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吃完后,黃天羽便躲到房間里收拾衣物,之前沒想到會來上海這么久,也沒準備女性日用品,今天臨到時間才發(fā)現(xiàn)尷尬了,被單上都是痕跡,她忙收好拿去衛(wèi)生間洗漱。
今天湯伯翁沒值班,吃完飯后抱著水杯準備到樓下轉一轉,年底小區(qū)有些老住戶搬走新住戶遷入,時有發(fā)生爭議的事情,昨天這樓10層要不是剛好有同事轉過來,據(jù)說對方都打算強行進門。
湯伯翁出門后,柳玉珍見湯嶼山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便湊近低聲問他,“這早上你下樓干嘛去了?”
平時都不主動扔垃圾的人,破天荒地一大早就拿著兩袋垃圾到樓下扔,她相信肯定是有什么特別的原因才會下去。接著她又把聲音壓低了一層,問道,“你和小羽在一起這么久了……有沒有,嗯?”
知道柳玉珍想問什么,湯嶼山故作迷糊望著她,“啥?”
“你這孩子……非要讓我說出來的嘛,你早上是不是去買……那個了?”柳玉珍便秘的表情,湯嶼山顯得不上道,沒悟出她話里地意思,以為她說那個是女人好像都不會直接說地生理用品,他就懶懶點點頭。
柳玉珍詫異道,“……有了?”
他這才皺眉細想了下,見柳玉珍滿臉驚奇喜悅,他甩甩頭忙否認道,“什么有了?媽你……誤會啦,不是的啦。”
湯嶼山毫不猶豫地否認,柳玉珍提上心口的開心瞬間又跌回原地。
她剛洗好碗,手指還濕漉漉一片,從茶幾上抽幾張紙巾擦手,邊擦邊嘀咕道,“你們到底有什么打算嗎?準備什么時候結婚?!”這句話她從三年前就開始問,湯嶼山每次都要找各種理由,她是知道有一部分原因是湯伯翁不喜歡黃天羽,可現(xiàn)在兩人這么糾纏著沒個結果也不是事兒。
再者這兩人年紀也都不小,黃家那邊肯定也會著急,這要是總拖著將來傷害只會更大。
黃天羽正準備從房門出來,聽見兩人在聊的話題,不知道為什么下意識縮回腳步,她也想聽聽湯嶼山地真實想法。
湯嶼山看著電視機,表情模糊不清地說道,“我是希望老爸能坦然接受她……這樣我們大家都會開心一點。”
他和父親關系一直以來都十分僵化,知道他不喜歡黃天羽他下意識就不愿意去激化這個矛盾,他最是不希望讓黃天羽有為難之處,何況現(xiàn)在他們精力都投身在事業(yè)里,他看得出天羽也不想那么早結婚生子。
“……那如果你爸一直都不同意你們在一起呢?”柳玉珍的問題一針見血。
雖說湯嶼山在高中之后自我意識覺醒,但畢竟從小深受湯伯翁的影響,即便現(xiàn)在已是獨立自主生活,明面上他很反抗湯伯翁給他灌輸?shù)貎r值觀,下意識反應里依然還是受湯伯翁的看法所牽制,內心逃離不了被意見左右的矛盾。
柳玉珍見他沉默,只能低聲說道,“人一定需要懂得面對,只有能夠勇敢面對時……才能變得成熟?!?p> 她覺得湯嶼山不能直面問題的根源,顯然有種鴕鳥般的行徑。
不時,他開口道,“其實也不完全是因為他不同意,天羽老家的茶廠現(xiàn)在一時不能放手,還在起步階段,我們兩個說好趁著現(xiàn)在拼一下事業(yè),結婚的事就往后推一推。”
聽到他說這話時那不太確定的樣子,柳玉珍嘆了嘆氣,知子莫若母,恐怕他這番話黃天羽未必會認同,看得出小羽是個踏實顧家的女孩子,想要地必然也是那種安穩(wěn)沉靜的生活。
“暫時不結婚的事,你確定是你和小羽兩人達成的共識嗎,還是說是你的一廂情愿?”柳玉珍再次問道。
聽著柳玉珍咄咄逼人的問話,湯嶼山微感不適應,這事本來就沒提上日程,他對此事是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何況以他對黃家的了解,估計也不希望黃天羽太早結婚,畢竟整個茶廠地生計還在她的手上。
只是隨口聊幾句,柳玉珍已心中有數(shù)。
她以前是街道辦的調解員,平時爭爭吵吵的鄰里能三言兩語勸服,擅于通透人心也是一種天賦,她倒不是真希望湯嶼山能立馬結婚,畢竟若是結婚繼續(xù)留在武夷山還是回上海都是個天大地難題。
黃家肯定希望黃天羽能把茶廠做大做強,能有賢婿幫襯著那就更好,湯嶼山眼下是能留在那邊幫手,但畢竟從小生活環(huán)境不一樣,頭幾年圖新鮮是能捱得過去,時間久了,真要長期以往定居在那邊,必然會想回上海的念頭。
湯嶼山現(xiàn)在一門心思覺得家里反對就要反抗,她便沒把這些想法說出來,也是想讓他當下的每個選擇都聽從自己地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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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生理期的關系,黃天羽一整天情緒都處于十分低落的狀態(tài)。
她對湯嶼山提出要出門的事表現(xiàn)出無能為力的模樣,正好借口不舒服在床上躺了一上午,湯嶼山自顧出門溜圈,不時還發(fā)來街景照片。
最近她聽到湯嶼山最多的話諸如“還是大城市方便,四通八達,坐個地鐵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薄案杏X上海這幾年發(fā)展飛速,以前這一塊地都還是破破爛爛的屋子,才三年時間都立起一棟商務樓了。”“這條路我以前騎車的時候還是一條破破爛爛的小馬路,現(xiàn)在都建上高架了,牛逼牛逼?!?p> 他的話里雖然沒說到想回上海發(fā)展的念頭,可話里話外的意思顯而易見,他怕是不想在武夷山呆了。
何況湯家父母一直反對,也許今年他真打算就留在上海,那到時他在上海她回福建,長期兩地分開的人最終怕都逃不了分離的命運。
想到此,她的心情更糟了,也沒心思回復湯嶼山喋喋不休的路途分享。
轉而撥通黃媽電話,黃媽正在門口地菜園子里拔大白菜,接通電話時聽出她悶悶不樂的聲音,心下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小羽怎么了?”黃媽擔心地問道。
黃天羽悶著聲音,克制著不良情緒,說道,“沒事,這好幾天沒給你打電話了,想看看你在家里過得好不好……”
她記得自己剛出來讀大學的時候,黃媽特別舍不得,因為她是家中的老小,她的長大意味著她被人依賴地時光將一去不回,那些曾在自己羽翼下的孩子們都要獨立自主的生存,那是自打黃爸離開之后,她又一次感到深深的孤獨。
第一次沒在家里陪老媽過年,黃天羽心底隱隱覺得不忍又辛酸。
黃媽了然聽懂她話里的意思,松口氣同時安慰她道,“沒事的啦,你放心在上海過年,再過幾天你哥姐就來接我去廈門的啦?!?p> 黃天羽“嗯”了一句,借著湯嶼山微信里分享的心得和黃媽聊了許久。
結束通話后,望著窗外對面正在陽臺掛衣服的鄰居大媽,她忽然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