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咸魚體驗
土牢內(nèi),柳顧蹲在地上,眉頭緊鎖,滿面愁容。
不是便秘......
距怪物襲擊事件已過去兩個小時,死里逃生的他并未生出多少慶幸,反而心情愈發(fā)沉重。
受原主短淺的眼界誤導,他一直以為自己身處的只是個普通封建社會,身為受過高等教育,并看過好幾季美劇的現(xiàn)代人,是有越獄逃生機會的。
但經(jīng)歷過今天的事后,他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這個世界居然有超凡力量。
先不提這地牢是什么情況還未搞清楚,單是那位何大人,就讓他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中。
兩根指頭戳爆怪物,簡直就是人形兵器,這實力已經(jīng)完全可以“一力降十慧”了,何況他還只是個見識短淺的小獵戶。
除非,自己也能獲得非人的力量,畢竟老爹說過,只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
剛穿越便是這種開局,當真恐怖如斯。
“大郎,你不餓嗎?怎么不吃飯?”
王二牛邁著兩條小短腿走過來,面帶希冀,話雖是對大哥說的,但眼睛卻死死盯著柳顧身前的飯菜。
一籌莫展的少年揉了揉眉心,看著涕涎俱下的弟弟,簡直驚為天人。
飯菜剛送來時,他也曾嘗過,結(jié)果當場就吐了。
除了因為受潮汕牛肉丸和蘭州羊雜湯的刺激,生理性不適還未恢復,最重要的是這玩意兒難吃到簡直讓他懷疑人生。
飯菜做成這樣,是用腳炒的嗎?
當時他便發(fā)誓:吾,柳大郎,便是飽受饑苦,即死于獄兮,下臨不測之淵,定不為這五斗米折腰。
“這么難吃的東西你都能下得去口?還要吃兩份。除了吃,你還會干嘛?”
不過想想這家伙對源種都能流下不爭氣的眼淚,柳顧也就釋然了。
王二牛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還會餓?!?p> “......”
柳顧朝他拱手示敬,并示意他趕緊把飯菜端走。
“大郎,你對人家真好?!?p> 王二牛這一聲,情真意切,著實有幾分潘姓小娘子的味道了。
柳顧渾身冒起雞皮疙瘩,怒斥道:“滾滾滾,再這么說話小心我抽你。”
被王二牛這么一攪合,柳顧也從絕望的心境中緩了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方才陷入了思維僵局。
“面對強敵,未曾戰(zhàn),先慮敗,這是大忌。”
調(diào)整了一番,他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在地上寫下的東西:
“一、源種失控。”
“從劫匪對話分析,這場意外極可能是源種失控導致,且越臨近月圓夜,失控的風險就越大。我被抓時是七月初八,那今天就是十二,也就是說,未來三四天內(nèi),會是事故高峰期?!?p> “意外頻發(fā),可趁之機也就越多,但前提是能保證自己沒有先狗帶,畢竟不清楚這里有多少源體,二牛和老鐵應(yīng)該也是,只不過還沒有表現(xiàn)出來而已?!?p> 我去,要這么說,我身邊豈不是相當于安了兩個不定時炸彈?
想到這里,他抬頭瞄了一眼兩個獄友,二牛捧著飯碗,一邊嘀咕難吃,一邊含淚咽下,而老鐵則一如往常,身軀高頻振動。
目前還看不出異常,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他低下頭,撿起手邊的干草棒,在旁邊補充道:“同時還要通過觀察巡邏規(guī)律來分析這里的守衛(wèi)力量?!?p> “二、這伙劫匪有問題?!?p> “何大人毫無疑問是首領(lǐng),實力、語氣以及對其他人的威懾力都足以證明這一點,口音陌生,眾人對他有明顯的隔閡與疏遠感,眼中畏多于敬?!?p> “且他的氣質(zhì)獨特,冷冽中,還有幾分嚴謹和鐵血,不像山匪,反倒更像是軍伍中人?!?p> “楊耀文地位次之,聽口音,貌似是東極城本地人,一言一行都像個讀書的,與其他人格格不入,也不像是能做出屠村這種事的人。當然,這只是初步接觸后的分析,沒準此人是白衣秀士類型的。”
“其他人應(yīng)該都是手底下做事的工具人,比較符合我心中的山匪形象,對何大人敬畏有加,對楊耀文卻隱晦的顯露出不屑?!?p> “此外,還有個沒露面的梅大夫?!?p> 明明是一伙兒的,卻涇渭分明的分成三個小團體,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臨時拼湊的隊伍。
“三、這所地牢也有問題?!?p> “經(jīng)過此事,傻子也能發(fā)現(xiàn),面對源種隨時可能失控,三個源體共處一室的風險太大了,先不說失控后危險程度如何,僅是造成正常源體死亡這一點,就應(yīng)該讓這群劫匪提高警惕,改為單獨監(jiān)禁。畢竟,小白鼠的研究價值還未體現(xiàn)便掛了,但凡有點腦子都做不出這樣的操作?!?p> 何大人、楊耀文他們?yōu)槭裁磿湃尾还埽?p> 這些信息全是柳顧從幾個小時前的短暫接觸中分析出來的,至于是否準確,還有待進一步驗證,但總好過于兩眼摸黑,心里沒底。
“四、最重要的信息:咸魚值?!?p> 看到這里,他忍不住閉上眼,意識深入到識海中的定命銅錢空間。
孤零零的老井旁,三條咸魚干正安靜的躺在那里。
只是,這三條咸魚值是如何得到的,柳顧還暫無頭緒,所以這下面并未寫任何東西。
他細忖獲得第一條咸魚值,以及之后得到另外三條的經(jīng)過,并反復咀嚼那句關(guān)于如何獲得咸魚值的提示:
“當你讓自己或別人產(chǎn)生咸魚體驗時,便會獲得咸魚值。”
若非今天的意外,他也不會這么快意識到咸魚干的珍貴。
失控的源種能制造如此恐怖的怪物,那么,能輕松將源種解決的咸魚干,又該是何等神奇的存在。
更進一步,如果自己攢夠20條咸魚值,點亮了銅錢符文上的星點,又將會得到怎樣的好處?
起初,面對一個莫名出現(xiàn)在自己識海中的定命銅錢,以及生死攸關(guān)時刻,對方愛答不理,不施援手的態(tài)度,柳顧內(nèi)心是有點反感抗拒的。
但如今知曉了咸魚值如此給力,他才發(fā)覺對方的姿態(tài)是這樣熟悉,不正如同大學時自己“求之不得,寤寐思睡服”的女神嗎?
面對女神的高貴冷艷,不屑一顧,愛答不理,無數(shù)先賢告訴我們:先舔為敬。
思路到了這里,柳顧興致盎然,立馬閉上雙眼,右手食指和拇指一輕一重的捏著眉心肉,將所有腦細胞開到最大功率。
無數(shù)可能,無數(shù)片段,無數(shù)猜想從他腦海中迅速閃過,而后又再次重復閃回。
“要說咸魚體驗,我上輩子有絕對的發(fā)言權(quán):生活平淡無奇,自身碌碌無為;心有不切實際的抱負,卻無上進心和行動力;有精神潔癖,人際關(guān)系失??;活在世上好像就是為了湊數(shù)......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沒錢。”
他林林總總的總結(jié)了了幾十條做咸魚的心得,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活了27年,貼在身上的全是“單身狗”、“咸魚”、“社畜”、“老實人”這樣的標簽,啥都像,就是不像人。
簡直扎鐵了,老心!
就在這樣的苦思冥想中,前世加今生40多年的人生經(jīng)歷,讓柳顧隱隱約約把握到了那一絲飄渺難覓的靈感,一個大膽且容易付諸實踐的想法浮上心頭。
他瞬間睜眼,神采奕奕,激動地喃喃道:“也許可以一試,反正猜錯了也不要錢?!?p> 事關(guān)身家性命,身為重度拖延癥晚期患者,柳顧難得雷厲風行了一次。
他先將地上的字跡抹去,用的雖是前世的漢字,與這個世界的文字毫不相干,并不擔心被劫匪們看懂。
但原主畢竟是個大字不識一個的獵戶,被人看到滿地的鬼畫符終歸不好。
接著,他拾攏了一些干草墊在身下,擺出一個古怪的姿勢躺倒,開始嘗試收集咸魚值。
事實上,他這么做并無多少把握,猜想是否正確還有待結(jié)果驗證,加上之前在定命銅錢空間呆了許久,也只不過收獲了1條咸魚值,他其實已做好了不斷試錯的準備。
閉上眼,除了王二牛倉鼠般的恰飯聲,老鐵瘋瘋癲癲的亂語,土牢里一片寂靜,柳顧思緒紛飛,不由得開始懷念上輩子的生活。
那時雖然身陷996福報難以自拔,但僅有的一點休閑時間也因此顯得彌足珍貴。
一部手機,一條WIFI密碼,他就能在床上不吃不喝躺一天。
而如今,支撐自己躺下去的動力純粹是因為怕死。
果然,賤才是人類永恒不變的劣根性。
......
轉(zhuǎn)眼間,4個小時將過。
就在柳顧身心皆疲,懷疑自己是不是分析有誤,準備放棄之時。
一條咸魚干突然從自己頭頂悠悠飄出,同時,意識中也接收到一條信息:
“咸魚值+1,共計4條?!?p> 見此,少年忍不住熱淚盈眶,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天可憐見,4個小時,他在冰涼的地上整整癱了4個小時啊。
期間,山匪的隊伍巡邏過一次,王二牛因為肚子餓煩過他六次,老鐵......老鐵壓根從始至終都沒搭理過他。
他頂著巨大的壓力才堅持了下來,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的猜想是正確的。
“第一次獲得咸魚值時,我的意識在定命銅錢空間中,身體則處在昏迷狀態(tài),并沒有任何產(chǎn)生咸魚體驗的感覺?!?p> “比較可疑的是昏迷期間,二牛趁機偷喝了我的藥,本該屬于我自己的東西被別人占有了,這是極有可能讓我產(chǎn)生咸魚體驗的行為?!?p> “但仔細一想,時間對不上,如果真是這樣,那也應(yīng)該是在我蘇醒后,二牛偷喝藥的事情敗露,我本人有了咸魚體驗才能獲得咸魚值。”
“且,根據(jù)那道聲音的提示,不論是讓別人或是自己產(chǎn)生咸魚體驗,主導者都應(yīng)該是我本人才對?!?p> “如此分析,原因可能在別的方面,當時醒來,與以往不同的是,我正用‘葛優(yōu)癱’的姿勢躺著......”
“‘葛優(yōu)癱’,這可是大名鼎鼎的廢物專屬動作,咸魚體驗感簡直滿格。”
由此,他便大膽猜測讓自己獲得第一條咸魚值的原因,來自當時古怪的睡姿,之后長達4個小時的“癱瘓式”體驗也成功證明了這一點。
趁著這股高興勁兒,他以一套物理感動術(shù)和二牛分享了心中的喜悅,看到弟弟承受了來自這個年齡應(yīng)有的壓力,他欣慰的笑了。
扶著酸爽的老腰,柳顧自言自語道:“癱4個小時才收獲1條咸魚值,這效率委實有點低。但,勝在穩(wěn)定安全,只要能堅持下去,一天便是6條,集齊20條咸魚值指日可待?!?p> “且,我對獲得咸魚值還有些別的猜想,只是現(xiàn)在還不是驗證的時機?!?p> 想到未來可期,前景光明,柳顧看了眼窗外還未曾暗淡的天空,簡單做了幾個拉伸動作后,咬咬牙,又癱了下去。
三男共處一室,我要這腰有何用,自然是命更重要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