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夢醒時分(1)
一切都好像夢里發(fā)生的一樣，我好想，好想一覺醒來，這一切都能回到最初的樣子，我還是原來的那個樣子，老老實實地坐在教室后排，偶偶爾爾地看看窗外，安安靜靜地等著下課鈴聲，本本分分地度過這天。
我想我會抓住那些無力的環(huán)節(jié)，帶著從未來審視過的記憶，不會在班主任面前繳械投降，不會言聽計從爸媽的決定，不會讓心愛的女孩流眼淚，不會考不上自己心儀的高中，不會害怕那六公里的距離，不會畏縮著她爸媽的咄咄逼人，不會放著她離開……
可現(xiàn)實就是這樣的無力，就算是夢，也是沒辦法醒來的那種，一輩子的那種。
人生沒有彩排，我們在一步步的足跡中終于明白了這個道理，如果能回去一趟，我會告訴曾經(jīng)的那個自己這些，我會告訴他，別給自己留太多遺憾。
后來過了好些年，好多事也跟著年紀(jì)淡忘，但好在有些事兒我還是寫了下來，雖然我也知道著他們中的大多顯得那么慘白，就像日記一樣，背著時光，大家是從前往后寫，我不過由后往前了而已。
我好像找不到一個新的落腳點，寫到這里，所有的人跟事都在勸我趕緊畫上一個句號，甚至包括我自己。
是不是落入現(xiàn)實久了，就會少點想象力？是不是墜入深了，就會越來越逃不脫？
嘀嘀嘀嘀嘀嘀~
我以為是外賣，但看了看手機的來電提示，臉上的笑容多少顯得幾分年輕。
“什么風(fēng)把你吹過來了？”我嘴角揚著笑，“還特地打電話。”
“最近忙啥呢？”電話那頭的關(guān)心顯得有些粗糙，但問號里帶著真切。
笑容沒有斷片，笑意也隨著信號傳遞到了對面，“還能忙啥，打工唄！”
“周末有空不，咱哥倆聚聚！”
“好??！”我沒多想，這答應(yīng)的有點情不自禁的感覺。
多久沒有跟凌兮碰面了？仔細(xì)一算，好像從他結(jié)婚后就沒見過，最多時候，也只是微信里的一段閑聊。
找我干嘛呢？無事不登三寶殿，不會是找我借錢吧？
我笑了笑，我不找他借就不錯了，該死該死，怎么可以這樣想他，這還算是好朋友嘛？
我開始有所期待，不同于已經(jīng)淪為過去式的那些周末，這周還未將至，我已經(jīng)能感受到了他的不同。
又是那家熟悉的燒烤店，老地方的名字顯得倍感親切。
周六晚上，夏天，空氣有點燥。
我們喝了些酒，雪花的勇闖天涯，沒像上次那樣的爛醉。
“老板，還記得我們不？”凌兮一臉帶笑的問著忙完剛歇下的老板。
“啊？”男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我這做燒烤生意的，哪記得那么多??！”
哈哈哈，老板是不是擔(dān)心我們套近乎砍價啊，我看了看四周，露天的燒烤，再看看店里，生意確實很好。
“那倒也是！”凌兮若有所思著，“那我?guī)湍慊貞浕貞?！?p> 老板笑著點了點頭，有點輕浮，看來是對自己的記性不大有信心。
“額，五年前吧，有兩人在你家店喝酒吃肉！”凌兮拋了個生動眼神，“想起來什么沒？”
想起來你妹??！一旁的我都想站出來噴凌兮一口了，你這算是哪門子回憶！
“五年前！喝酒吃肉？”老板稍顯吃驚的表情頓時被笑意統(tǒng)治，“五年前？我孩子還在讀高中呢，再說了，來燒烤店不喝酒吃肉，那干嘛呢？”
我在一旁笑著，“打臉不，你這波操作還挺下飯！”
“我還沒說完呢！”凌兮倔強著，“看來高估老板的記性了！”
“好好好，你繼續(xù)說，我盡全力地想?！遍L凳上的男人來了興致，眼神也比剛才多了幾分光彩。
“五年前的一個冬天，有兩人在你這里喝酒吃肉，烤全羊、啤酒、二鍋頭！”凌兮頓了頓，眼神緊緊鎖住了老板。
老板搖了搖頭，“繼續(xù)！”
“兩人喝醉了，睡對街賓館的！”
“是你倆啊！”凌兮話音剛落，那男人就無縫銜接了上來。
“嗯嗯！”我點頭，他發(fā)聲，“想起來了??！”
“這怎么會想不起來呢，你倆可是我開店以來遇到的第一人，當(dāng)初錢都沒見到，自個兒倒先貼了百十塊！”
我們都不約而同地笑出聲來。
“來來來，老板過來也一塊喝幾杯！”
這次的天空沒有飄雪，這次的我們也沒有喝醉，我們跟老板揮手作別，下一步去哪兒？還有待商量。
“走走？”凌兮提議著。
“行啊！”
我們沿著這街走了許久，從東街聊到了西街，不知不覺間，我們就走到了高中的門口。
燈火通明的校門口，還有著當(dāng)初我們上學(xué)時的模樣。
“呂也，你說我們還能回到那時候嘛？”
我仰了仰星空，又望了望面前的這所學(xué)校，“咋了，才喝了這點就不行了？”
凌兮沒有回答，目光一直落在操場的方向。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那里，是我們當(dāng)初憧憬發(fā)芽的地方，一個能讓我們暢訴未來的地方。
“要不要進(jìn)去轉(zhuǎn)轉(zhuǎn)？”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凌兮臉色一驚，“能進(jìn)得去？”
“翻墻啊。就從加油站那邊！”我指了指自己的右手邊，眼里充滿了正能量。
“你瘋了！想進(jìn)所子吧？”凌兮壓低了自己的驚恐?！拔铱春榷嗔说氖悄惆桑俊?p> “找個機會進(jìn)去看看吧，也去看看當(dāng)初教我們的那群人！”我說的語重心長，感恩的味道洋溢著我們的四周。
“你可就拉倒吧！”凌兮投來了不屑的眼光，“你不就是想去看看語文老師嘛？”
“糟糕糟糕，被你小子看穿了呀！”我故作尷尬的笑著，右手還配合著心虛的狀態(tài)抓了抓頭。
今晚的月色很美，仰望星空時差點沉淪在那輪絕色之中，我們繼續(xù)走著，話題繼續(xù)倒流著，凌兮講了好多我們之間的故事，傷與歡都有著，我認(rèn)真地傾聽著，也跟著與自己的記憶拼接著，為什么？這些事情無論傷悲還是歡喜，都與遺憾碰不著邊際，在他那里的一字一句都是那樣的值得珍惜，察覺不到多余的情愫。
我聽了好多故事，一飽耳福，知道的、模糊的、未知的，它們一件件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一遍遍告訴我原來回憶這件事一直都是共同的，總有個人清楚著你故事里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