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秋風(fēng)颯颯席卷下不少枯黃的樹葉,隨風(fēng)飄零在褐色的土壤與灰色的地面上,漸漸被掩埋...
這天深夜,沈?qū)幯┤允侵b整齊的帶著人馬蓄勢待發(fā)。
倒不是因為她喜歡在陰冷漆黑的黑夜,而是人們皆認為——
月黑風(fēng)高夜,殺人放火天。
潭龍的內(nèi)亂已然被全面激發(fā),正式的交戰(zhàn)已經(jīng)過去了三場,幸存下來的兩名會長心中早已認定潭龍終將會對自己下手,于是便先發(fā)制人,以絕后患。
巧的是,潭龍目前群龍無首,剩下的一群人雖也有些能耐,但也是被壓迫慣了的,習(xí)慣了聽從命令,執(zhí)行命令...
而如今,卻要他們親自去執(zhí)行命令,這無異于是趕鴨子上架,強人所難罷了。
再說潭龍的管理體系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獨大,除了幫主掌控大局外,其余人皆是相互制衡,誰也不愿甘于人下,低人一等;
更別說讓他們聽從一個非管理層的小嘍啰了。
所以,不出意外的,潭龍內(nèi)部人心散亂,魚龍混雜,幾次交戰(zhàn)之后更是損失嚴重,危機四伏,即將處在覆滅的邊緣,惹人垂涎...
而另外的勢力因為想要搶奪資源而大肆殘殺,本來一腔熱血的想要討伐潭龍的初心也早已被利益淹沒,如今紛紛對立相殘,實力在都大不如前,損失慘重。
而今晚,探子傳來消息,一切恩怨瓜葛,都將于今晚完全斬斷。
究竟鹿死誰手,也只在今晚見分曉。
棋已落下,成敗將定。
而她這個執(zhí)棋人,自然是要去見個分曉的。
盡管,于她而言,大局已定...
......
潭龍灣,中心佇立著一個偌大的莊園,那里叢林密布,層層環(huán)繞,小路崎嶇而多樣,要準確找到幫會的地址,也不是個易事。
這里易守難攻,一片蔥郁景色中不知藏了多少桿槍柄,亦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暗中窺視來人的一舉一動。
潭龍也是憑借這點,處理了不少來犯者,血肉的交織下,使得這里慢慢積攢下了不少‘名聲’,也順理成章的,成了人們口中的一片禁地。
他們號稱【森林中的獵人】,就等著不服氣的獵物自投羅網(wǎng)。
可現(xiàn)在...
沈?qū)幯┻h觀望去,夜色下的幽暗叢林似乎比傳聞中的更加可怖了,寒風(fēng)颯颯吹動樹葉發(fā)出“簌簌”的響聲,一些不知名的動物也時不時發(fā)出著尖銳凄冷的啼叫,令人寒毛卓豎,栗栗危懼...
草叢中忽而出現(xiàn)的“唦唦”聲響迫使每個人都提心吊膽的集中精神不敢松懈半分。
“那邊情況怎么樣了?”
沈?qū)幯┮徊揭徊降牟戎嗍迓?,?zhèn)定自若的問著身邊的人,她面容無甚起伏,甚至連林中倏地傳來一陣槍聲,她也面不改色的直直朝前走著。
墨壹極快的瞟了她一眼,見她眼中絲毫沒有惴惴不安的勉強,不由得心下又佩服一分,頷首恭敬道:
“差不多也到了末尾了,只剩下兩隊,不足百人的還在負隅頑抗?!?p> “帶著人,去收尾吧。”
沈?qū)幯┱Z氣平淡的吩咐著,那口氣就好像是在說今天吃了什么很好吃的樣子,似乎絲毫不考慮自己的處境危險。
墨壹聽著,卻皺起了眉頭,似乎是在懷疑自己聽錯了,還是對方說錯了似的,愣愣的抬頭問道:
“少夫人,您...剛剛說...”
“帶人走,去收尾,一個不留,懂了嗎?”沈?qū)幯┮娝麧M臉驚疑,于是又重復(fù)了便,語調(diào)卻仍是沒什么起伏。
“少夫人...”墨壹倒是聽清楚了,可也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這些雖然都是些普通的保鏢,去里面收拾一些傷殘也是綽綽有余,但是您的安危怎么辦?”
“這地形復(fù)雜,難免不會有一些漏網(wǎng)之魚,若您身邊什么人都沒有,那不就——”
“無妨,去吧?!鄙?qū)幯┎欢鄰U話,直接回道。
末了,又加了句,“這是命令?!?p> “可這......是!”
墨壹還想再勸告一番,但對方后面那句話,直接叫他沒了辦法,聽從命令是他唯一要遵守的規(guī)則,所以他不得不接受...
抬眼偷偷望了望沈?qū)幯┑谋砬?,仍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從容模樣,心下一想,或許少夫人早有計策。
也是,少夫人的計劃雖然有些叫人接受無能,每次都令他瞠目結(jié)舌,不敢相信...
可哪次,她又沒成功呢?
想至此,他自覺的迅速閉了嘴,沖她頷首領(lǐng)命,便帶著人動作敏捷迅速的朝著前方火光漫天的戰(zhàn)場奔去了...
......
前方槍聲連綿不斷,火光沖天,不用親眼看見,也能知曉那邊戰(zhàn)況尤為慘烈,暴怒的吼聲,嘈雜的碰撞,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決戰(zhàn)。
她只身立在一輛越野車上,寒風(fēng)吹動她的衣角,衣決飄飄,米白色的大衣在暗夜與火光的沖擊之下,竟有些遺世而獨立的仙人模樣。
只是她目光太過薄涼淡漠,下方一片雜亂吵嚷的兵械之地,橫橫豎豎躺著無數(shù)殘骸,悲鳴怒吼聲此起彼伏,頗有些煉獄之境,慘烈駭人...
而她卻無悲無喜,無心無情,就像是個完全的看客,沒有一絲動容。
忽然間——
她目光轉(zhuǎn)動一瞬,隨后瞇起了眼睛朝著一個方向看去,待看清了不遠處那個灰衣白發(fā)的耄耋老人,她闔眸沉思片刻,接著驀地睜開雙眼;
倒映著火光的黑眸微微一動,繼而輕身跳了下來,朝著那老人的方向走去...
不加掩飾的跟著他走了一段距離,見他仍毫無察覺的樣子,沈?qū)幯┍阋卜怕四_步,停了下來,啟唇道:
“李會長,且慢?!?p> “哦?沈總?別來無恙啊小姑娘...”李會長聞言也停下了腳步,慢慢轉(zhuǎn)過身來,沖她和善一笑。
沈?qū)幯┮娝€是這副溫和淡笑,不由得瞇了瞇眼睛,輕聲問道:
“李會長怎么就走了呢?大局未定,您的人可還在那為您拼死一戰(zhàn)呢...”
“小姑娘這話可言重了”李會長嘴角噙著一抹溫和淡然的笑意,手中把玩著那串從不離身的檀木珠子,悠悠道:
“一切的定論,全憑小姑娘說什么就是什么了,還用我這個老頭子看什么呢?”
沈?qū)幯┮矒P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開口道:
“老人家可真會說笑,是非成敗,皆在人為,我一個人說的,可比不上大家說的算啊...”
李會長彎著眼睛笑了笑:“小姑娘謙虛,老頭子我卻不能踩著階梯往上爬,年紀大了,容易摔著啊~”
沈?qū)幯┮彩且恍?,微微頷首示意:“老人家客氣了,晚輩也只是仗著年輕氣盛,好奇心大了些,多有得罪。”
李會長:“年輕有年輕的好處,老了也有老了的通透?!?p> “年輕人精力旺盛,有點好奇心也是好的...只不過...”李會長忽然話音一轉(zhuǎn),意味深長的看著她說道:
“小姑娘聰明過人,今后定有一番作為,可卻執(zhí)念太深,戾氣太重。悠悠歲月,漫漫長空,頂著一片赤紅血色可不是什么長久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