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揉了揉有些酸的眼睛，從樹林邊站起身來，說道：“你不走嗎？隨他們一道吧。“
茍十步說道：“雖說你想走的是一條前人沒有走過的道路，用你自己的話說，那個方法有些直接，但你自己還說過，那個法子應(yīng)該是可行的，那么按道理來說，你不可能到現(xiàn)在還在原地不動，我覺得這其中必然有某些原因，因為我知道你的領(lǐng)悟能力比很多人想象的還要強(qiáng)?！?p> 作為從玄天試一直跟著朝暮的人，他和朝暮雖然說是對手，但他對于朝暮的信任是不可否認(rèn)的。
朝暮想了想后說道：“我覺得昨天想的那個方法不太對。”
茍十步微微挑眉，問道：“哪里不對？”
朝暮說道：“哪里不對說不出來，如果按照那個思路走下去的話，應(yīng)該能夠取得一道適合我的劍意，可我感覺總有些怪，總覺得哪里差了些什么。
如果在還沒有想透徹的時候就開始走下去，我很難說服自己，因為我有預(yù)感，那并不是我最后想要得到的結(jié)果。”
茍十步說道：“難道你想重新再想一個選擇的結(jié)果？”
朝暮說道：“有這種想法，但還沒能下決心。如果那樣做的話，有些太費(fèi)時間?！?p> 茍十步皺眉，心想半途改道乃是修煉中的大忌，說道：“你知道這是很危險的想法?！?p> 朝暮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再這樣猶豫下去，尋找到合適自己劍意的機(jī)會將會變得很渺小。
他認(rèn)真地想了很長時間，說道：如果真找不到，那就算了?！?p> “你這般思想是否太過迂腐，縱然不是合適自己的劍意，難道這萬劍陵中的劍意，在你們修劍修士的心中就那么不重要嗎？”茍十步說完這句話，便踏上了行劍道。
朝暮看著他的背影說道：“你走慢些，說不定我待會就跟上你了?！?p> 他這句話沒有別的意思，茍十步卻品出了些別的意思，心想也許他現(xiàn)在的等待是有道理的，但自己對于劍意這些本就是不太重視。
朝暮并沒有再次動用日月冊來勾勒這些劍文，他只是很隨意地坐下，親身接觸大地，親自感受著這些劍文所散發(fā)出的古樸氣息。
……
……
第二天清晨五時，朝暮睜開眼睛，并沒像所有人想的那樣，他并沒有踏上行劍道。
不知道是他沒有準(zhǔn)備好，還是他有著其他的一些想法。
他接來樹林邊上的一些露水，開始清洗臉頰，接著是雙手，然后整理了衣冠。
他再次回到行劍道旁，再次開始觀察那些劍文，漸漸入神，收獲也越來越多。
整整一天，除了餓了吃些東西的時間，他都沒有離開過劍道，自然也沒有向前踏出去過一步。
朝暮專注的有些過分，他并沒有注意到，他的身邊已經(jīng)沒有其他人存在了。
……
……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今年玄天試的弟子們進(jìn)入萬劍陵，已經(jīng)到了第五天。
在第三天的時候，茍十步終于到了第三條岔道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幾夜他一直在看書的緣故。
朝暮卻還沒有所行動，至此，他創(chuàng)下了一個新的紀(jì)錄。
以前，他在修行界曾經(jīng)有過一個無比光輝燦爛的紀(jì)錄，那就是最快進(jìn)入守元境界的修行者，這里的快是至兩個方面，無論是積累和速度。
現(xiàn)在這個紀(jì)錄，則不是那么光彩。
歷屆玄天試的榜弟子中，停在第一條行劍道前的時間，他用的最長，而且有可能更長。
……
……
轉(zhuǎn)眼前，入陵的時間來到了第七天。
清晨五時后，朝暮睜開了雙眼，看著那些早就看透的劍文，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晨光漸盛，圍觀的人們，看著盤膝坐在樹下的他，先是有些吃驚，然后生出更多情緒。
在那些人的眼光里，可以看到同情，可以看到憐憫，還有嘲弄以及幸災(zāi)樂禍。
朝暮抬起頭來，望向天空，自言自語地說道：“看來時間不多了鴨，得抓緊些才是。”
晨風(fēng)輕拂樹梢，青葉落于檐上。
“看來時間差不多了?！背鹤匝宰哉Z說道。
這里的差不多，不是說他看到了前進(jìn)的希望，而是說他該吃些東西了。
……
……
第十二天的中午，春日有些灼人，朝暮坐在樹蔭下，借樹遮光。
清風(fēng)微動，兩個年輕人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
朝暮并不知道這兩人為何會出現(xiàn)在萬劍陵之中，因為他二人明顯不是這一屆玄天試的前十名。
他不知道的是，這二人是上一屆玄天試中的弟子，也就是十年前玄天試留在萬劍陵中，沒有出去的弟子。
這二人一個叫做千叔，一個叫做八將，都是自愿留在萬劍陵中修行的修士。
這二人都曾經(jīng)是玄天榜上的天才少年，隨著時間流逝，尋劍已久，破境守元。外界關(guān)于這二人的傳說，早已經(jīng)消失殆盡，不復(fù)存在，只有萬劍陵中，有著這二人的身影。
“你就是朝暮？”千叔看著他面無表情問道。
十幾天前，他們便發(fā)覺萬劍陵再次開機(jī)的波動，但朝暮不認(rèn)識他們，只知道應(yīng)該是往年的尋劍者：“正是，兩位有何指教？”
千叔唇角微微扯動，似笑非笑，沒有回答。
八將說道：“我聽說今年的玄天試出了一個年輕的修行者，據(jù)說是這世上最快進(jìn)入守元的修行者。但怎么偏偏第一條劍道你都不敢踏出，后面的千道，萬道，你又該如何是好?！?p> 他們明明看著朝暮，卻是在自行說話，仿佛朝暮不存在一般，又或者他們根本不在乎朝暮怎么反應(yīng)。
朝暮沉默片刻，重新回到劍道上。
千叔和八將二人笑了笑，轉(zhuǎn)身并肩向萬劍陵下走去，交談卻在繼續(xù)。
“我賭他再過十日，也還在原地，你怎么看！”
“十日，你莫不是抬舉他了，我看他是要留在陵中，等下一個十年罷了?！?p>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他們說話的聲音非常清楚，不停傳進(jìn)朝暮的耳中。
接著，道上傳來一陣笑聲。
朝暮靜靜看著劍文，像是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春意漸深。
天空里有數(shù)百只大雁，自遙遠(yuǎn)的地方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