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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卒

第六十四章 濟(jì)州牧

清卒 猿程旭 3251 2020-08-24 01:36:47

  出洋第三日傍晚,東遠(yuǎn)號抵達(dá)了山東威海衛(wèi)。落帆進(jìn)港,進(jìn)行一些簡單的補(bǔ)給,也給張石川他們這些頭一次出海的人一個上岸休息的機(jī)會。

  張石川草草算了一下,這東遠(yuǎn)號一天一夜居然能走大概一百七八十公里,雖然換算下來還不到五節(jié)的速度,可比馬車塊多了啊。馬車如果路況好,拼了命一天能走一百里就不錯了。

  張石川也挺佩服鄭伯他們這些老船工的,茫茫大海上沒有海圖,只有一個羅盤和一個叫什么牽星板的玩意,白天看太陽,晚上看星星就能日夜兼程。鄭伯說當(dāng)年鄭和下西洋就是靠著牽星術(shù)一路走過去的。

  張石川差點(diǎn)問鄭伯是不是鄭和的后人,可突然想到鄭和是太監(jiān),這話才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張石川看著鄭伯拿著那十二快帶刻度的板子對著北極星一照就能估算出大概方位羨慕得不得了,腆著臉要跟人家學(xué),但是聽老頭叨咕著忽魯謨斯回來沙姑馬開洋,看北辰星十一指,看東邊織女星七指為母,看西南布司星八指平丁得把昔之類的話他就直接放棄了。他甚至一度懷疑鄭伯說的是不是中國話。

  修整了一夜,第二天上船張石川買了兩捆大蔥和一摞煎餅讓趙大勇和史安抗上了船——海鮮再好吃也架不住天天吃啊。

  張石川覺得其實(shí)也不用準(zhǔn)備那么多的糧食補(bǔ)給嗎,這從大沽出來,三天就到了威海,再過四天就到了濟(jì)州牧了,從濟(jì)州牧出來走兩三天就到長崎了,這哪兒是出海,分明是旅游嗎。

  就這樣一路上吃著煎餅卷大蔥、大蔥燉海魚、魚頭泡煎餅,東遠(yuǎn)號停靠在了濟(jì)州牧。

  一路上張石川本來還是有點(diǎn)小期待的,這濟(jì)州牧就是后世的濟(jì)州島,可是被宣傳成了棒子國的旅游勝地啊,可到了之后就傻眼了,進(jìn)了碼頭上了岸,只有靠近碼頭的一條街有幾棟像樣點(diǎn)的房子,甚至還不如大姑縣城繁華。

  不過讓他詫異的是這里居然有很多明朝裝束的漢族人,還有牽著牛羊馬在集市上賣的蒙古人,還有插著東洋刀的日本人,穿朝鮮長袍的鮮族人似乎成了少數(shù)民族,還有就是他們這一型剃光半拉腦袋編著小辮兒穿馬褂的清朝人成了稀有動物。

  問了沈文知,他也沒來過濟(jì)州牧,鄭伯也搖頭說不知道。

  正在迷糊之際,一個留著山羊胡的漢服男子上前拱了拱手道:“幾位可是大清國來的貴人?不知有何寶貨?在下有個商行,專收各國寶貨。”

  張石川一聽喲呵,這挺好,剛上岸就有買賣送上門了,也一拱手說道:“我們正是從大清而來,隨船帶了些貨物,掌柜既然有興趣,我搬下來一些您給掌掌眼。鄭伯,麻煩讓船上的兄弟把貨物一樣搬下來一箱。”

  山羊胡一聽也是一喜,大清的絲綢瓷器和藥材茶葉可都是暢銷貨,忙將張石川一行人引入了自己的貨棧讓座上茶?!氨扇诵辗?,單字一個苫,不知貴人如何稱呼?”

  張石川坐下喝了口茶問道:“張石川。敢問范掌柜,您是漢人?”

  范苫笑道:“正是。”

  張石川問道:“這濟(jì)州牧為什么有這許多漢人和蒙人?”

  “濟(jì)州牧本就是我大明國土,自然是有漢人,至于蒙元人……”范苫捻著胡須說道。

  “啥玩意?濟(jì)州牧是大明國土?掌柜您給細(xì)說說?!睆埵牭囊汇?。

  范苫心里鄙視這個清國農(nóng)民,臉上仍是笑著說道:“濟(jì)州牧本叫眈羅,屬蒙元的征東行省,是蒙古人的牧場,也是流放流放犯人之地。洪武皇帝驅(qū)逐蒙元回到大漠建立大明后,眈羅自然成了大明國土,明襲元朝舊制,這里仍舊是牧場,又將歸順的大批蒙古王公貴族流放至此,也有漢人被流放到這邊……”

  張石川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叫濟(jì)州牧,原來真的是個養(yǎng)馬的地方!原來濟(jì)州島居然自古就是中國領(lǐng)土,簡直神圣不可分割啊!

  只不過到了清朝或許是忘了這個地方,或許是覺得太小,又是個小破島沒什么用就給扔了。

  這些古代帝王再是什么明君也有目光短淺的地方啊。濟(jì)州島這個地方可以同時挾制朝鮮和日本,就這么給扔了。

  其實(shí)他倒是冤枉清朝了,這地方明朝就沒好好管過,就是個給明軍提供戰(zhàn)馬和流放犯人的地方,后來李氏朝鮮看大明拿濟(jì)州牧不當(dāng)好地方,就腆著臉皮來要,大明也沒當(dāng)是什么好地方,李氏朝鮮又是大明最聽話的小弟,索性就把濟(jì)州牧丟給李朝去管了,只要以后仍舊接收流放的犯人和按時進(jìn)貢戰(zhàn)馬就可以了。

  “現(xiàn)在濟(jì)州牧漢人占幾成?蒙人占幾成?”這個是張石川比較關(guān)心的問題。

  “漢人占了四成,蒙人四成,朝鮮人兩成。不過漢人大多在沿海周邊,或種些稻米,或是像我這般做些生意,蒙人大多在島中心以放牧羊馬為生?!?p>  “握草,這么多漢人,干脆直接建國得了……”張石川心里想到。

  有人將三箱子貨搬進(jìn)了商行一一打開。張石川道:“就帶了這幾樣,請看?!?p>  “這……這是西洋玻璃杯?西洋銀鏡?西洋酒?”范苫倒是識貨,玻璃和鏡子都是玻璃制品,張石川的玉米燒是裝在玻璃瓶里的,也被他當(dāng)成了西洋酒。“咳咳,敢問張掌柜,您的船上是否有茶葉絲綢之類的?”

  張石川一攤手:“沒有,就這三樣?!?p>  “呃……不知作價幾何???”范苫苦笑著問道。聽了張石川的報價說道:“價格倒也公道,不過濟(jì)州牧畢竟人口不多,富戶也少,能用得起玻璃器的實(shí)在是不多,張公子既然都搬下來了,玻璃和銀鏡我便留下。這洋酒……五錢銀子一瓶著實(shí)是貴了些?!?p>  “嫌貴了我可以賣給別人,掌柜不用為難。”張石川說道,正好看見一個蒙古人進(jìn)來問收不收羊。

  范苫看著店里的伙計都不在,有些為難的看著張石川,張石川一抬手做了個請便的模樣,然后接著喝茶。

  范苫告罪,出門看了羊,給價八錢一只,蒙古牧人漢語倒也流利,要一兩銀子一只,買賣雙方?jīng)]有談攏,蒙古人倒也和氣,揮揮手就要走了。

  張石川喊道:“這位兄長,我請你喝杯酒?”

  蒙古人憨厚一笑:“多謝這位小兄弟?!比缓笠黄ü删妥诹藦埵ǖ膶γ?。

  張石川不禁啞然失笑,心想這蒙古人果然是夠?qū)嵲诘摹2贿^倒也對他脾氣,他拿起一瓶玉米燒打開了,然后拿了個玻璃杯倒了一杯遞到蒙古人手上。

  蒙古牧人似乎是覺得這杯子太小了,又覺得這杯子透亮,生恐捏碎了,小心翼翼的用兩根手指捏起了杯子,然后微笑一下表示感謝,接著一飲而盡。

  屋里的人除了范苫之外,張石川一行人都在盯著蒙古牧人等著看好戲,果然一杯酒還沒下肚,蒙古人的表情精彩起來,先是一皺眉,然后閉上了本來就不大的兩只小眼睛,使得一張大餅子臉更顯得大了一圈。接著咕嚕一聲,酒下了肚。

  眾人剛要發(fā)笑,蒙古人長長噴出一口氣:“好酒!好酒!”

  頓時屋子里想起一陣吸氣聲,這一杯酒最少二兩,就像趙大勇那種酒桶都不敢一口喝干,今天這蒙古人居然一點(diǎn)事沒有?

  張石川也有點(diǎn)咂舌,只是聽說過蒙古人天生的好酒量,百聞不如一見?。∵@可是一點(diǎn)就著火的高度烈酒?。?p>  張石川又給他倒了一杯,這次蒙古人沒有一口喝干,而是小心翼翼的先喝了一口,仔細(xì)品味著那種烈酒入口灼熱的感覺和濃厚的香醇,然后豎起大拇指:“好酒!小公子,我要買!”

  張石川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知道蒙古人愛喝酒,所以就想像最開始賣肥皂的時候一樣,來個免費(fèi)試用,果然這蒙古人著了道。

  “一瓶酒,一只羊!”蒙古人說道。

  “???”張石川不由一愣,他剛才一只羊可是要賣一兩銀子啊。

  看著張石川沒有回答,蒙古人有些著急:“不能再貴了!一只羊一瓶酒!”

  “成交!”張石川用手比出ok的手勢,蒙古人聽了也大喜,看張石川身手以為要和他擊掌,伸出了大手啪的拍在張石川的小手上,直接把張石川拍了個屁蹲。

  蒙古人忙上前拉起了張石川,憨厚的傻笑道:“小公子莫怪,烏恩其是粗人?!?p>  張石川拍了拍屁股笑道:“沒事沒事,你有多少只羊?”

  “二十一只!”

  “好,我給你二十二瓶酒,然后這瓶是送你的?!睆埵ㄕf著把到處去半瓶的酒遞到烏恩其手中。

  烏恩其大喜,忙接過了遞過來的酒:“小公子是大貴人!大善人!長生天保佑你!”

  張石川一笑,示意趙大勇拿出二十二瓶酒給烏恩其,烏恩其也揮揮手讓外頭的人把羊交到趙大勇手上,然后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才道了聲謝小心翼翼的抱著酒走了。

  “咳咳,范掌柜,你這收羊八錢一只是吧?我賣你十五……算了,十八只吧。您收不收?”

  張石川本想多留幾只給自己這些人和船上的船工打打牙祭吃點(diǎn)新鮮肉,可是想想用不了幾天就到日本了,六只羊怕是吃不完,天氣又熱沒法保鮮,還是要三只算了。

  “對對,八錢銀子一只!十八只共計十四兩四錢,再加上玻璃和鏡子……”范苫噼里啪啦的打著算盤,心里樂開了花,八錢銀子一只羊,這價格真的便宜!

  算著算著才想起來,人家這酒才要價五兩銀子???好像有什么不對?“咳咳,張公子,您的酒還有多少?在下想多進(jìn)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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