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女人哀怨的朝范歧走去,然而目標并不是他。
她像是靈體一樣透過范歧的身體,徑直朝身后走去。
范歧回過頭,那是一片漆黑的虛無。路燈下是唯一有光亮的地方,女人正從光亮覆蓋的區(qū)域往那片虛無走去。
隨后從虛無里深處無數(shù)條黑色的絲帶,這些絲帶像是有生命力一般迅速將女人周身纏繞,將她扯進虛無。
“這樣。。就。。好了”女人留下最后的話語,消失在了虛無中。
范歧感覺到這黑色的絲帶非常危險,將死者拖入虛無,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于是朝路燈下后撤。
然而絲帶似乎察覺到了范歧的存在,隨即試探著朝他伸去。
范歧趕緊向路燈跑去。
然而似乎是因為女人已經(jīng)消失了,這里也變得有些岌岌可危,難以維持現(xiàn)狀。四周的虛無不斷吞噬著空間,路燈的光也逐漸暗淡,范歧背靠在路燈上拼命縮著自己的身軀,盡量避免觸碰到虛無。
已經(jīng)是退無可退了!
有數(shù)條絲帶直直的朝著范歧的眼飛來,出于下意識反應(yīng),范歧伸出手臂擋在面前保護自己,然而絲帶卻順勢纏上了他的手臂。
他感到有股非常強大的力量正在把自己扯向虛無,但是這股力量卻并不是無法抗拒的。
由于長期健身,范歧對肌肉和力量的控制十分駕輕就熟。
首先需要維持平穩(wěn)的呼吸,隨后重心放低保持平衡,接著核心收緊,腰部背部同時發(fā)力——
幾乎是一瞬間,他居然將這些絲帶扯斷了。
剩下的絲帶不再靠前,龜縮進虛無中。
范歧發(fā)覺被扯斷的那部分絲帶,依然像活著的蚯蚓一般扭動著,纏繞在自己的手臂上,于是用力甩了甩,想把這東西甩掉。
可惜事與愿違,那些黑色物質(zhì)像是被手臂吸收了一般,倏得刻印在了手臂上,隨即消失不見。
這種感覺還是有點讓人惡心的,因為剛剛才見識過這黑色的絲帶吞噬了一個死者,如今卻附著在自己的手臂上。
范歧撩起袖子看了看,手臂上出現(xiàn)了纏繞的紅色瘢痕,像是被烙鐵燙過一般,卻沒帶來什么痛感。
周圍的虛無不再繼續(xù)靠前,像是停滯了呼吸一般呆在原地。
范歧本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心態(tài),背靠著路燈一直站著。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有些耐不住性子的范歧,嘗試的邁出腳步,結(jié)果那些虛無像是圣經(jīng)里提到過的摩西分海一般,分裂開給他讓出道路。
這可真的有點意思,察覺到了嗎?我不是應(yīng)該屬于這里的生者。范歧心里想著。
范歧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往前挪,結(jié)果本以為踩在地面上的他,突然腳下一空,墜進了無盡的虛無中。
媽的!失算了——
“啪咚——”
這是下巴砸到桌面的聲音。
在痛感襲來的瞬間,范歧就清醒了。
睜開眼,此處依舊是康納督察的辦公室,自己的手上還抓著死者的照片,撩開手臂卻是干干凈凈,什么痕跡都沒有。
這。。應(yīng)該只是打了個瞌睡吧?
但是剛才那個女人念叨的話,卻有些特別。
她似乎是在對自己的女兒說話,祈求得到原諒和寬恕,而且她的死亡似乎是自愿的,為了能讓女兒,擺脫痛苦。
聯(lián)想到第一次見面時,螞蟻講述的那個“海的女兒(倫敦特供版)”,這個瑪麗的女兒,確實有很大的嫌疑。
但是這種靈感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到底要怎么跟康納解釋呢?
我打了個瞌睡,發(fā)現(xiàn)其實死者的女兒嫌疑很大?這個有些站不住腳跟。
而且說到底,在戶籍制度非常落后的英國,要想找到一個多次更名改姓的女人,加上是在這流民眾多的白教堂區(qū),更是海底撈針。
“怎么樣?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康納端著兩杯咖啡進來。
“我通過亨利伯爵的人脈,跟某個情報販子有過一些溝通。起初我覺得那些情報無關(guān)緊要,但是今天看到有兩個兇手這個說法,我覺得還是有些許關(guān)聯(lián)?!狈镀缃舆^對方遞來的咖啡。
“這個死者有個女兒,但是二人沒有一起生活。”范歧喝了一口咖啡,將螞蟻講過的那個故事轉(zhuǎn)述給康納聽。
康納聽完,面露難色。
“是某位貴族的前情婦嗎?這確實是一樁丑聞了。假設(shè)這個故事是真的,那女兒也確實有理由去埋怨自己的母親?!笨导{也表示認同這個觀點。
“姑且不論這件事的起因?qū)﹀e,固然死者用取巧的手段博得歡心有錯在先,但是始亂終棄不能保護愛人的貴族也是人渣敗類?!狈镀缈陀^的評價。
“現(xiàn)在關(guān)鍵在于,和之前的那起獨立犯罪不同,這個案件的性質(zhì)變了。開膛殺手在這次的案件中和這個貴族私生女達成了一致,我不清楚這種一致到底意味著什么。臨時起意?金錢交易?還是說源于愛情或者恨意?”范歧接著說道,沒有了現(xiàn)代的刑偵手段,光從這些已有的線索試圖推測動機非常困難。
“不過話說回來,沒有目擊者也沒有畫像,想要去找這個貴族私生女實在是太困難了。”康納犯了難,“她既然不被貴族認可,那自然也入不了籍,白教堂區(qū)有成千上萬不明身份的人。”
“我已經(jīng)讓那個情報販子去調(diào)查了,可惜目前都還沒有什么進展?!狈镀鐢偸直硎緹o奈,“如果有必要的話,我能便裝去查案嗎?我想這樣或許會有些進展?!?p> “那怎么行?我跟伯爵發(fā)過誓要保護你的安全。”康納聽到范歧這么說有些著急。
“就這么決定吧,我這幾天什么進展都沒有。看在為女王效忠的份上,我想你也沒理由制止我,伯爵那邊我回去說的。”說服老板不是一件難事,范歧胸有成竹。
臨近傍晚,又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這次吸取經(jīng)驗和教訓(xùn),范歧決定讓老板來接自己。
坐在回蘇豪區(qū)的馬車上,范歧向老板敘述了自己下午在康納辦公室打瞌睡,夢到的內(nèi)容。
“應(yīng)該是心理作用吧?你自從被人說了之后就有些疑神疑鬼?!崩习逑肓讼氲贸鼋Y(jié)論,“又不疼又不癢的,不然還是抓個修女來給你看看?”
范歧氣呼呼把左臂又收回來,果然跟他說他什么都不會信。
“但是說到作案的有兩個人,這個說法加上你夢到的內(nèi)容,似乎又有些關(guān)聯(lián)。我還是暫時保持中立吧!”老板看到范歧這幅樣子,又出言安撫了一番。
“你能給我準備一套勞工的衣服嗎?我穿這一身什么都調(diào)查不到?!狈镀缣岢鲆?。
“可以是可以,只是你要一個人去深入調(diào)查嗎?這可不太安全。你要知道,我也不清楚你死了會不會影響現(xiàn)實,”老板還是有些擔憂,“在我看來不如靜觀其變,等新的案件發(fā)生了,線索不也就多了嗎?”
“我突然發(fā)現(xiàn)你這人問題很大,有些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范歧有些不滿老板的態(tài)度,聯(lián)系到這段時間老板似乎對案情也并不上心,“你是不是還挺享受現(xiàn)在的生活?完全不著急回到現(xiàn)實?!?p> 看到范歧出言質(zhì)問,老板也只好擺正態(tài)度,“要說享受,那我也不能撒謊,確實挺享受的??!一枕黃粱美夢,確實不想早些醒來?!彼€是坐正了,捂嘴咳嗽了兩聲,“但是作為一個偵探,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我是你的同伴,這點毋庸置疑。那就做你想做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