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偷跑出來的,我是去盧森克頓上學(xué)?!迸⑦€是氣鼓鼓的,“你是去干嘛?”
“我也是去上學(xué)?!鄙虥鲆换卮鹫f。
“盧森克頓就只有一所學(xué)校?!迸裳弁蝗环殴?,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親人吶!”
貼得太近了,少女特有的淡淡的香味飄進商涼一的鼻孔,一時間讓商涼一手足無措,只好呆坐在原地,還特地張開雙臂表示自己什么也沒干,這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老實說,商涼一剛剛有問必答,完全是被女孩剛坐下的時候的氣場給鎮(zhèn)住了,心想這些貴族就是貴族,明明自己是客人,可是這個女孩行李箱一扔毫不見外地坐在沙發(fā)的樣子就好像是遠(yuǎn)行歸來的公主回到了自己的行宮一樣。
可回想她之前的舉動,踩著高跟鞋跑得比男侍者還快,在眾目睽睽之下就從胸口里掏錢,心情一激動就擁抱剛剛見面的陌生男子好像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你會喝酒么,我們應(yīng)該好好喝一杯。不過我的臥室在哪,我猜應(yīng)該是在這里。對了,給我們準(zhǔn)備好酒,要烈酒?!迸⑻崞鹦卸Y箱就往車廂里走,路過吧臺的時候還順便吩咐了一下調(diào)酒師。
“還有,忘了自我介紹了,我的姓氏是——還是叫我千雅吧。你叫什么?”女孩又做了一個簡短的自我介紹。
先介紹姓氏是貴族們的社交禮儀,姓氏后面站著的是他們赫赫有名家族,他們用這種方式展示自己家族,通常大家通過姓氏就能判斷相互之間的地位。
平民就沒這個習(xí)慣了,沒人會在乎你姓什么甚至有些人根本就沒有姓氏,名字對他們來說不過一個代號罷了。
看起來這個叫千雅的女孩并不想告訴別人她來自哪個家族。
“商涼一?!?p> “行,我記住了。”
千雅打開臥室門看了一眼,又回過頭來,“喂,那個誰,商涼一,我睡臥室,你睡沙發(fā)?!?p> 說完就一把關(guān)上了門。她說了一大段話,商涼一沒怎么插上嘴。
“年輕真好,你們的擁抱看起來像是一見鐘情?!敝魇抡驹谏虥鲆慌赃呅χf。
“托馬斯主事,那可不是什么一見鐘情,她是因為遇上了校友,所以可能有些激動。”商涼一立馬搖頭。
“也許是我誤會了,但是兩個人的旅途聽起來也還不賴?!敝魇氯耘f微笑著。
窗外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列車還在高速地飛馳著,如同深色的巨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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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燈光照亮整個空間,長長的樓梯一直向下延伸,臺階上面長著些許青苔,又濕又滑。
漢克沿著樓梯往下走,這里一直通到地下。長梯的盡頭是一個簡陋的鐵門,門虛掩著,燈光從縫隙透出來,若隱若現(xiàn)地有人影閃動。
“門沒鎖?!崩锩娴娜苏f話了,聽起來像是還沒睡醒的。
漢克沒多想,一推門就進去了。
這是一個不大的房間,房間里的陳設(shè)一覽無遺。一張簡陋的木床,一張堆滿書籍的桌子,一張破舊的沙發(fā),各種各樣的酒瓶和卷煙煙頭散落在房間的各個角落,想來是為數(shù)不多的消遣。
房間的主人趴在床邊,滿身酒氣。是個滄桑的老頭,滿頭白發(fā)亂糟糟的,一只手臂耷拉在外面,手上還拿著空酒瓶,看起來是剛喝了不少。
“坐沙發(fā)?!崩项^有氣無力地指著沙發(fā)說。
漢克身上還穿著昂貴的定制禮裝,但絲毫不介意坐在這個垃圾堆一樣的地方。他毫不猶豫地坐上去,沙發(fā)發(fā)出“咯咯咯”地聲響。
“你這里和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基本沒什么變化,真的不能花點時間打掃一下衛(wèi)生么?!睗h克坐在沙發(fā)上,順手拿起一瓶不知道開了多久的酒就喝了起來,“這幅畫倒是每天都打掃。”
漢克指的是掛在床頭的那幅畫,畫中是一個赤腳走在雪地里的女人,披散著長發(fā),身上只裹著一層白色的棉布,手里還牽著一個裹著白色毛皮,同樣赤腳的孩子。
他看不出是哪位畫師的作品,但是老頭似乎很看重這幅畫,特地用了畫框裝裱起來,擦拭得一層不染,和整個房間格格不入。
“我說你來到前輩的房間不能有點禮貌么?別總從拜倫那里學(xué)一些流氓氣?!崩项^不耐煩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拜倫呢?他怎么沒來?”
“拜倫先生去南歐羅巴了,奧斯曼皇室派去的,是處理一些外交上的事宜?!睗h克不緊不慢地說。
“他可真是清閑,把莊園的事務(wù)丟給你,自己卻借著出使的名義去旅行了。我記得他有一年也是放著長老會不開跑來找我喝酒。”老頭憤憤不平,“我不信他對人類的外交事宜這么上心?!?p> “他的事情,我無權(quán)過問?!睗h克攤手,“不過他走之前交代,雷恩會有個孩子被送來莊園,希望你能做他的導(dǎo)師?!?p> 老頭搖了搖手里的空瓶子,擺了擺手,“我對教育沒什么興趣,我這個樣子只夠誤人子弟。”
“可你不是也當(dāng)萊昂·斯圖亞特的導(dǎo)師么?”漢克提醒他。
“斯圖亞特家的那孩子么?他是個闊少爺呀,我當(dāng)他導(dǎo)師純粹是因為他有數(shù)不清的頂級酒和卷煙?!崩项^隨手從一旁抓起一瓶酒打開,“像這樣的坎貝特,他不限量供應(yīng)?!?p> “好吧,看來那孩子還不如酒對你有吸引力?!睗h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拜倫不是讓你來當(dāng)說客的么,這么快就走了?”老頭豪邁地就著酒瓶大口飲下,濃郁的酒精氣息在屋子里彌漫開來。
“沒有,他說這不是征求你的意見,是讓我來通知你?!睗h克笑著回答。
“他可真是個混蛋吶?!崩项^嘴里罵罵咧咧。
“他說你不會拒絕的,那是你的老朋友回來了,??怂瓜壬??!?p> “老朋友么?”福克斯端著酒,看著墻上的畫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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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雅從臥室里出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她換下了自己的束腰長裙和高跟鞋,穿上白色的睡裙,隨性地赤著腳踩在車廂柔軟的地毯上。
“看什么,快過來喝酒啊,剛剛不是說好了么?!鼻а耪f著已經(jīng)毫不客氣地坐在吧臺邊上,“喂,我們喝什么酒呢?”
“說實話,我不會喝酒。”商涼一無奈地走過來坐在她身邊的座椅上。
“給我們來瓶坎貝特吧?!鼻а欧愿勒{(diào)酒師。
“坎貝特?那是什么酒,我認(rèn)識的酒就只有麥芽酒和雷恩頌?!?p> “雷恩頌?你從雷恩來么?”千雅好像對商涼一的一切都很好奇,“坎貝特可比雷恩頌厲害多了,是整個北歐羅巴最烈的酒,有的地方甚至把它稱作‘龍的眼淚’,因為傳說龍的眼淚接觸到人就像火一樣,讓人產(chǎn)生灼燒感?!?p> “為什么你談起這種烈酒的時候你的眼睛好像在放光?”商涼一驚訝地看著千雅。
“我們那里的男人都喝烈酒,這種酒其實已經(jīng)接近酒精了,它是烈酒中的皇帝?!鼻а耪f著把一杯酒遞給商涼一,“試試?”
“說得好像你也是男人一樣?!鄙虥鲆唤舆^酒杯,抿了一小口。
濃烈的酒精氣灌進他的鼻腔,嘴巴里像含進了一團火,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強烈的灼燒感從嘴巴沿著喉嚨一直到肚子里,忍不住大聲咳嗽。
“知道我為什么要喝坎貝特么?”千雅端起酒杯,說出一句和她年齡完全不符的話,“酒精折磨身體,但是能麻痹精神,它能幫你忘記煩惱。”
說完她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商涼一看著千雅的酒杯漸漸空了,一咬牙端起酒杯,捏住鼻子把酒大口地灌進嘴里。
酒過三旬,商涼一和千雅趴在吧臺上,調(diào)酒師和主事早就離開了,整個車廂就剩下他們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誒,你說我長得像你認(rèn)識的一個人,是心上人么?”千雅用手肘碰了碰商涼一。
“與其說是心上人,不如說是家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比我大兩歲,和我有差不多的經(jīng)歷。我們在一家旅館里長大,旅館建在海邊,那時候我的父親常年出海,碼頭的孩子都欺負(fù)我,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她總是沖在最前面替我出頭?!鄙虥鲆徽f這話的時候低著頭,他知道那個女孩在他的心里占著很重的分量,可他卻不知道如何給這個占據(jù)了他的前半生的女孩定義一個身份。
“你知道你哪里和她最像么?”商涼一接著說,“是眼睛,那是我見過的最干凈的眼睛。她有時候會和我說一些狠話,可她就那樣看著你的時候,你知道她是關(guān)心你的……”
他不知道為什么在千雅面前他會如此放松,那些不愿和人提起的事情他卻愿意對千雅敞開心扉。
也許是因為酒精,也許只是因為千雅身上有他熟悉的雙眸,莫名地讓他心安。
“喂,你不會是對我一見鐘情我吧?”千雅在椅子上坐直轉(zhuǎn)過身來面對商涼一,“你看著我。”
當(dāng)千雅呼出的口氣拂過商涼一臉頰的時候,他瞬間酒就醒了,倒不是因為千雅有口臭還是什么的,只是他不想趁人之危。
“你醉了?!鄙虥鲆涣ⅠR扶住千雅。
千雅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漂亮的小臉蛋泛起酡紅,周圍濃重的酒氣也沒蓋過她身上少女特有的香味,她嘴唇微動,緩緩靠近商涼一,呼吸聲越來越重。
就在商涼一抓起鈴鐺想要把托馬斯主事叫過來解圍的時候,千雅干嘔一聲一把扶住商涼一,大口大口地全部吐在他身上。
鈴鐺同時被商涼一搖響,托馬斯主事匆匆趕來,看到車廂里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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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六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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