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阿爾道夫之圍（三）

　　“滾開！俺來對付這個閃亮亮的蝦米頭頭！”戰(zhàn)將粗暴地把自己的手下推到了一旁，或者干脆就把沒看清自己的正在抱頭鼠竄的地精砍死，“俺對付他的時候，你們要是敢退，你們的腦袋就是俺的！”

　　恐懼和老大的威武英姿把綠皮軍隊拉了回來，他們的士氣又一次和帝國士兵們勢均力敵。不過剛才的一輪猛攻和瑞克禁衛(wèi)們的多次側(cè)翼攻擊已經(jīng)極大地削減了此處綠皮的數(shù)量，他們這里剩下的人本就和皇帝帶來的軍隊相差不多，現(xiàn)在單比人數(shù)，優(yōu)勢還在帝國的一側(cè)。而且現(xiàn)在卡爾還有漢克來輔助指揮，就算他陷入了應(yīng)接不暇的戰(zhàn)斗中，主動權(quán)也不會立馬丟失。

　　這個獸人也覺察到自己的機會就是斬殺卡爾·弗蘭茲，讓帝國軍隊失去戰(zhàn)斗意識。

　　他同時砍殺著自己的手下和帝國的軍人，向著卡爾而來。

　　“都散開！我來對付這個戰(zhàn)將！你們解決他的手下！”

　　亂戰(zhàn)的獸人和帝國士兵們以兩人為中心散開了一個圓，專門為兩人騰出了他們專屬的角斗場。兩人的身后就是自己還在交戰(zhàn)的士兵，不過一旦看著對方，自己的耳朵里就聽不到身后的喊殺聲和金屬碰撞聲，眼睛里只能看到對方。

　　“陛下！”漢克從一側(cè)高聲喊著。

　　“專注于擊潰他們，漢克，我能對付！”卡爾把手里的錘子轉(zhuǎn)了個花，敲翻了一個跑得慢的獸人。

　　漢克在快沖進圈子里的時候，聽到這句話，勒馬向著別處去了。瑞克禁衛(wèi)們因為戰(zhàn)馬的體力有限已經(jīng)不打算繼續(xù)進行一擊脫離的戰(zhàn)斗了，他們也加入了步兵群的亂戰(zhàn)之中，現(xiàn)在就是雙方比誰能夠絞肉絞得過對方了，誰的士氣、體力、人力三者之一先被耗盡，對方就能取得勝利。而現(xiàn)在最大的勝機，就在帝國皇帝卡爾·弗蘭茲與這位獸人戰(zhàn)將的對決上，可以預(yù)知到，誰能勝利誰就能直接拿下這一場，甚至可以說拿下阿爾道夫。

　　兩個人逐漸走近了對方，卡爾雙手緊握著他的戰(zhàn)錘，把自己的高度放低了一些。

　　“亮閃閃的蝦米！俺要把你的腦袋當(dāng)球踢！你的膽子連地精大都沒有！”

　　“我是帝國皇帝，西格瑪?shù)拇匀?，瑞克領(lǐng)的選帝侯，阿爾道夫的統(tǒng)治者，帝國士兵的領(lǐng)袖，卡爾·弗蘭茲。你呢，戰(zhàn)將？你的名字是什么？”卡爾的語氣謙卑，卻又不失一位皇帝該有的尊嚴(yán)。

　　“不要因為對方看起來愚蠢，就隨意輕視對方。”這是先知在旅途上說的話，也是卡爾自己心里清楚的一件事情。

　　卡爾的眼睛審視著這個戰(zhàn)將，他比自己要高得多，也許自己的肩膀上再坐一個矮人也夠不到他的頭上。他的鼻子上套著個鼻環(huán)，脖子上掛著一圈從別的獸人嘴里搶來的一串牙齒，就算離著十幾米遠，卡爾也能聞到他嘴里的臭氣。他的盔甲上同樣涂著紅色閃電和綠色底色的圓形標(biāo)志，腳上踏著一雙鐵鞋。

　　他背上的頭顱除了人類，還有矮人和一些野獸的，看來他是個戰(zhàn)功卓越的領(lǐng)導(dǎo)者，而不是一般的蠢貨綠皮。雖然他的脾氣和所有其他獸人軍閥都一樣糟糕，經(jīng)常玩弄手下的生命。不過綠皮對戰(zhàn)斗和嗜血的渴望就是如此，如果沒有仗可打，他們甚至?xí)谧约杭业臓I地里搏斗至死。有些軍閥一天不殺什么人就要放幾個地精的血，兩天以上只怕是見到什么砍什么。

　　為此，這些四處襲擾的入侵者也被帝國稱作天災(zāi)而非人禍，真是有道理。

　　“Waaagh！蝦米的名字真長，俺是血矛軍閥，葛古斯·大斧！俺是你這蝦米的垃圾堆的毀滅者，俺要把你們的小動物吃個精光，把你們的土地?zé)龤В“呈鞘澜缱顝?，最大的綠皮！”他的動靜就像是二十個鐵匠同時敲擊鐵砧的聲音，這些家伙說什么話都喜歡用吼。

　　“希望其他酋長聽了不會把你的部落拆光，不過你比我見過的大多綠皮都要強。然而很可惜我必須把你的腦袋打碎，除非你現(xiàn)在就馬上帶著你的小子們離開。西格瑪不會原諒你對阿爾道夫做的一切，我也不會，你最好現(xiàn)在就投降！我就讓你死得體面一點！”卡爾用戰(zhàn)錘指了指他。

　　心里卻有點疑惑，這家伙來自血矛部落，但是他和他的手下幾乎沒人用矛，名字叫大斧，手里揮的卻是大刀。不過他們這些獸人也沒有父母和兄弟可言，名字叫什么對他們來說應(yīng)該不重要?；蛟S自己也能起個“戰(zhàn)錘弗蘭茲”的名號。

　　“啊哈哈哈哈哈，蝦米怕俺了，俺才不會走，俺要今晚在這石頭圈里大吃大喝大砍！還要在河上涮地精玩！”葛古斯用力跺了跺腳，又吼叫了一聲。

　　葛古斯從身邊撿了個地精向著卡爾扔過來，卡爾用戰(zhàn)錘一敲，把這地精打飛到了戰(zhàn)場的外側(cè)。今年卡爾·弗蘭茲才剛?cè)龤q，正是壯年時期，這應(yīng)該是一位武將狀態(tài)最好的時期。他雙手又緊了緊，一邊踱步，想從側(cè)面靠近這個高大的獸人。

　　一旦拼起力氣來，卡爾就會失去所有的優(yōu)勢，如果利用戰(zhàn)錘的武器特性打斷一兩個類似于手肘或者膝蓋的重要關(guān)節(jié)，勝利就會容易得多。對方手里的砍刀應(yīng)該擊不穿這身優(yōu)質(zhì)的板甲，不過不能保證卡爾會不會因為葛古斯的力氣受到嚴(yán)重的內(nèi)傷。明明登基才不到半年，就這么駕崩，可就要讓帝國的命運陷入危機了。

　　他和很多將領(lǐng)一對一交過手，很多對手不比眼前這位獸人戰(zhàn)將看起來弱?？伤鳛橐粋€獸人，卻能懂得先用遠程攻擊擾亂對手，還和自己在這里兜圈子，就足以說明他一點也不蠢。

　　“撤退吧，葛古斯，一支矮人大軍帶著大炮，正在路上，不出兩小時他們就會來到此處。”卡爾視圖用語言來動搖自己的對手。

　　正因為他有腦子，這種擾亂才或許能生效。即便不能生效，也許這個家伙也可以透露出為什么一支綠皮軍隊打到了城下，作為皇帝和領(lǐng)主的他反而毫不知情。

　　“別想蒙俺，蝦米。俺來的一路上沒有矮敦子知道們俺來了?！?p>　　“或許他們確實不知道，但我派出了信使，剛才已經(jīng)向我回報了。他們有三千人，光長須老兵就有五百。到時候你和你的人都要死在這里，今天你不可能勝利了，你如果立刻投降，我至少會讓你們活著離開帝國境內(nèi)?！?p>　　“哈哈哈哈哈哈，俺能在矮敦子們來之前就把一個城的蝦米殺光，然后跑到下一個城，再殺光，矮敦子們追不上俺。俺知道閃亮亮的蝦米在說謊，因為矮敦子們的吵人飛飛現(xiàn)在還沒到！”

　　矮人軍隊的眼睛，他們的直升機，如果那些直升機沒提前一個小時出現(xiàn)在附近，除了矮人軍隊想要隱蔽，另一個理由就是根本沒有什么矮人軍隊會在短時間抵達。

　　卡爾自然清楚，沒有矮人，也沒有別的援軍，今天的事情本來就詭異，這時候要是來了人幫忙，那就成了這家伙對瑞克領(lǐng)自導(dǎo)自演的一場戲。不過至少，矮人們的偵察兵和帝國的偵察兵，要么是被收買了，要么就是被暗殺了，沒有一個人知道葛古斯和他的綠皮們是怎么穿過了邊境。

　　或者說，沒有一個人能把這件事上報到皇帝的耳朵里。

　　能做到這份上的人，卡爾心里默默地把除他之外的十一位現(xiàn)任選帝侯都猜了猜，有了眉目。能跨過他去影響矮人的，也就是那么兩三個人，而其中有心思給他找大麻煩的，就更好猜出來了。

　　葛古斯知道矮人不知道，這消息本身就離譜。

　　“那你怎么知道他們不會從林子里沖出來呢？”

　　“因為俺把他們都殺光啦！矮敦子和蝦米都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這樣的話就已經(jīng)清楚事情的始末了。不會有帝國偵察兵會在矮人們的城塞被摧毀卻一點都不知道的。矮人的城塞被摧毀前，這些可憐的士兵或許就已經(jīng)消失在世界上了，那些從阿爾道夫跑出來尋找自己的人也遭遇了一樣的命運。

　　這人知道卡爾能守住阿爾道夫，也知道卡爾能解決這些獸人，才故意這么打算。不過無論阿爾道夫的命運如何，皇帝都要背上一個對國土防守不力的罪名，然后又借此離間皇帝和各選帝侯的關(guān)系。

　　只要在戰(zhàn)斗結(jié)束后，查一查，就能知道是誰做了這些事。

　　卡爾已經(jīng)想好了，他正好也可以給對方安排一個背叛盟友的名頭。矮人城塞不可能被如此輕易攻陷，必定是此人對這也先搞了鬼。而全世界人都知道，招惹誰，都不該招惹矮人這個頑固又記仇的種族。

　　如果能有幸存的矮人現(xiàn)在跑到阿爾道夫來，一切就要好辦很多。就算沒有，也能造一個。

　　“蝦米！說得夠多了，葛古斯現(xiàn)在就把你的胳膊卸下來！”

　　葛古斯打斷了皇帝的思考，揮刀砍了過來。

　　皇帝反應(yīng)還算及時，低頭躲過了這一刀，頭盔上裝飾的羽毛被砍得七零八落，飛散到了四處?；实畚罩鴳?zhàn)錘，往后退了兩步。

　　葛古斯追了上來，又是兩刀，但都被皇帝用戰(zhàn)錘隔開，兩人的第一波交鋒可以說也是不分上下，卡爾和葛古斯又退回到開打前的距離，互相等著對方露出破綻。

　　“西格瑪！保佑我們！”卡爾也發(fā)出了一聲怒吼，沖向了葛古斯的正面，皇帝敏捷地閃過了葛古斯從自己左側(cè)砍來的一刀，用錘子砸在了他的右手腕上。葛古斯痛苦地哀嚎了一聲，視圖用自己的左手抓住皇帝，然而皇帝已經(jīng)從他右臂的下方跑到了他的身后。

　　背上又是一錘，讓葛古斯往前沖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

　　周圍的帝國士兵發(fā)出震天的呼聲：“皇帝萬歲！帝國萬歲！”

　　葛古斯費了點勁才轉(zhuǎn)過頭來，皇帝看著他，對他露出嘲諷的微笑。

　　然后皇帝伸出左手，挑逗地勾了勾手指。

　　葛古斯用盡全力咆哮了兩聲，泄憤地用左拳亂揮了一通，然后抓住了一只可憐的還在哀嚎的地精，故技重施。

　　皇帝閃過了地精，刻意從右側(cè)接近葛古斯，他要繼續(xù)從葛古斯反應(yīng)不過來的方向發(fā)動下一輪攻擊。而皇帝沒想到的事情發(fā)生了，剛才那一下雖然夠狠，可這個獸人戰(zhàn)將并不是一個普通的獸人，他有更多的辦法來取得勝利。

　　他把自己的右手拔了下來，然后用已經(jīng)被打斷的骨頭向皇帝的面部刺來。

　　卡爾緊急用錘子擋在了自己的面前，可這支骨刺并非如此容易就能擋開的東西，他用著自己的臂力，連續(xù)而迅速地向著皇帝刺來。皇帝用著戰(zhàn)錘拼命地試著擋開這些致命的攻擊，但臉上現(xiàn)在也加了好幾道劃傷。

　　他把自己的右手扔到了皇帝的臉上，然后跟著一刺?；实鄣囊曇氨灰恢坏沃G色濃稠液體的大手遮蔽了，他不得不騰出一只手來先把手從臉上取下來。

　　這時候，葛古斯的骨頭已經(jīng)和他的眼睛不到幾厘米了

　　皇帝向后一仰倒在地上，躲過了這一次，然后葛古斯順著皇帝的姿勢刺了下來，皇帝不得不向一側(cè)翻滾。

　　他的披風(fēng)上沾滿了灰塵，臉上留著幾道血痕，可還是重新站了起來。

　　兩個人再一次進行著對峙。

　　獸人很難因為這點傷就發(fā)生感染或者失血而死，皇帝仍然要給他致命一擊。

　　“蝦米！我會把你的頭砸成碎塊！Waaaghhhhh！?。。。?！”葛古斯的眼縫里透出了血紅色的光，他暴怒著用力跺腳高喊，然后沖了過來，他要把皇帝撕成碎片然后在地上剁成骨頭和血肉的一團雜碎，他想把眼前這個重創(chuàng)了他的人類變成一面用尸體做的旗幟，他想先把皇帝殺死，然后再把他能見到的一切人類都給變成碎肉。

　　他高舉著左拳，要給皇帝的腦袋來重重一拳。

　　皇帝站在原地，擦了一把自己臉上的鮮血，泥土混在里面，給皇帝臉上黏上黑紅色的泥漿。有些灼痛感傳來，但對于一個指揮官來說算不得什么。

　　皇帝看著暴怒的葛古斯，決心讓自己也來一次決死的攻擊。

　　“為了阿爾道夫！哇啊啊啊??！”

　　兩個人先比較了一輪喉嚨的力量，隨后才是肌肉的。

　　葛古斯輸了，他的拳頭擦過了皇帝的頭盔上端，卻沒能打中。

　　皇帝的錘子砸進了他的肚皮，他的膝蓋，讓他不得不跪在地上。

　　葛古斯的意識似乎已經(jīng)模糊了，他向四周亂抓著，可是他沒有摸到正確的方向。

　　皇帝把戰(zhàn)錘高舉過頭頂，深吸了一口氣。

　　“回到你的神的懷抱里去吧，葛古斯，你輸了！”皇帝用盡全力揮下了戰(zhàn)錘，把葛古斯的腦袋直接砸落在地，他綠色的鮮血和惡心的腦漿遍地都是，頭骨已經(jīng)變了形，像是用久了的破木箱子。

　　卡爾皇帝把錘子拎在左手，然后高舉起他敵人的頭顱：

　　“我們勝利了！西格瑪?shù)挠率總儯覀儎倮?！阿爾道夫被守住了！?p>　　“皇帝萬歲！皇帝萬歲！”漢克帶頭掀起了帝國士兵們的慶祝，他們的吼聲開始超過了亂戰(zhàn)的聲音，喝退了獸人們好戰(zhàn)的野蠻與暴力。

　　獸人們和地精們在難以置信的神情過后，開始瘋狂地向著四周逃竄，他們現(xiàn)在害怕卡爾皇帝更甚于自己的酋長——葛古斯死了，也就是說卡爾更強，而更強的人是他們的敵人。

　　“老大死了！老大死了，快逃，快逃！”他們尖叫著，顫抖著，如同他們來時一樣混亂地涌回了森林里。

　　“不要追擊！讓他們逃，這樣圍著阿爾道夫的綠皮也會知道首領(lǐng)已死?！笨栂蛑闹艿牡蹏勘l(fā)著命令，“讓我們回到阿爾道夫去，解除圍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