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元忍帶著元卿離開了駁命崖,天上黑色戰(zhàn)鷹飛來,他一身紅衣立于戰(zhàn)鷹黑羽之中,詭異而美好,讓人挪不開眼睛......
元卿卻拉住他的手拽著他躲在一株枯樹后,此時(shí)流箭如雨,戰(zhàn)鷹哀嚎落地.....
“戰(zhàn)鷹已死!”元卿看到了一隊(duì)十幾人馬,領(lǐng)頭的人是周玨,還有......周鸞,那個得意樓的舞姬......
“我認(rèn)識你,我差點(diǎn)剝了你的皮......如若換上你的皮,這個暴君早就死了......”周鸞看到了躲藏的元卿,元卿索性站起身來,光明正大站在他們面前:“你們謀逆弒君,大逆不道,還有臉面在此炫耀!”
玉元忍緩緩走了出來,他將元卿護(hù)在身后,周玨見他冷冷一笑說:“呵......想不到你也有舐犢情深的一面......我以為你落敗就會眾叛親離,想不到身邊還有留著一個人忠于你的人......”周玨的馬向前幾步,他對元卿說:“你若現(xiàn)在離開他,還有一線生機(jī),在他身邊,每一步都是死路?!?p> 元卿步履如電沖向周玨,她一個翻身踩去馬頭,一支鐵箭刺向周玨的胸口,若非周玨身披絞龍甲,兵刃接近便有無數(shù)觸手將鋒刃攪碎,恐怕那一擊,他已經(jīng)死了。
周鸞一聲令下:“放箭!”
元卿一個翻身落下,弓弩如雨來,他們放箭一字陣形,弓弩之箭連連不斷,十幾人便有百人威力......
此時(shí),天下起了紅色的雪,雪落在鐵箭上,箭竟然融化了......
玉元忍牽著元卿飛速離開這里......
周玨立刻吩咐道:“殺玉元忍者,賞地百里!”
將士宛如瘋了一樣向玉元忍和元卿追去......
玉元忍忽然停住腳步:“元卿,躲起來,別看我。”他放開了元卿的手,抓住此時(shí)射來的一支鐵箭,踏紅雪宛如一道紅色的光穿梭與追殺他的將士之中,他宛入無人之境,他向周玨沖去,周鸞祭出無形絲,牽起地上一個死尸橫擋在周玨面前,玉元忍的手穿過了那個死尸的胸膛,周鸞即刻帶著周玨離去......
玉元忍落地,他艱難的喘息著,以衣擺擦拭著手上的鮮血......
待著周圍安靜了,元卿才睜開了眼睛......她很聽他的話。
元卿走近玉元忍,見他不斷擦拭著手上的血,眼睛里散著血光,元卿取出懷中的白色手帕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的幫他擦拭著,她什么也沒問。
玉元忍看著她,試探性的問道:“你不怕我嗎?”
元卿的手忽然停了下來,她抬起頭,踮起腳輕輕的吻了一下他的唇......她握緊了手掌,心跳很快。玉元忍緊緊抱住了她......
地上散落著死去的戰(zhàn)鷹,死去的曾經(jīng)的昊龍將士,兩個人相互依靠,或許,從很久以前,玉元忍的身邊就只有她了......
“陛下,我記得前面有座城,我們退去一身血污再趕路吧。不然,我們這個樣子更容易引起別人的警覺?!痹淇粗裨陶f。
“你看過玉國的地圖?”
元卿一笑牽著他的手向前走去:“當(dāng)然看過,我是陛下的匕首,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達(dá)到陛下的要求,怎么可能連個地圖都記不下?!?p> 玉元忍心生憐愛:“以后,你在我身后便好?!?p> “我才不要,我要和陛下在一起?!痹浜笸税氩胶陀裨滩秸{(diào)一致,“不快也不慢?!?p> 玉元忍牽起她的手,將她背在背上:“這樣也不快不慢?!?p> 元卿羞怯的把頭埋在他的肩上。
“陛下.......你不會老嗎?”
“生來如此?!?p> 元卿沒有說話,她只是把頭搭在玉元忍肩上,思考著什么。玉元忍知道她的心思。
在叢林暗處,有兩個粗布黑衣人盯著玉元忍和元卿經(jīng)過,他們沒有動手,只是靜靜的觀察著,待到二人走遠(yuǎn),年紀(jì)稍輕的人說:“那就是玉國皇帝啊......”
年紀(jì)稍大的人即刻糾正道:“現(xiàn)在不是了?,F(xiàn)在是云羅的天下......玉元忍不過一個喪家之犬,還是很貴的喪家之犬......”
“老大,我覺得,喪家之犬四個字有點(diǎn)玷污他......他很高貴,即便狼狽如此。你看他的眼睛,凌傲無比,皇城之殤并未擊垮他?!?p> 那個人狠狠打了年輕人腦袋一巴掌:“說什么呢!不想活了?”
年輕人捂著腦袋看著那個遠(yuǎn)去的紅色影子......
“妖顏鬼姿,迷惑眾生......云羅王說了,他是魔......”
“魔不都是面相奇詭,丑陋不堪嗎......他如天上之人,怎會是魔......”年輕人不解。
“那副皮囊下的魔道之息會讓天下都變成地獄......你的家人沒告訴你百年前的魔道之亂嗎?”
“滾尸山,踏血海......只為一線生機(jī)......魔道如此強(qiáng)盛,倘若玉元忍真的是魔,又怎會輕易落得如此下場呢......”年輕人不解。
“盛世之安全憑天火......”年紀(jì)大一點(diǎn)的人拖著年輕人轉(zhuǎn)身離去,“去告訴二當(dāng)家,玉元忍向北逃去了?!?p> 年輕人始終不明白......那樣的人,真的會是魔嗎?
離開這片樹林,竟然是一片戈壁,戈壁上有一座城,一座灰色石頭和暗紅色石頭鑄就起來的城......蒼涼卻不乏宏偉。
玉元忍牽著元卿的手,站在大開的城門前,紅衣斑駁:“這個地方,我曾來過?!?p> “枯城,有點(diǎn)絕望的名字。”元卿說道。
“不,它是我家的起點(diǎn)......”
元卿疑惑的看著他,他笑笑牽著元卿的手向城中走去,城中販賣寶器者居多,見這一天人來,小販抱著自己的寶貝涌了上來......
“閣下看看這是上等好玉......”
“閣下的氣質(zhì)配金器才行!”
“你起來!俗不俗!閣下如此美好,得配瑪瑙!”
那些小販你爭我搶,身著粗衣,看上去并不富裕。
元卿拉著玉元忍的手沖去“重圍”躲去了一個小巷子里。
“他們有那么好寶貝,為什么看上去那樣窮困?”元卿問。
“這里太偏僻,又素有毒冢之稱,來客甚少,寶貝再多,有價(jià)無市?!?p> “毒冢......那陛下剛剛說,這里是家的起點(diǎn)......”
“赫震出征北境回玉國時(shí),將你帶了回來......”玉元忍淡淡的笑著說。
“我是陛下的家人,我是不是可以......肆無忌憚一點(diǎn)了?”元卿挑起眉毛壞笑道。
玉元忍笑著說:“我從來沒見過你這個樣子......”
元卿笑笑向大街上走去:“陛下忙于政務(wù),怎會想起看我。走,我們?nèi)コ侵谐梢落佁魞杉律?,再帶你去洗個澡?!?p> 玉元忍跟上他,笑著說:“這就是你多年混跡于市井的成果嗎?”
“我去過很多地方,見過三教九流.....陛下不是還為這些事訓(xùn)斥我呢嗎?”元卿宛如一個驕傲的老者負(fù)手走在玉元忍身前。
玉元忍上前摸摸她的頭笑著說:“難道,這是你唯一值得驕傲的地方嗎?”
元卿壞笑著將一塊玉石交到玉元忍手里:“有價(jià)無市的東西,就是沒有價(jià)值了,我偷一個不礙事吧?反正它會留在這座城,我們又不會帶走?!?p> “如此說,也對?!庇裨炭v容著她的狡辯。
元卿拿過那塊玉跑進(jìn)成衣鋪:“老板,我們要買衣服!”
老板娘身著雍容紫衣不屑的看了元卿一眼:“哪來的乞丐啊,趕緊走!”
元卿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衣衫殘破,血跡斑斑確實(shí)與落魄之人相似......不過元卿將一塊玉丟在了柜臺上說:“我有錢!”
“呵......偷的吧?”老板娘瞥了元卿一眼說道。
元卿冷笑看了她一眼:“我也有真錢?!痹溆帜贸鲆粋€錢袋。
此時(shí),玉元忍走了進(jìn)來,老板娘瞬間忸怩作態(tài):“呦,哪里來的神仙???”
元卿得意一笑,踮起腳將胳膊搭在玉元忍肩上:“這個神仙是我的,我們要買衣服?!?p> 老板娘瞥了元卿一眼,只覺得這個小乞丐大煞了風(fēng)景......
元卿抬頭看著玉元忍問道:“我挺好看吧?”
“美人如玉,人間絕色?!?p> 老板娘隨手丟給他們兩身黑衣,翻個白眼背過身去。
元卿牽著玉元忍的手離開了,這座城里沒有浴堂,城里的老人說,在城內(nèi)有一座矮山,矮山下有一泓溫泉,城里的人都去那里洗澡。
那泓溫泉很會找地方,山體環(huán)繞,一處裂縫似的出入口,很隱蔽,確實(shí)是個天然的浴堂......
兩人走了進(jìn)去,白色煙氣環(huán)繞,有種讓人昏昏欲睡的感覺......
元卿首先走了進(jìn)去,她脫了衣服,浸在溫泉里,就像新做的棉被曬了一天那么暖,那么輕......
她雙肘拄在岸上拖著下巴問玉元忍:“陛下怎么不來?”
玉元忍說:“等你洗完我再洗,畢竟這是陌生的地方,可能會有危險(xiǎn)......”
“陛下,我眼睛里好像進(jìn)東西了......”元卿揉著眼睛,皺著眉道。
玉元忍腳步靠近,元卿突然拉著了他的手將他從岸上拽了下來......玉元忍第一次被騙的這樣猝不及防......元卿毫無征兆的“表演”讓他心動......
兩人墜入溫暖,元卿笑著看著他,而玉元忍卻心疼的看著她一身的傷口,他抱著她浮出水面......
“你怎如此莽撞?”
“若不莽撞,你怎會下來?”元卿一副計(jì)謀得逞的樣子。
銀發(fā)貼在肩背,紅衣緊貼著他的胸膛,元卿將他的臟衣退去,繞到他身后好好為他擦洗著,玉元忍則抓住了她的手,元卿則松懈的趴在他的背上,枕著他的肩,兩個人第一次赤裸相對,玉元忍能感受到她的溫度,他微微回頭看著元卿安然的樣子......
“老板娘說的沒錯,我就是乞丐,我曾向天乞討,我以為他什么不會給我,原來他給我了一個天大的施舍......”元卿笑著淡淡的說。
“施舍?”
“陛下高高在上,能和我在一起,難道不是一種施舍嗎?”
“你也是我的家,這怎會是施舍,這分明是一種幸運(yùn)......你以為我高高在上,我只是在一個無人之境獨(dú)行而已......”
“我會陪陛下一起走,除非我走不動了。”元卿說的自然,仿佛她已經(jīng)早早想好了這個答案......
此時(shí)有幾個調(diào)皮的孩子跑了進(jìn)來,他們惡作劇似的拿走了兩個人的衣服,玉元忍只狠狠看了那幾個孩子一眼,那幾個孩子便渾身僵硬動不了了......他們腳下結(jié)出冰冷的血色水晶似的東西......玉元忍沖出水面,將衣裳取回裹在身上,又伸手將元卿拉了出來,他細(xì)心的為她穿上衣裳,系好腰帶,元卿沉醉看著他,他的手很好看,為她系腰帶時(shí),微微低著頭認(rèn)真的樣子,仿佛一幅畫一般,讓她難以忘懷,一賞再賞......
“小偷,可算找到你了!偷玉就算了,還偷錢!”那個在枯城攔住二人的小販突然跑了過來。
“從我進(jìn)城開始,你們就有條不紊的靠近我們,想從我們身上搜點(diǎn)錢財(cái)寶物......我拿你們東西,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再說了,這枯城并不大,你們所有人都認(rèn)識,把我們困在這,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元卿盤起胳膊質(zhì)問道。
那跑來的幾個小販被元卿這么一問,有點(diǎn)驚慌失措,他們沒有想到,元卿會看出他們的意圖。
此時(shí),那個老板娘走了過來:“行了,人家都看出來了,就別裝了!”
老板娘指尖捏起一支火羽:“這個認(rèn)識嗎?”
“云羅......”元卿輕皺眉頭警惕道。
玉元忍牽住元卿的輕聲說:“別和他們糾纏......”
此時(shí)一陣陰風(fēng)起,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一層紅色的冰雪凍住了腿......
老板娘恨道:“赤雪千里......”老板娘抬頭一看,玉元忍和元卿早已消失不見。
此時(shí)老板娘指尖飛出一根紫色短針,短針刺入溫泉,頓時(shí)升起層層紫色迷霧.......那迷霧宛如一雙雙懂得追蹤的虎豹一樣朝著獵物滾滾而去......
不知為何,那毒霧仿佛很懼怕元卿似的,毒霧只是向玉元忍靠攏,本分不敢招惹元卿,這個時(shí)候,枯城的援兵來了......
荒郊野外,戈壁空曠,無處可藏......
玉元忍隔空拾起一個石子,石子在他掌心握碎化作流沙,流沙散落變成了一群似馬大的白狼群,白狼群與援兵撕打之時(shí),玉元忍與元卿遁逃。
枯城外,兩人在一個巨石下歇腳......
“云羅靈嬰倒是真的敢趕盡殺絕......看來他已籌謀許久,不然短時(shí)間內(nèi)他不可能連枯城這種偏僻之地都盡然操控?!?p> “天下不穩(wěn),連年征戰(zhàn)已經(jīng)耗盡了人們的耐心,他們只想安穩(wěn),誰能給他們,誰就是帝王?!?p> “天下一統(tǒng)初見雛形,靈嬰復(fù)國是假,竊取國本鳩占鵲巢才是真!”元卿不服道。
“我的力量被竊取,身陷魔道,無一人心向我?!?p> “陛下為他人做了嫁衣,成了壞人,卻讓別人手握天下,我不服,也不甘!”
玉元忍摸摸她的頭,淡淡笑起來:“所以,我們得盡快到北境?!?p> 明明受了委屈的是他,他為什么還能笑出來啊......元卿又疑惑又心疼......
“城主,那丫頭身上有萬毒丹!”一個身著粗衣的小卒跑到老板娘身邊說道。
“說這些干什么,還不去追!若上面怪罪下來,你我都擔(dān)待不起!”老板娘指著天上說,“有人看著呢!”
“是?!毙∽溱s緊跑開了。
玉元忍早就元卿離開了城外,那些小卒看上去很盡心,其實(shí)也就為了騙天上那個東西,玉元忍魔道之人,下手狠毒,再加上他身邊有個服了萬毒丹的人,百毒不侵,誰都知道,萬毒丹和魔道的淵源……說白了,抓這個逃跑的帝王只對城主一個人有利罷了。
在小卒的刻意“努力”下,兩人順利逃走。
溫泉邊,巫雀看著跪在地上的枯城城主,命令式的說:“他們這么簡單就逃了……你是故意放他們走的吧……”
“巫雀大人可不要冤枉我……放走他們,我可是一點(diǎn)好處都撈不到啊?!?p> “是么……枯城與魔道之國天狼頗有淵源……”
城主急忙解釋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天狼為眾國之?dāng)?,滅國是人心所向!魔道之人,人人得而誅之!”她慌亂的為自己的失手解釋著,“這溫泉水中有烈香石,那香味是毒,可附著在皮膚上,而后,會滲入經(jīng)脈,阻擋氣息運(yùn)行,與此同時(shí),中毒的人身上會有陣陣幽香……這香味至死方休……我已讓小卒帶獵狼出動,最多十日,一定給巫雀大人一個交代!”
“十日太長了。最多,三日?!?p> “好?!背侵髡\惶誠恐,她沒有討價(jià)還價(jià)的余地,她怕死,只能能保命,即使,出賣盟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