,憑什么壓我們一頭,我們這些主事,且不說都是正兒八經(jīng)的一步一步升遷上來的,好歹都出身官宦世家,不是嫡子也是庶出子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哪有婢生子上來就能壓過一頭的道理,這不是亂套了嗎?”

  “就是就是,員外郎還是兩年前的榜眼和探花呢!嘖,這可當(dāng)真是……”

  幾個員外郎倒是悶悶地沒說話,二部的那個嘆了口氣,他一手指了指天,出言制止:“上頭安排下來的事情,誰敢質(zhì)疑,是不要命了么,大家還是快散了吧?!?p>  幾個主事的樣子登時更加不滿了,幾十個人帶著些許憤懣之意,有些敢怒不敢言地散了開去。溫庭湛看著好笑,但也知道這是文人之間慣有的相處方式,這幾個主事和員外郎已經(jīng)算是出格了,第一日便下了直系上司的面子,不過是欺楚燁年幼才敢。

  但溫庭湛自幼長于武將世家,最開始又是在戰(zhàn)亂中生活,對這樣不痛不癢的招數(shù)卻最是不屑,她搖一搖頭,這若是在邊疆的武將中,若是有人生出齟齬來,必定是要時不時地擼起袖子打一架才能慢慢解決了,哪有這樣輕飄飄奚落刁難幾句便罷了。

  她知道自己向來不喜與人勾心斗角,見楚燁面色如常,便將此事徹底扔在了一邊,顧自回轉(zhuǎn)。楚燁雖然已經(jīng)基本竭盡了全力,但這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憑他現(xiàn)在的地位和身后的背景,有的是被人惡語相向的時候,若是不懂得隱忍,必是走不遠(yuǎn)的。

  楚墨翰雖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身份,卻不會插手這場歷練,只有他憑著軍功端端正正站在帝王面前,那人才會承認(rèn)他。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楚墨翰的確疼愛幼子,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會把沒有能力的孩子往火上架,在他不具備能力的時候揭露身份,這不是在為他好,而是想要他的命,所謂“德不配位必遭反噬”,更何況是這樣至高的權(quán)勢!

  是該長大了,不應(yīng)當(dāng)是事事由她一手包辦的,這樣的刁難并不危急性命,她便不需要再隨意出手了。她離開時,楚燁似有所感地抬起頭,卻終究是什么也沒有看見,于是便低下頭去專注于手中的文件——他對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想要留下來,便要證明自己的價值。

  他幼時能被先生評價為天資聰穎,本就有著過人之處,大多數(shù)內(nèi)容向是過目不忘的,便是那些極繁雜的數(shù)據(jù),在先生的指教之下掌握了所謂的“表格”和“數(shù)字”之物后,也就不再是件難事了。兼之周圍環(huán)境安然,無雜事相擾,自是下筆如飛,甚少出錯,連眉眼間都極少有地?fù)P起了舒緩的笑意——這樣清凈的日子,除了在先生院中,他還從未體會過。

  不過一個上午,所有的賬簿就已經(jīng)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條,連那些主事們夾在正常賬目中的暗帳,都已經(jīng)被清查地一干二凈。眼見時至中午,他放下手中的筆,輕微舒展了一下自己疲乏的身體,將看過的賬冊整理成摞放好,帶著笑意前去用過了午膳。

  他并不打算打草驚蛇,更不打算輕易放過這些目空一切、自以為是的人,更不用說,他們當(dāng)著自己的面還議論了先生,更有甚者,還說出了先生是皇上的孌寵,兩人有情之類的污言穢語。那個冷心冷性的帝王又怎么配得上光風(fēng)霽月的先生?他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慶幸先生沒有跟著自己前來,正好免得這些渾話污了先生的耳朵。

  下午,楚燁只將兵部的規(guī)章和歷年來處事的各類法則條款都過了一遍,找出了這些年來長期出事的部門,將他們的處置方式在新紙上摘錄了下來,便停了筆,自去思索相應(yīng)合適的處置法子——兵報軍書不是他現(xiàn)在可以插手的,軍功賞罰和官職調(diào)遣也基本是帝王才能歸置的,他能夠改變的,不過是糧草的運輸采買和馬匹的配給罷了。

  楚燁捏了捏眉心,將二部的員外郎并管事的官員一并召了進(jìn)來,詢問軍用物資的配給和運輸現(xiàn)狀。賬本、規(guī)則上得來的死消息終歸不等同于經(jīng)過變通后用到的那些手段,管事們說話時的神態(tài)、互相之間的眼神動作,都可以傳遞不少有用的信息。

  了解了整個事件所有的操作流程后,楚燁將他們遣了出去,鋪開紙,提筆便寫下了奏章的抬頭。溫庭湛在旁邊看著,輕輕一嘆,到底是年輕人,不了解官場上相互傾軋相互包庇的狀況,就這樣直愣愣地把奏章懟上去,過些時日有他好受的。

  她順手下了結(jié)界,在官衙里現(xiàn)了身形:“楚燁,你現(xiàn)在是這樣認(rèn)為的?這是你點卯的頭一日,其他什么事情都沒有做,就這么憑借你從賬冊中知曉的數(shù)據(jù)、來自員外郎和幾個主事的一面之詞,就想越過兵部尚書,直接給皇上寫奏折來要求改變這個制度了?”

  楚燁聽到熟悉的聲音愕然抬起了頭:“……先生?!”

  青衣男子一臉嚴(yán)肅地站在他面前,楚燁重新低頭看了看才剛起了個頭的奏折,有些茫然地詢問道:“先生,我這樣,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不妥?”他聽到了那人的嗤笑聲,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樣子,他的先生垂眸看向他,眼中寫滿了失望和透過他看著什么人的滿滿的痛心,他心中一凜,剛要張嘴,卻聽得那人毫不客氣的話語,“你且告訴我,你這樣做,可有絲毫妥當(dāng)?shù)牡胤???p>  他順手捻起了自己寫了一半的奏折:“看來你是絲毫不懂這為官之道了。我且問你,你現(xiàn)在官職如何?你的直系上司是何人?你的下屬又有哪些?你可有身世背景?”

  楚燁一頭霧水,但到底聽出了先生的責(zé)備之意,回話時也不由帶了些瑟縮:“我現(xiàn)在是兵部侍郎,直系是兵部尚書,下屬是兵部員外郎和那些管事,并無身世背景?!?p>  “官場中錯綜復(fù)雜,可能一個最不起眼的管事,便可能會是某位官員的弟子,甚至出身名門,這些,你都未曾動過調(diào)查的念頭。你第一天踏入官場,身后毫無背景,現(xiàn)在,這樣大的事情,且不去請示兵部尚書,越過直屬的上級直接向皇上請示,先不說兵部尚書會不會因此記恨于你,但是那些被觸動利益者的報復(fù),就不是你能夠承受的住的?!?p>  溫庭湛刻意頓了頓,舉了一個極其簡單的例子:“你知道為何古往今來,除了帝王以外的這么多變法者無一善終的原么?他們的為官之道不知比你好多少,有些甚至出身名門,或是官宦世家,但是就因為觸動了大部分人的既得利益,自己又沒有足夠的資本與這些力量抗衡,最后甚至死無全尸,你當(dāng)真要如此么?”

  她最后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楚燁,意味深長地提點道:“為官,可不止是能想出為國為民的策略就好,你現(xiàn)在一無背景二無靠山,甚至手無縛雞之力,身邊連個得用的能夠警戒一下的侍衛(wèi)都沒有,而一個人,若是連保全自己都做不到,又談何救濟他人?這里的水,深著呢,你還有的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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