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點五章:一封情書
清歡的遺體靜悄悄躺在地上、動也不動,靜謐如畫。
玄青浮光、似魔鬼之蹄,
在千番日出的輝映下、被鍍上一層蜜色光澤。
尖銳的表針沉重而狠惡、不偏不倚刺穿了清歡的喉梗,
帶著湮滅和咸澀、回歸到無比深邃的靜默,
靜默、當萬物終了時。
馮子材確認了清歡和卡特的死亡后開始檢查兩人身上的線索。
卡特的死因是被利劍洞穿胸膛、立撲。
翻看卡特的隨身攜帶物品:
一張陳舊的【剪報】,內(nèi)容大概是關(guān)于二十年前波拿巴特慘案的報道;
一塊昂貴的金色【懷表】,正如牧師所言,上面能依稀辨認出B.B.C的字樣;
一本厚實的【專業(yè)書籍】:《遺傳學(xué)的醫(yī)學(xué)應(yīng)用》,作者赫然寫著:波拿巴特·伯瀚·卡特,其中有一段實例引起了馮子材的注意:大概是關(guān)于卡特本人對蜂蜜嚴重過敏的案例并從中分析該項遺傳性狀在第26號染色體上的分位值及表現(xiàn)形式;
一個【小鐵盒】,蓋子上面有許多小孔;
一張科研經(jīng)費的【申請單】,項目內(nèi)容是關(guān)于醫(yī)療體制改革的研究,但后面的批復(fù)意見是:不予支持;
一本裝飾考究的厚【冊子】,上面印有波拿巴特家規(guī)的字樣,馮子材粗略地翻看了下,書內(nèi)記載十分完善、應(yīng)有盡有,并且里面充斥著對外家(入贅)和女人的強烈歧視;
一封【書信】,落款是路易·弗洛伊德·波拿巴特、也就是老村長,大意是邀請卡特前往別墅做客,發(fā)信日期就在月圓之夜的前一天,信中還特意注明由于家主對蜂蜜嚴重過敏、所以千萬不要攜帶任何蜂蜜制品;
一張科研經(jīng)費的追加【申請單】,項目內(nèi)容是關(guān)于草青素的藥理學(xué)研究與工業(yè)制備方案,并且得到了批準。
清歡的死因是一針穿喉、立撲,右肩另有一處被蜜蜂【蟄過的痕跡】。
翻看清歡的隨身物品:
一襲紅色斗篷,樣式同櫥柜里的其他斗篷一模一樣;
一把開刃的【小刀】,嶄新仿佛從未使用過;
一本【醫(yī)學(xué)期刊】,部分內(nèi)容旁邊還有一些備注和筆記;
一些【野外生存道具】,看起來相當專業(yè);
一張【稿費清單】,落款是來自某個不起眼的關(guān)于醫(yī)學(xué)雜談的小雜志社;
一封老舊甚至顯得昏黃的紙質(zhì)情書、有些地方已經(jīng)模糊難以辨認,部分內(nèi)容摘錄如下:
(你有你的峰巒、我有我的山川,
不為日月星辰羈絆、但求夢中人的夜色漫天。
春日里不食煙火飯、過荒原以北見空山、過長風(fēng)掠起清水甜、過瘦馬飲于鄉(xiāng)溪間,過三十里借我一貧如洗也心愿、過五十里賜我天上人間一少年。
燈月下執(zhí)筆春生,
寫鄉(xiāng)溪飲馬、寫山野長風(fēng),
寫來路細雨、寫故時天晴。
三月初還、且將茶酒拾弄。
‘新月無新愿,舊愿還能用’
想擇一處山水間定所。
白日里、炊煙伴酒、山林放歌,
遲暮時、江燈照影、燭息書合。
袖口乘不進二兩風(fēng)、眼底望不及半輪月。
只三根枯木柴、一碗清湯面,不念過往、不聞舊說,
自成一片人間煙火。
我曾見過千般絕妙、萬種生靈,
這一切的曾經(jīng),只因沒你攜手,
于我、
盡是枉過;
這一切的將來,
有你左右,
于我、
便全是收獲;
這一切的所有、我愿意放棄,
只為換取你半分相伴,
換你的笑語、
你的聲音、
你的明眸善睞;
換你的秀發(fā)、朱唇、玉體;
最重要的是、換你那美妙而幾分驚嘆的心智;
那、迷人的寶藏,只容我一人有權(quán)深究。
初見人世時,以為江湖就是你手中的這杯酒,青山白骨、烈火干柴,飲下悠長半世浮華;
可誰有曾知會殊途相離、兩兩相忘,
日后漫長歲月里,
誰也沒能被誰心心念念窮極一生。
倘日后有兒女,
男孩則取名【木期】,
故居水北、草木為期;
女孩且叫【清歡】,
燈書茶盞、布衣清歡。)
以上。
“......”
馮子材無言的看著這封情書。
并不是因為寫得多么扯淡或是如何雕騷。
而是最后那一句話:倘日后有兒女,男孩則取名木期,故居水北、草木為期;女孩且叫清歡,燈書茶盞、布衣清歡。
按照這種說法,木期和清歡應(yīng)當是親姐弟倆,但按照村民的認知,克里斯蒂娜和木期才是親姐弟。
這封書信的到來,打破了原有的認知。
“這是什么情況?”馮子材說著把這封書信遞給牧師和騎士兩人。
泛黃的書頁述說著別樣的年華,殘破的字樣彰顯婉轉(zhuǎn)的故事。
“這???”騎士顯示出訝異,畢竟出現(xiàn)這般意料之外的事,“但會不會是偽造的?”
“不大可能,”牧師接過書信仔細琢磨,“這張紙看起來有些年頭了,而且這筆跡似乎有點眼熟。”
“是朱麗葉的吧?”馮子材問道。
“好像是,”牧師隨口回答后忽然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人的筆跡無論如何刻意去改變,總會有一些固有習(xí)性改變不了。人的書寫習(xí)慣具有特定性和穩(wěn)定性,并在筆跡中得到反映。
通過對筆跡的鑒定,可判斷出文件中的筆跡由幾個人所寫、是否由某人所寫等。
利用筆跡進行人身同一認定,證明文件真?zhèn)蔚确峡茖W(xué)依據(jù)。
“我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判斷,原因有二,”馮子材解釋道,“其一,這封情書是落在了清歡手中、這應(yīng)當是最近才發(fā)生的事情,否則清歡不會毫無舉動、其他人也不會毫無察覺,結(jié)合到最近新進村的女性,只有朱麗葉符合要求;其二,你還不知道吧,那張約你去后山的紙條其實在我手上,只要對比一些字跡細節(jié),很容易做出判斷?!?p> “這到底是...?”騎士滿頭問號。
“這個嘛...”馮子材思忖、隨后忽然眼前一亮,向牧師問道,“你和村長是幾十年的摯友吧?”
“是的,”牧師點了點頭,“金石之交、患難與共?!?p> “所以你應(yīng)該了解村長的私生活吧?”
“確實。早年村長的私生活很亂,”牧師長慮顧后,“馮警官,你應(yīng)該看過村長書房里的那個筆記本了吧?!?p> “帶鎖的那本?”
“沒錯?!?p> “看過,怎么了?”馮子材暗自忖度,“那里面不過是記錄了一些人的聯(lián)系方式而已。”
“你猜猜看那些人都是誰?”牧師故意賣個關(guān)子。
“你猜我猜不猜?!瘪T子材沒好氣的說。
“好吧,”牧師略顯窘態(tài),“其實那些人都是村長的情婦?!?p> “二十多人?”
“是的,只不過據(jù)我所知、在清歡來到村里之后就沒有再聯(lián)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