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說…李醫(yī)生啊！”黃明有點懵。
“不是！”柯晨皺了皺眉，道：“我是問你剛才提到的那個名字！”
“名字…”黃明愣了愣，然后試探著問道：“您是說李啟華么？”
“哈哈，李啟華，我果然沒有聽錯！”
“原來那小子來了仁心！”
“也對，我記得那家伙的老家好像就是運城的！”
黃明眼睛轉了轉，小聲的問道：“柯主任，您認識李主任么？”
“哦？那家伙又做主任了么！”柯晨笑道。
“嗯，李主任現(xiàn)在負責仁心手外科！”黃明道。
“手外么…以那家伙的能力，不止如此吧！”
柯晨突然皺了皺眉，不過又搖了搖頭，沖著黃明問道，
“你剛才說李醫(yī)生的后臺就是李啟華嗎？”
“應該…是吧！”對方認識李啟華，黃明突然有些不敢說了。
“應該？”柯晨眉頭一皺，冷冷道：“黃醫(yī)生，難道你剛才是在誣陷李醫(yī)生？”
“沒沒沒…”
黃明連連搖頭解釋道：“李醫(yī)生確實違反了院規(guī)，而且也的確是被顧主任開除過，這件事情整個急診的人都知道，我可不敢瞎說。
只是…只是后來李主任為了這件事，和顧主任大吵了一架，然后李醫(yī)生就回來了，而且被破格提前轉正。
雖然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但您想啊，李主任在手外，怎么會為了一個急診實習生與顧主任撕破臉呢？”
“呵，李啟華，又是個姓李的，說不定還真有什么親戚關系呢！”這時，學生也開口起哄道。
柯晨淡淡掃了一眼學生，又看了看黃明，心頭冷笑：“如果你們真的見過李啟華，一定會發(fā)現(xiàn)自己錯的有多么愚蠢?！?p> “像他那樣驕傲的一個人，是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在他身上的！”
“能讓他出頭，可能只有一個原因了！”
想到這，柯晨不由得眼睛一亮，對于接下來的手術突然多了些期待。
“我說…你們幾個在那里嘀嘀咕咕說什么吶？”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淡淡響起，帶著些慵懶，又有些嘲笑。
柯晨轉頭看去，正見景澤抱著雙臂站在不遠處，笑吟吟的盯著自己幾人。
“呵呵，就閑聊兩句而已！”柯晨笑著擺了擺手：“景醫(yī)生是吧，咱們還是快些去準備吧！”
景澤隨意的聳了聳。
“主任，您剛才不也聽到黃醫(yī)生是怎么說的了嗎？為什么還要縱容那小子？”學生一臉不甘。
“閉嘴！”柯晨低喝一聲。
“黃醫(yī)生？”景澤眉頭一挑，道：“你剛才都和他們說啥了？”
“哼！”黃明淡淡一哼，沒有理會景澤。
“說什么你去問那個狗屁李醫(yī)生?。 睂W生冷笑道：“裝模做樣，不過就是一個被開除過的廢物罷了！”
“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景澤臉色一冷。
“哼，就嘴上這點能耐么？”學生一臉不屑。
景澤定定的看著前者，臉上的冷意突然一收，淡淡笑道：“確實，和我家陽仔比，你的能耐也只用‘點’來形容了！”
“你特娘的再說一遍！”學生暴跳了起來。
“哦，瞧我這記性，你可是曾經獲得過市賽第三名的‘可以’學生呢！”景澤拍了拍腦袋，一臉認真的想了想，然后突然抬頭，臉色再度一冷，一字一頓道：“所以，你根本就不配與他比！”
學生性格浮躁，經不起挑釁，此時已經怒火上頭，下一秒就準備沖上去干他丫的。
景澤也不慫，而且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他真的已經忍這小玩意很久了。
然而，柯晨上前一步擋在了兩人中間，這場戰(zhàn)爭終沒能爆發(fā)。
回頭狠狠瞪了一眼學生后，柯晨這才沖著景澤，笑道：“景醫(yī)生，你和李醫(yī)生關系很好嘛！”
“那當然了，我和陽仔一起進的醫(yī)學院，還是一個宿舍，我們是好哥們，好兄弟！”景澤說完，又側過頭挑釁的看了一眼柯晨身后的學生，道：“所以，誰欺負陽仔，就是和我景澤過不去！”
“呵呵，好，好！”
柯晨點了點頭，哭笑不得。
面前這個青年時而嘴賤，時而逗比，可偏偏又那么重情義，真是讓柯晨又頭疼，又喜歡啊。
“景醫(yī)生啊，你能和我說說李醫(yī)生的事么？”
景澤突然一臉警惕的盯著前者，“你想干嘛？”
柯晨笑了笑，道：“你看啊，病人去醫(yī)院動手術，家屬是不是都要對主刀醫(yī)生有些了解啊！”
“嗯…好像還真是！”景澤認真想了一下，抬頭道：“那你想了解啥嘛？”
柯晨想了想，確實也不知道要問啥，畢竟對方才進醫(yī)院三天，他總不會傻到像自己學生一樣，去問對方做過多少清創(chuàng)，割過多少闌尾。
“你就隨便說說吧！”
“隨便說說…”景澤想了想，這時他的目光突然瞥到柯晨身后的學生身上，眼睛一亮，大咧咧的道：“我問你，你覺得那小子可以是吧！”
柯晨回頭看了看，頓時苦笑著搖了搖頭，心想：“這咋又杠上了呢？”
不過嘴上還是認真回答道：“他叫蘇澈，畢業(yè)后就跟著我，快四年了！”
“就像我先前說的，我這學生確實浮躁了些，不過專業(yè)還是很不錯的！”
“就因為他得過那個市賽第三名？”景澤撇了撇嘴。
“你也是醫(yī)學生，應該知道那個賽事的含金量吧，就某種程度上來說，那確實代表了我市當屆醫(yī)學生的最高水準！”柯晨笑了笑：“事實上，這孩子也確實沒讓我失望！”
“哼！”蘇澈一臉得意。
“臭屁啥？”景澤自然不會慣著對方，譏諷道：“冠軍我見多了，你個小小的季軍有什么可豪橫的！”
“吹吧你，就你這樣的，估摸著都沒膽量參加比賽！”蘇澈鄙夷道。
“嘿，我是沒本事參加！”景澤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道：“可我偏偏就認識市賽冠軍，而且還是五冠王哦，你說氣不氣？”
“你認識冠軍？”
“還特娘的五冠王？”
“你咋不吹你自己就是那五冠王呢？”
蘇澈像是聽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
那可是‘天使杯’啊，針對整個蘭市所有醫(yī)學生開放的一個賽事，只有真正參加過的人，才會知道其中的競爭到底有多殘酷。
因為‘天使杯’沒有年級的限制，只要是在校醫(yī)院生都可以參加，所以往往高年級學長更容易獲得好成績。
蘇澈也是在連著失敗了四年后，才在大五的時候得了一次第三。
所以，他才不信什么五冠王，純屬扯淡。
不過，與蘇澈的反應不同，柯晨眼睛一亮，盯著景澤問道：“你是運城醫(yī)學院的？”
景澤聳了聳肩，露出一副我很驕傲的死樣子。
“難怪了！”柯晨點了點頭。
蘇澈聽到柯晨與景澤的對話，心頭咯噔一下：“難道真有人五連冠？”
旋即又搖了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其實，在蘇澈之前，杯賽史上曾出現(xiàn)過兩冠王，而且還不止一位，但那些人無一不是在大三以后才嶄露頭角的。
畢竟，杯賽考驗的是手上功夫，這個除了靠時間積累不斷打磨，是沒有其他任何捷徑的。
所以，高年級的優(yōu)勢絕不是說靠‘天才’二字就能輕易抹平的。
而五冠王又意味著什么？
這特娘的大一就能干大五，這是人能干出的事么？
“嗯，好像確實有這么個妖孽！”黃明也在一旁點了點頭。
雖然他已經離校許多年，但那畢竟是自己年少時的夢，所以還是會偶爾關注一下。
那一年，當他得知一個大一新生取冠時，他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曾經夢想的舞臺已經變了質。
可在往后的幾屆杯賽新聞中，他頻繁聽到一個人的名字，慢慢的，他開始相信這個世界上原來還有一種人比天才更出眾。
“妖孽李惜陽，我還真的很想見見你呢…”
“等等，我剛才說了啥？”
黃明前一秒還在心頭感嘆，下一秒卻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臉驚駭?shù)亩⒅皾伞?p> “那個人是…”
“李惜陽！”景澤沒說話，柯晨先說出了一個名字。
“哦？”
“柯主任，也認識我那朋友?。 ?p> 景澤有些好奇。
“不認識！”柯晨笑了笑：“不過，‘天使杯’五冠王的名頭想不聽說都難啊！”
“主任，真有這樣的人么？”蘇澈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柯晨回頭看了一眼對方，沒有說話。
“原來，是我太狹隘了！”
憑借當初杯賽上的榮譽，畢業(yè)后的蘇澈順利進了市三院，然后在柯晨的栽培下，他一步步走的很順很穩(wěn)，慢慢的，他越來越驕傲，越來越自以為是，他甚至覺得自己本就應該是同批醫(yī)學生中最優(yōu)秀的那個。
而現(xiàn)在，他聽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做到了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走到了他難以望見的高度，那種巨大的心理落差，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共事四年，柯晨很了解蘇澈，慢慢走到身前，拍了拍他的肩頭：“不用沮喪，這世界本就如此，我們阻止不了別人優(yōu)秀，但我們可以讓自己一直進步！”
柯晨的話簡單直白，直擊蘇澈內心深處。
“是啊，也許我不是最優(yōu)秀的那個，但我可以努力慢慢向優(yōu)秀接近！”
蘇澈一掃頹喪，重新振作，對著柯晨躬身一禮：“老師，我懂了！”
這一次，蘇澈沒有再叫‘主任’，而是改口叫了‘老師’！
柯晨欣慰的笑著，很滿足。
蘇澈禮畢起身，直直走向景澤。
“咋地，還想干架是不？”
景澤眉頭一挑，作勢擼了擼衣袖。
然而下一秒，他又愣住了。
在他對面，蘇轍微笑著伸出了一直手掌：“蘇轍！”
景澤愣了愣，目光在對方的手掌和臉上來回掃動了幾遍，然后趕忙放下擼起的衣袖，伸出手掌與對方握在了一起：“景澤！”
柯晨靜靜的看著這一幕，青春，美好，甚至還有一點小感動。
“年輕真好??！”
“是不是黃醫(yī)生！”
柯晨淡淡的笑著，順手拍了拍身旁的黃明。
“啊…”
黃明身子一顫，好像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黃醫(yī)生，你怎么了？”柯晨奇怪道。
“啊…柯主任！”黃明轉頭看向柯晨，神情很激動，一遍遍重復道：“李惜陽，他就是李惜陽，他就是李惜陽啊…”
“黃醫(yī)生，你冷靜點…”
“誰是李惜陽啊，你說清楚點…”
柯晨被黃明抱著手臂，那是一臉的嫌棄啊。
同一時間，蘇澈和景澤在聽到聲音后，也是向那邊望了過去。
“李惜陽，就是你那個朋友的名字嗎？”蘇澈問道。
景澤點了點頭。
“我能見見他嗎？”蘇澈望著景澤，一臉認真道。
景澤笑了笑，沒有說話，沒有點頭，然后就轉身向前走開了。
蘇澈以為對方還沒完全放下先前的爭執(zhí)，有些沮喪的低下了頭。
“如果你不跟上的話，我怎么帶你去見他呢？”
突然，前方再次傳來景澤的聲音。
蘇澈猛地抬頭，驚訝道：“現(xiàn)在？”
景澤想了一下，認真道：“如果你不建議的話，最好先跟我去換身手術衣！”
“畢竟等會見面的地方可不是咖啡廳！”
說完，景澤再次轉身邁開了步子。
“手術衣…見面…咖啡廳…”
蘇澈看著景澤的背影，總感覺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李惜陽，他就是李惜陽…”
突然，他的身后再次傳來黃明的聲音。
“李醫(yī)生…陽仔…”
這一刻，蘇澈終于回憶起了景澤曾對那個年輕人的稱呼。
“原來…是他…”
蘇澈怔怔的望著前方，剛剛靜下的心再次變得復雜了起來。
突然，他又笑了。
只是，多了些苦澀。
而在這同一時間，另一邊的柯晨也終于弄明白了黃明要表達的意思。
“原來李醫(yī)生就是那妖孽啊！”
雖然他也很驚訝，但遠遠沒有達到黃明和蘇澈那種程度。
“畢竟，那可是能被李啟華看重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