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二十四房丫鬟
聽聞朝思暮想的主子回來了,鳳羽房的二十四位丫鬟,把特地前來告知此事的小安子衣服都給抓破了。
小安子是曹府雜役,尚且舞象之年,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jì)。
平日里所接觸的人只有曹府的大管家和其他雜役老哥們。王妃又不可正眼瞧,跟隨的丫鬟們又個個都是趾高氣昂的主兒。
男女之事懵懵懂懂,這還是從那些老油子口中略知一二的。
今日倒好,自己屁顛屁顛的跑到這個幾乎沒有踏足機(jī)會,卻又心生向往的‘棲鳳小筑’來,告訴扶風(fēng)郡王歸來的好消息。
那些自打小王爺遭遇不測后,無精打采以淚洗面的漂亮姐姐們,瞬間恢復(fù)了生機(jī),一股腦的都涌了上來,將他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看得小安子眼花繚亂,滿臉羞紅。
呼吸一口,連空氣都是這些漂亮姐姐們香甜的味道。
這棲鳳小筑的二十四位丫鬟,音顰相貌都是經(jīng)過曹府老媽子在大章九道二十四州精挑細(xì)選,嚴(yán)格培訓(xùn)出來的。
就拿棲鳳小筑的四大管事來說,模樣都是美人兒中的尖果兒。
‘妙春’善醫(yī),善推拿按摩,‘夏蟬’善才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秋容’善學(xué)術(shù),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被稱之為‘女先生’,‘冬笙’善樂,能歌載舞,精通音律。
一聽說自己牽腸掛肚的主子終于回來了,這二十四位丫鬟們激動的無以復(fù)加,如那待字閨中出嫁的黃花丫頭。
她們跑到自己房間去,穿上春節(jié)才舍得拿出來的新衣裳。
更有甚者,攢下閑錢準(zhǔn)備以后做嫁妝的小丫頭,狠下心來為自己置辦一身堪比千金小姐的奢華裝扮。
擦上貴賤各有的胭脂,口含唇脂,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發(fā)簪發(fā)墜,叮叮當(dāng)當(dāng)。
只是,還未等到主子歸來,個個都忍不住哭花了精心打扮的妝容,邊哭邊繼續(xù)往自己臉上捯飭胭脂水粉。
在這被稱之為‘棲鳳小筑’的別院里,充斥著鬼哭狼嚎的泣聲,此起彼伏,讓別人看來,以為是這家死了主人。
立秋之后,天氣尚有悶熱的余尾。
女子柔弱,吹彈可破的嬌嫩肌膚更是曬不得??涩F(xiàn)在誰還顧得了這些,頂著些許炎熱的太陽,列好夾道歡迎的陣仗,等候著主子的歸來。
她們不清楚主子失蹤這兩年去做了什么,閑言碎語也聽別人說過,總之,聽到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現(xiàn)在主子回來了,以她們對主子的了解,她們要給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能給主子丟臉。
這些單純的小姑娘也想入非非,主子會以什么打扮出現(xiàn)呢,肯定少不了的好衣裳。甚至還會有一支敲鑼打鼓的隊伍,主子就是喜歡熱鬧,喜歡給自己造勢。
但主子真到眼前時,個個如喪考妣,哭的更加撕心裂肺。
這二十四房丫鬟看到他們朝思暮想的主子回來時,衣衫襤褸,膚黑枯瘦。
難以接受的她們,哭聲滔天,跪地不起。
“好了好了,爺我都回來了,別哭了,美人們。”
曹鳳瑜是出了名的憐香惜玉,這哭的烏央烏央的,可把他心疼壞了。
恢復(fù)了以往的笑臉,溫柔的把一個個都饞扶起來。剛把后一個扶起來,前一個又哭的倒下來了。
萬般無奈,她們哭,自己這個當(dāng)主子的也心疼。曹鳳瑜故作嚴(yán)肅道:“你們再不起來,我真要生氣了?!?p> 二十四名丫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哭哭啼啼的站起身來。
“主子,你怎么成這樣了,黑不溜秋的。”
冬笙哭的眼淚汪汪,本身她就是一個溫柔似水的姑娘。
冬笙在二十四房丫鬟里年紀(jì)算最小的了,心思也是最為單純的一個。
現(xiàn)在也沾了些許的煙火氣,衣服倒是漂亮,只是這化妝水平與其他人比起來簡直是天門神仙和老農(nóng)打架。
她的素顏如出水芙蓉般的清純,現(xiàn)在倒好,兩條黛眉長短粗細(xì)都不同,胭脂厚的一動都能掉下粉來,再加上這止不住的眼淚,原本楚楚動人的俊俏模樣完全變成了人模鬼樣。
“冬笙不哭,冬笙不哭,爺這不還活得好好的嘛。我得到了高人的指點(diǎn),說歷經(jīng)一番磨難,對自己有所幫助。”
曹鳳瑜摸了摸鼻尖說道。
扶風(fēng)郡王最見不得美人哭,捧著冬笙的小臉兒,給她擦了擦眼淚,結(jié)果兩個拇指從她臉上揩下來一大塊胭脂水粉。
“我不信!”冬笙抿嘴委屈的很,大聲哭了起來,水粉嘩啦啦的掉一地。
她應(yīng)該是二十四房丫鬟哭的最撕心裂肺的了。
曹鳳瑜束手無策,向最為年長的妙春投來求助的目光。
“主子,游鳳池已經(jīng)備好溫泉水了,您去沐浴更衣吧。”
相較于其他人,妙春還算得上正常,不想其他人那般打扮的隆重,還是和三年前見到的那樣,滿腹詩書氣自華。
她是二十四房丫鬟里與曹鳳瑜相處最早的。小時候曹鳳瑜膽子很小,都是她抱著曹鳳瑜給他講故事哄他入睡。
棲鳳小筑里只要能有名字的,基本上都有一個‘鳳’,對應(yīng)扶風(fēng)郡王的姓名。
游鳳池用市井話兒來說就是澡堂子,畢竟是權(quán)傾中原的藩王之子,又是皇帝御封的郡王,這澡堂子可不能跌份兒。
這游鳳池之大對得起它的名字,確實(shí)能游得開鳳凰。
八丈寬,八丈長,四四方方。四角有鎏金鳳像,伸開羽翼,有沖天之勢。鳳喙銜青銅香爐,裊裊升起,凝氣安神。
二十四房丫鬟除了四大管事之外選其六,為曹鳳瑜準(zhǔn)備梳洗用品和配得上王爺身份的衣服。
冬笙親自為曹鳳瑜脫下破爛臟污的長衫,她看到主子古銅色皮膚的后背時,心如刀絞的捂住嘴巴,眼淚滑過手指。
以前都是她為曹鳳瑜寬衣解帶,她很喜歡看他的背,皮膚白皙,脊背線條極美。有時候,生了調(diào)皮之心,就用手指劃過脊柱溝,嬌羞不已。
可是現(xiàn)在,除了心痛別無其他。她看到的,除了膚色變黑之外,最痛心的還是背上不計其數(shù),大小長短不一的疤痕。
她撫摸著主子傷痕累累的后背,痛心道:“主子,你這兩年怎么了,怎么會受這么多傷?”
曹鳳瑜抹去她的眼淚,不知道這事該怎么解釋。
用沉默回避冬笙的問題,不愿意回首那兩年的噩夢,至于身上的傷疤,每道疤都記憶尤深,共九九八十一道疤!
“主子,我之前調(diào)配過一種藥膏,涂抹得當(dāng),只需半年這些疤痕便可消除,”妙春說道。
拋開身份,她一直把曹鳳瑜當(dāng)做自己的親弟弟看待。
“有勞了,妙春姐,”曹鳳瑜笑了笑。
游鳳池的溫泉水添加了妙春親手調(diào)制的舒經(jīng)活絡(luò)的藥物,曹鳳瑜泡在里邊閉目養(yǎng)神。
精通音律的夏蟬在背后的屏風(fēng)外彈奏古箏,音悠悠長鳴。
眼前那道屏風(fēng)后面是穿著紅裝起舞的冬笙,舞的是‘霓裳羽衣’,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曹鳳瑜看得怔怔出神,此時此景,極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