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著急著走,因為有些事總得告?zhèn)€別,有些話總要去說。是啊,這世上本沒有什么遺憾,有的只是為下文埋下的伏筆,有的只是給后續(xù)的鋪墊。
看著凌兮漸行漸遠的背影,如果當初真的去了二中,我是不是這輩子就遇不上他了,生命里會不會就這樣少了個知己。
我經(jīng)過那家賓館,心里一癢。
前臺是個女人,一席素顏,平平樣貌,看上去二十七八。
“先生住店?”女人悉心的詢問著,“標間優(yōu)惠!”
我搖了搖頭,帶著笑,“給我來包煙!”
我沒找到當初的南京,就很隨意的拿兩包利群,以前經(jīng)常抽這個牌子。
一個人的街,一個人走著,往著北,我不急,手里才點著第一根。
我沿著腳下這條南北朝向的馬路一直走一直走,路燈間隔著兩個世界的距離,路上時有汽車飛馳而過,偶爾也會看到幾個跟我一樣卻又不太想像的人。
一根、三根、七根、十九根……
利群口感并不好,當然,這也對的上它的價格,新手不太推薦抽這種香煙,酸腮幫,還容易嗆人。可能是因為太久沒有抽煙,我甚至都被它嗆到幾次。
我抽光了所有的煙,腳上的動作卻還沒有停下,該死,低估我自己了,早知道就多買一包了。
于是我的目的不僅僅是出發(fā)時的那么單純,我還想著能夠找個商店,再給自己買包煙打發(fā)打發(fā)時間。
燈月光交相呼應著,路燈中間隔著月光,月光兩頭夾著燈光,我也跟著在這段呼應中前行。
這個點還營業(yè)的店很少,除了些成人用品的自助售賣機,剩下能引人注目的應該就是那些被散發(fā)著五顏六色的門店燈箱了。
真笨,打開美團看看有沒有店還營業(yè)就好了呀!
借著美團的幫助,我找到了一家還在營業(yè)的商店,繞了兩公里地。
“老板,兩包華子!”
“軟的硬的?”
“一軟一硬!”
晚風來過,搭著我肩,帶著了仲夏夜的一縷芬芳。
街道真就成了自己獨領風騷的舞臺,很少再看到有車輛呼嘯而過,很難再瞧見跟我一樣夜行的人。
我不急,真的不急,手里的煙才點著第一根。
一口口吮吸著,煙不過肺的吸法是老濮傳授的,呂行的一個朋友,我們見過幾次,他教我抽煙,我教他喝酒。
十字路的紅燈等著我,綠燈目送著我,我在這等待與送別之間過渡著,終于,走到了故事開始的起點。
“實驗中學!”我看了看那亮紅的招牌,月色里奪目的彰顯,雖然她還是原來模樣,但總感覺那些陌生。
我在對街注視了她很久,月夜下的那四層教學樓,沒記錯的話,當初我在二樓、三樓待過,他們也在。
歐洲建筑的典雅風還在,可不見當初的我們。
鹿鳴河水再也倒映不出當年“荷塘月色”,那時候的我們還在這里釣過魚,孫策、翔君、汪則彬。
最終還是來到了這里,我走進那所滿載故事的小區(qū)。踏進的那一刻,世界頓時明亮著,我走過兒時走過的每一步,心里的觸動除了感動外,還有種我無法言表的情愫。
我在公寓樓下抬頭望了望,又仔細數(shù)了數(shù),從一到十一。月光在高處扮演了主角,墻面有銀灰灑落,這個點,還亮著的窗不過是星星點點,她也不例外。
這絕對是我這大半年以來最累的一次體能鍛煉了,196節(jié)臺階,我不再去數(shù),也不想再去。
11樓的那扇窗被月光霸占,溢出的那塊灑在了電梯前的瓷磚地上。
伸出窗,學校側臉一覽無余??吹搅?,歡喜是真的,激動跟感動互動著,我看到了自己的整個初中時代,那條長廊、那間教室、那處轉角、那些追逐過的身影……
那扇門緊關著,我沒多做停留,也不敢有什么多余的小動作,我看了眼那門,看了門面上貼著的福字,幸福的福,心里酸酸的,但更多的是滿足,也跟著幸福。
我走了,依舊走的樓梯,燈是聲控的,明明暗暗斷斷續(xù)續(xù)著。
我在公寓樓下抬頭望了望,沒再去數(shù)個一二三四五六七,不管那間屋里現(xiàn)在住的是誰,都好羨慕著他此刻的擁有。
回過頭,酒醒了,該回去了。
月光跟著溫暖起來,我嘴角帶著笑,又一次過渡在紅綠燈之間,戒了煙。
一一零一,終。
陽臺的花安靜地享受著陽光,跟她的貓一起,沐浴在這暖陽和風中。
“毛線!毛線!毛線”我喚了三聲,“你大爺?shù)模ぐW了是吧!”
我拎了拎它的折耳,“我喊你呢,你耳朵塞東西了?”
這貓沒有叫,眼神撲朔迷離地無視著我的存在,就好像再說,“咋滴?你還想把我咋滴?”
“當初就應該順著她的養(yǎng)只藍貓,鐵定比你這懶豬性價比高!”
我準備好了,我雖然不清楚她的生日,但不會忘她的節(jié)日。
關于她的現(xiàn)在的一切,我連個電話號碼都不知道,但我有她老家的地址,我想去一趟,去尋覓有關她的信息,問問別人,總會有人知道。
我依著她身份證上的信息踏上了路途,某某鎮(zhèn)某某村某某組某某號。
我還是來晚了,不僅僅是晚了一步,是晚了幾年。
某某縣、某仲鎮(zhèn)、某莊村、某莊組、多少號。
“大爺,某莊組怎么走?”陌生人的我詢問起當?shù)氐囊幻鬆敗?p> “某莊組?那塊已經(jīng)拆遷沒人住了,小伙子你去那兒干嘛?”
“拆遷了?沒人住了?”我留下一臉的吃驚,并沒在意老人的好奇。
老人若有所思地回應著我,“對啊,有些年頭了!”
“哪邊?”我還是想去看看,哪怕只是一眼,看看她的故里。
老人指了指東邊,“路不太好走,小心把車磕壞了!”
我找了個地方停車,離目的地還有段距離,想用走的,不是吝嗇自己的車,只是想感受一下她孩時的這片土地。
兜兜轉轉繞了不少彎,能遇到的人也變得越來越少,路面的開始變得崎嶇不平。路兩旁的田地里依稀能看到些斷壁殘垣,這里成了片曠野,不見人家。
不知道走了多久,還差一點,這便是現(xiàn)實給我的感覺,就差一點,或許我就能抵達。
我在一座斷橋前停下了腳步,四野無人,橋下的河水也快到了干涸的程度。深深吐了口濁氣,算了,不找了,換個法子吧。
原路折返,背著來時的路,放眼下去的卻是滿滿的釋懷,微風拂面,身處的這片景像極了兒時放學后田間小道上的模樣,我記得她跟我說過幾處童年往事,差不多的情節(jié),差不多的地方,差不多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