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您受傷了?”聞訊趕來的素影,看到賀澤羽包扎好的胳膊,心中很是納悶,明明是赴美人之約怎會弄得如此狼狽?
“回去再說吧?!彼仉x扶著賀澤羽上了馬車。
馬車內(nèi),賀澤羽獨自坐著閉目養(yǎng)神,想休息一會兒,可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那個女子的身影一直在腦海里浮現(xiàn),任自己怎么去克制都無濟(jì)于事,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賀澤羽是一個控制欲極強(qiáng)的人,他喜歡掌控一切的感覺,不喜歡變數(shù)和意外。更是嚴(yán)于律己,有時候?qū)ψ约荷踔劣行┛量蹋畮讱q的一品大將軍,人前有多榮耀背后就有多艱辛。
回到大將軍府邸,賀澤羽梳洗一番后,換了官服就進(jìn)宮上朝了。
晨起,樂陽帶著一行人來到祠堂,看到趴倒在蒲團(tuán)上的韓念伊,樂陽笑著搖搖頭,“還不趕快把小姐扶回屋去。”
楚靈和墨竹墨香趕忙過去扶自己的主子,“小姐小姐,您快醒醒?!背`碰到韓念伊的手感覺很熱,摸了摸額頭更是燙如火爐,不禁叫了起來:“大夫,快去找大夫,小姐好燙。”
樂陽看到韓念伊小臉通紅知道定是病了,趕緊吩咐下人去請大夫。
韓念伊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躺在房里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來的,此刻只覺得口干舌燥。
“楚靈,給我倒杯水?!?p> 聽到小姐的聲音,墨竹快步過去,將韓念伊扶起來坐在床上,楚靈端著茶杯坐到床邊:“小姐,楚靈喂您喝吧?!?p> “干嘛?我哪那么脆弱。”韓念伊一把拿過杯子,一飲而盡。
“奴婢去通知長公主。”墨竹說著就跑出去了。
“小姐您可算醒了,您都昏睡了一天了。”楚靈往韓念伊腰后墊了個云枕,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我怎么了?”韓念伊揉揉了腦袋,感覺頭有點昏沉,好似醉酒一般。
“您昨晚在祠堂受涼了,早上奴婢去接您的時候,您渾身滾燙,可嚇人了。”楚靈表情十分夸張。
“昨晚?”昨晚的記憶一點點被喚醒,一夜折騰讓她最難忘的竟然是那張高傲帥氣的臉,“混蛋。”想到他做的那些事,韓念伊就罵了出來。
楚靈看著小姐咬牙切齒的樣子小心問道:“小姐,您怎么了?您這是罵誰啊?”
“沒事沒事,”韓念伊突然想昨晚出去的原因,趕緊問楚靈:“楚靈,你可知瑾王府在哪里?”
“小姐,您又想干什么?”楚靈一想到昨晚的事就后怕,想著小姐可不能再跟瑾王有什么牽扯了,趕緊岔開話題:“小姐,楚靈去看看墨香把藥煎好沒有?!?p> “母親?”韓念伊看到進(jìn)來的樂陽,準(zhǔn)備行禮。
樂陽趕緊制止:“伊伊,快躺好,虛禮而已,哪有身體重要?”
“母親,我沒事兒了,昨晚只是受了涼?!表n念伊自然知道是因為泡了冷水的原因,好在自己習(xí)武,又泡過多年藥浴,身子骨異于常人的好。
“嗯,這臉色著實好看了許多?!睒逢柎蛄苛艘幌马n念伊,隨即又問:“背上的傷怎樣了?”
“還好,碰著的時候有些疼?!?p> “那這幾日就好生歇著,莫再亂跑。”
“小姐,該喝藥了。”楚靈將藥端了進(jìn)來,看到樂陽立刻請安:“奴婢見過長公主。”
藥味濃烈刺鼻,楚靈擔(dān)心小姐怕苦,還特意準(zhǔn)備了飴糖,不過韓念伊沒有猶豫,一口氣就喝完了,畢竟小時候喝了不少,早就習(xí)慣藥味兒了。
“還是伊伊勇敢,不像你弟弟,每次喝藥都要鬧騰好久?!?p> 閑話了一會兒,樂陽開始切入正題:“伊伊啊,過完年你就要及笄了,你父親和我商量著該給你尋門親事了,你意下如何?”
回長安前父親就跟韓念伊提過此事了,現(xiàn)在聽見倒也沒有意外,禮貌地回答:“婚姻大事自是全憑父親母親做主。”
樂陽聽到韓念伊這般乖巧的回答很是意外,“伊伊啊,母親自是希望你嫁個顯赫人家,可姻緣不能強(qiáng)求,比起其他,母親更希望你能尋個自己喜歡的良人共度余生?!?p> 樂陽的話發(fā)自肺腑,韓念伊心中感激,她握住樂陽的手,甜甜地說:“多謝母親。”
“伊伊,你可以中意的人?”
韓念伊雖然回帝都已有兩月,可是只參加過兩次宴會,認(rèn)識的人都沒有幾個,哪里來的意中人?長公主這么問無非是試探自己,韓念伊倒毫不避諱地問道:“母親可是指瑾王?”
聽到這話在場的人心里都咯噔一下,只有韓念伊笑得沒心沒肺:“母親,瑾王與我僅有兩面之緣,女兒覺得他性格爽朗,想交個朋友,僅此而已,不做他想。”
樂陽點了點頭繼續(xù)說:“既然如此,那新年期間你就多出去走動走動,看看是否能覓得一段好姻緣。”
韓念伊笑著應(yīng)承,對于長安城的新年,韓念伊還是很期待的,如果能多出去轉(zhuǎn)轉(zhuǎn)那就更開心了。
樂陽又接著說:“伊伊,如果遇到心儀的,也不必害羞,直接告訴母親便是,母親定會給你做主?!?p> “母親,伊伊知道了,多謝母親?!?p> 接著兩人又聊了許多,樂陽給韓念伊介紹長安城一些世家的情況,韓念伊則向樂陽描述他們在邊塞的生活,介紹邊塞的風(fēng)土人情,韓念伊還邀請樂陽去邊塞游玩,去看一看父親守了十年的城池。
樂陽走后,韓念伊把楚靈、墨竹、墨香都叫了進(jìn)來。
“昨日瑾王可曾來過?”韓念伊還是想弄明白父親為何會牽扯到瑾王。
“不曾?!毖绢^們都搖著小腦袋,韓念伊還想問什么,只見楚靈走去了窗邊,把窗關(guān)好,又去門口張望了一下,走到了韓念伊的床邊,賊頭賊腦地把昨晚發(fā)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蔡姨娘猜想您和瑾王暗通款曲,將軍氣急了,所以才會動手打小姐的。將軍說了,昨晚的事誰都不可以再提,也不許我們把蔡姨娘的事告訴小姐。”
“廊下談心?關(guān)系曖昧?她還真是什么話都敢說呢。”韓念伊聽完楚靈的話氣不打一處來,鬧半天昨晚自己遭罪,竟然是因為蔡姨娘的捕風(fēng)捉影。
“小姐,也不全怪蔡姨娘,其實將軍也是太擔(dān)心小姐了,主要是那個瑾王爺名聲太差了?!蹦耖_始講述瑾王的風(fēng)流韻事,樁樁件件好似親眼所見一般。
“小姐,誰都好,就這個瑾王爺真心不是良配?!蹦阋查_始幫腔。
“行了行了,你們這么說,給旁人聽了去還真以為我和瑾王有什么呢?!表n念伊看著丫頭們一副操心的模樣很是想笑,其實嫁人這件事韓念伊還壓根沒想過呢,和瑾王做朋友只是想著,找棵大樹好乘涼罷了。
此刻的賀澤羽,正盯著書桌上的錢袋發(fā)呆,心里在猜想著韓念伊到底什么來歷,她的出現(xiàn)真的只是巧合嗎?
“素離。”
“將軍,您有何吩咐?”素離聽到聲音立即進(jìn)屋答話。
“你這幾日帶幾個人上街轉(zhuǎn)轉(zhuǎn),如果遇到那個…那個少年就跟著他。還有鎮(zhèn)國將軍府,再派人去盯著,有那個少年的情況立即來報?!?p> “屬下領(lǐng)命?!?p> 吩咐完素離,賀澤羽將錢袋收好,出了書房,拎著兩壺酒往青嵐苑走去。
“喝酒嗎?”賀澤羽把酒放在青衣男子的面前。
“不喝,我惜命。”
“那我自己喝?!闭f著,賀澤羽就打開了酒塞猛灌起來。
青衣男子有些懵,不知他這是受了什么刺激,“可知道昨晚伏擊你的人是誰?”
賀澤羽搖了搖頭繼續(xù)喝酒。
“少喝點,你這胳膊傷著呢?!鼻嘁履凶又噶酥纲R澤羽的胳膊,臉上沒有關(guān)心,倒是充滿笑意,開始嘲弄賀澤羽:“果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啊?!?p> 賀澤羽瞪了他一眼,開口道:“雖然不知道人是誰派來的,但太尉府怕是不那么干凈了?!?p> “對于蕭雅安,你到底作何打算?”
青衣男子的話讓賀澤羽遲疑了,想起了那條腰帶,那條表達(dá)思慕之情的腰帶。
“娶了吧。論才貌,全長安第一,配得起你;論家世,太尉之女,有助于你,如虎添翼,蕭雅安是你最好的選擇?!鼻嘁履凶影言捳f得很通透。
此間的道理,賀澤羽怎能不明白,這些年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娶蕭雅安,明知道娶她的各種好處,可終究下不了決心。
“再說吧?!闭f完賀澤羽就離開了青嵐苑。
次日,品茗軒雅間
蕭雅安穿著藕荷色的廣袖長裙坐在窗邊,神色緊張又有些羞澀,時不時向窗外張望。
“小姐,將軍一會兒就會來了,您莫急?!辨九弮阂娛捬虐策^于緊張了些,出言勸慰。
可蕭雅安哪里聽得進(jìn)去,昨日聽說賀澤羽遇刺受傷,心急如焚,立刻去了大將軍府,可被管家以將軍身體抱恙,恕不見客為由給擋了回來,只好留下口信邀他今日茶樓一敘。如果今天再見不到他,蕭雅安怕是要寢食難安了。
“羽哥哥,你可安好?”看到賀澤羽推門進(jìn)來,蕭雅安激動地站了起來。
賀澤羽在蕭雅安對面的位置坐下,道:“無礙,小傷。”
蕭雅安也即刻坐回原位,又焦急地詢問:“羽哥哥,你傷到哪里了?可有請?zhí)t(yī)看過?”
賀澤羽沒有理會她,拿出一根金簪遞給她:“可認(rèn)識此物?”
蕭雅安拿起簪子看了看,自言自語起來:“這不是我的簪子嗎?前幾日遺失了,羽哥哥,怎么會在你這里?”
賀澤羽還是沒理她,自顧自地發(fā)問:“昨日你為何出城?”
“昨日?”蕭雅安微紅著臉看了一眼蓮兒。
“啟稟賀將軍,奴婢聽說城外的法德寺十分靈驗,昨日帶著小姐進(jìn)香去了?!鄙弮簬托〗憬忉?,其實昨日是因為聽說賀澤羽會去游湖,蕭雅安才跟去的。
賀澤羽知道他們在說謊,但也沒多問,把昨天的事大致講了一遍:“一個丫鬟到將軍府,以此金簪為信物,邀本將軍出城,途中遇到了埋伏?!?p> “什么?”蕭雅安忿然作色,又驟然臉紅,“羽哥哥,你昨日是因為我才受傷的?”
女人的思維果然很奇特,這話讓賀澤羽不知該如何應(yīng)答。
“羽哥哥,你放心,此事雅安定會給你一個交代?!?p> 說著就帶著蓮兒回府了。
“將軍,這雅安小姐是不是誤會什么了?”素影有些茫然地看著主仆二人離去的背影。
賀澤羽沒有理會素影,此刻他正看著不遠(yuǎn)處的醉仙居,那是與她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蕭雅安回到蕭府就直奔蕭逸的書房,氣勢洶洶,嚇得經(jīng)過的下人都靠邊站立,不敢動彈。
“父親?!笔捬虐策B門都沒有敲,直接推開了書房的門,看到哥哥和爹爹在書房里議事也沒有退出去。
蕭逸對于女兒的失禮很不滿,“雅安,你怎可如此沒有規(guī)矩?”
蕭雅安完全沒有理會蕭逸,直接發(fā)問:“爹爹,你可知昨日羽哥哥遇刺的事?”
“此事為父自然知曉,你問這作甚?”
“父親可知羽哥哥是因我受的傷?”想到這里,蕭雅安眼眶紅了起來。
“妹妹此話何意?”一旁的蕭佑安被妹妹的話給弄糊涂了。
蕭雅安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講了一邊。
“混賬,佑安,去查,查清楚是哪個吃里扒外的東西,竟然敢在太尉府胡作非為?!本尤桓野蜒劬€安插進(jìn)太尉府,這讓蕭逸氣得不輕。
蕭佑安雷霆之速,很快找到了那個內(nèi)線,可還沒有審訊,那丫鬟就服毒自盡了,線索已斷,此事便只能不了了之。
接下來的時日,蕭雅安非常殷勤地頻頻去大將軍府探望,還親自下廚熬制藥膳給賀澤羽進(jìn)補(bǔ)??少R澤羽并不領(lǐng)情,每每總是敷衍了了事,也不多話語。
自從知道韓念伊是女兒身后,賀澤羽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那個帶著傷痕的背影,想到那溫軟的嘴唇。可是自那次之后,韓念伊變乖了很多,整日待在朝陽苑內(nèi),學(xué)習(xí)受教,再沒出府。所以無論素離怎么派人找尋,都不見其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