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大忽悠
第二天，也就是開工第9天，8月9號。
百萬加《星空》批量繪制項目，工期到了后半場，可畫作連一半都沒有完成。
只完工1400幅左右，離3000幅的目標變得遙不可及。
照這樣的進度，黃瓜菜都涼了。方枘要帶閻維浩“干一番大事業(yè)”的承諾也將成為泡影。
好在，方枘自進入快畫境中階后，精神振奮。又有對高壓電流刺激下畫速提升的期盼。所以還是信心十足。
才早6點，杜陽笙就打來手機。象他這種重氣質(zhì)的大佬，最喜歡泰山既倒面不改色的范兒，這么早就來電，顯然是憂心似焚。
“方枘，進展得怎么樣？”
方枘舉著手機，打了下亙。
立即被閻維浩奪去，張大嘴巴貼著話筒夸夸其談：
“杜總，是我啊，浩子。枘哥正洗刷刷呢——進度飛快，保證完成任務……”
“少說空話，報個數(shù)！”杜陽笙一針見血地命令。
閻維浩邊擠眼邊對三子大聲問：“誒，昨晚統(tǒng)計的數(shù)是多少？”
正在褪下涼鞋，改穿大黃給叼過來的絕緣鞋的三子，隨口說：“1700！”
沉了一會兒，杜陽笙那邊用計算快速計算著，4舍五入1700/9=189，剩余1300/6=216……結(jié)論，最后這六天沖刺一把，是能完成工期的！
杜陽笙興奮地說：“哈哈好樣的！抓緊，那我就坐等捷報了?！?p> 閻維浩沒等對方掛掉手機，就跟上：“馬兒跑要有糧草啊……”
“小樣兒，就認錢！”杜月笙笑笑結(jié)束了通話，給尚在夢中的財務發(fā)了個短信：‘
上班時先轉(zhuǎn)個三十萬的款子，賬戶名方枘，開戶地為東夏流鑫銀行，賬號622……’
閻維浩才剛放下電話，方枘的電話又響了，依然是杜陽笙的。
“對了，忘了說了。甲方昨天要求再加三千幅《星空》，這次是對方直接提供畫框，畫框過了海關(guān)，直接運到你們畫室吧，省得再倒手?！?p> “……”閻維浩愣了愣。方枘要搶他手機，被閻維浩躲開。
“怎么，有難度嗎？——價錢方面依舊是一百二十萬！賺大了吧！”
閻維浩想了個推辭的理由，在組織語言的檔口，杜陽笙卻說：
“好了，就這樣定了吧。14號到貨！”
“行啊……”剛才把話說得太滿的閻維浩，只好苦著臉回復。
雙方就切斷了通話。
然后，
不光方枘，還有不知什么時候冒出來的卡嘉都微張著嘴巴，大睜著眼睛對著閻維浩。
方枘砰砰地拍著胸口對閻維浩說：“你這樣忽悠，良心不痛嗎？”
閻維浩把方枘的手摁到左胸，滔滔不絕地說：
“枘哥，你亂拍啥呀，這里才是你的真心！
你的真心是自視清高活受罪，屬于臭硬偏執(zhí)型。而你兄弟我，是靈動機巧型?！?p> 方枘皺緊眉頭，就要教訓一下。什么不能以欺騙對待知遇人的信任，做人要有底線啥的。
而以恩威有加的姿態(tài)，變身成夏雨荷的卡嘉，露出溫柔得做作的一面，笑盈盈地接話說：
“浩子說得太對了，”她邊說邊嘎嘎地笑，抹了把方枘鐵塊一樣嚴肅的臉，“臭硬偏執(zhí)，哈哈太形象了！”
“去去！”方枘沒好氣地拂開她，暗忖：假、矯作……
突然，他找到了打擊卡嘉的思路。
“卡嘉，我固執(zhí)也比不上你吧。怎么才21歲的小丫頭，
那觀念就跟個老太太似的，在畫臂監(jiān)護工作上，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非要以你所謂的傳統(tǒng)為綱呢？”
卡嘉立即板起臉來，倒背雙手，高跟鞋咔咔咔地踱了圈梨花步，再站定了對方枘說：
“十二，你在身上胡亂接電我暫且不管。但絕不能把這種伎倆用在繪畫創(chuàng)作上！修煉畫臂要遵循古法傳承，不能亂來！”
方枘嘆嘆氣走向輪盤系統(tǒng)，不斷地說：“這丫頭沒救了、沒救了……”
卡嘉咬了咬小牙，面色冰冷。她看到了配電箱旁邊的變壓器換成了大功率的。
閻維浩見狀，忙掀了塊亞麻布蓋住變壓器，對卡嘉說：“姐，我保證不給他用這個，你放心！”
“行，你們好自為之，否則，我可不客氣！”
說罷，擺著柳腰，嗒嗒嗒地向畫室門口走去。
緊接著，一只白骨蛛從房梁上輕飄飄落下，循著卡嘉的足跡爬行跟隨。
這情況落在方枘眼里，他暗暗揶揄道，小小畫室，白骨蛛加上閻叔，竟有兩套情報系統(tǒng)在運行。
而且，畫室之外，還有閻維浩與陳鈺瑩的間諜網(wǎng)。
不光如此，昨天來了個收破爛的，細皮嫩肉的不象經(jīng)過什么風霜之苦。
并且長得和趙洪金有點相似，看樣子不是私生子就是趙家近親。
我太難了，能安靜地畫點畫倒成了奢望了。
方枘大喊：
“伙計們！”
“有！”正在閻維浩的帶領(lǐng)下做晨操的眾畫工肅立應諾著，圍攏到輪盤系統(tǒng)附近，齊齊排成一行。
方枘：“穿上絕緣服！”
“有！”
三子、閻叔等眾跑步到更衣架，欻欻地換裝。
唯有閻維浩小聲勸戒說：“枘哥，這樣太冒險了，卡嘉她……”
方枘抄起一根木棍，雙手一掰，
咔嚓！
棍分兩截，斷口齊整。
閻維浩恍然，舉起大拇指狠狠搖了下。
接著換了絕緣裝，給輪盤中心的方枘雙臂夾上電鉗，再把變壓器電壓讀數(shù)硬生生擰到了一千伏，擰的時候還發(fā)出一聲：
“哼~”
“啊——”這是方枘發(fā)出。
頓時，嗚嗚有聲的輪盤旋舞中，電漿在方枘周身飛竄，又集中在畫臂之上，聚成狂暴渦流，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哧啦之聲！
在輪盤間遞彩調(diào)墨眾助手頭發(fā)豎立，眼瞳放大，雙牙磕碰，直后悔沒提前入個意外險。
狂暴的電漿迸裂聲漸漸平息，恍乎間，畫臂成了一條藍光巨龍，在輪盤中心狂舞。
星星點點的色漿、油彩筆在漩渦中時隱時現(xiàn)，就如大浪奔騰中的舢板。
而方枘不時發(fā)出一陣陣的嘯叫聲，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再忙再險也管不住三子那張嘴，他抱怨說：“這哪是藝術(shù)家的范兒啊，倒像我家樓下叫貓子的！”
“特么就你話多，你進去叫一個試試！”閻維浩邊說著邊踹了三子一腳，“快干活！”
嗚——嗚！
大黃看主人受虐，撲了過來。
眼看著打狂犬疫苗的厄運來襲，從輪盤系統(tǒng)中飛出兩滴油彩，糊了大黃雙眼，一黑一紅，煞是好看。
大黃“棗棗”地哀嚎著逃到墻角，用爪子摳眼。
這輪盤濺彩封狗眼的情形，爆發(fā)了閻維浩的靈感。
他立即叫停助手們，面授機宜，這般那般地交待了一番。
之后，助手們不再從輪盤空隙中添加油彩，而是改為提了桶直接往輪盤中心潑了。
于是，潑水節(jié)變通成了潑彩節(jié)，大家哈哈大笑著，把油彩往輪盤中心那團以方枘為中心的旋流中潑撒。
做為總指揮的閻維浩，緊張辨認著快速旋轉(zhuǎn)的畫面，口中不斷地喊號：
“冷色區(qū)聽令！”
“有！”
“土綠2、群青1、熟竭0.5、鈷藍6.5，中度稀釋，潑撒向一號檔口！”
“明白！”
……
“暖色區(qū)聽令！”
“有！”
大紅1、東夏白2、朱紅7、加粘稠劑厚調(diào)，潑撒到五號檔口！
“收到！”
……
一小時過去。
突然，輪盤系統(tǒng)中心冒出一聲：“停！”
閻維摁了下遙控器，輪盤緩緩停下，由刷刷刷變?yōu)榭ㄣ紤?、松弛的聲音?p> 成了一幅人體彩繪的方枘長吁了口氣，從輪盤空隙中矮身鉆了出來。
他用松節(jié)油抹了把臉，透了口氣，緊張地問：
“畫速是多少？”
閻維浩脫口而出：“一小時十五幅，平均一幅只用了4分鐘！”
“真的嗎？”方枘像在聽一個神話，他萬沒想到，這會只能以詭異來形容的畫度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太好了，再努把勁兒就成功在望了。
對閻維浩許下的鴻愿就能實現(xiàn)了，趙洪金的樊籠也得以沖破了，甩掉一身的窮酸氣，可以雇嫩模當畫模了……
哈哈哈………………
大家被方枘的歡欣所感染，攏到一起，揮著彩布、調(diào)色板，雀躍歡笑著。
滿臉油彩的大黃也哈哧哈哧地喘著粗氣沖過來湊熱鬧。
半路上被閻叔賤手賤腳地踢了下屁股，大黃呲牙怒吼了一聲，在三子的招喚下放棄了對閻叔的攻擊。
恰時，畫室門吱牙開了，靚影一閃。
隨著刺眼的陽光一同進入的，是酸溜溜的揶揄話語：
“人歡狗叫的，挺熱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