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楊露蟬看到南宮靖溶眼神空洞,神情飄忽,心里不自覺地更添了幾分擔憂,
只見她小心翼翼地將眼前的茶杯斟滿,推到南宮靖溶的面前,
輕聲說道:
“主公,我很擔心你現(xiàn)在的狀況,感覺自從郊野之役結(jié)束后,您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沉默寡言,無所用心,我想知道這到底是為什么?難道這期間又發(fā)生了什么?”
南宮靖溶聽后,只是癡癡地搖了搖頭,臉上似笑非笑,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他緩緩地端起案幾上的剛到好的熱茶抿了幾口,并不說話。
楊露蟬見狀,越發(fā)焦急起來,站起身靠上前,挨著南宮靖溶坐了下來,抓著他的手,靠上前相看清楚她不所不能的主公這回到底是怎么啦?
南宮靖溶此刻頭昏腦漲,眼皮沉重,心如死灰,猛然間聞到一股清香撲鼻,不覺間心襟蕩漾。
突然翻身將楊露蟬壓在身下,
此刻,兩人四目相對,臉熱心跳,呼吸急促。
楊露蟬驚慌片刻便恢復(fù)了鎮(zhèn)定,看了一眼在燭光之下那俊朗的面孔,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案幾上琉璃茶水瓶被撞翻,里面的水順著桌角流了下來,流下桌子,流出營房,流過近衛(wèi)官的腳邊,流向了漆黑的夜晚。
第二天的太陽照常冉冉升起,遠天之邊的兩朵白云在孤獨中凝望。
南宮靖溶睡眼惺忪,緩緩起身,他已經(jīng)好久都沒有睡過這樣踏實的覺了。
他扭過頭看了一眼還在熟睡中的楊露蟬,眼神中飄過一抹溫柔,情不自禁地湊上去在額頭上輕吻一口,然后將被子往上拉了幾下,確定蓋嚴實了才起身穿好衣服向帳外走去。
南宮靖溶出了營帳,看見眾將士恪守崗位,各盡其責,心中升起一絲愧疚之情。
這時,近衛(wèi)官上前行禮,
南宮靖溶下令午飯過后,召開全軍會議。
除了守備部隊外所有人必須參加。
近衛(wèi)官得了軍令,領(lǐng)命而去。
楊露蟬從帳內(nèi)走了出來,聽到南宮靖溶下午要召集眾將,上前詢問道:
“主公精神好點了嗎?剛才聽到召集眾將是有什么要緊的事情嘛?”
南宮靖溶見楊露蟬出來了,本來是想讓她回去多休息一會兒的,
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口,轉(zhuǎn)身看了看四面青山蔥郁,
便提議道:
“既然醒來了,我們上山走走?”
楊露蟬聞言,點了點頭。
二人說話間便來到了山上,在山中閑庭信步,聽蟬鳴鳥叫,看古樹蒼翠,心情大好!
南宮靖溶說道:
“你昨日……”
話未說完,楊露蟬的臉上先自緋紅一片。
她低下頭,喃喃說道:
“昨日無事!”
南宮靖溶也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愣了片刻,繼而笑道:
“我是說,你昨日擅闖軍帳所為何事?”
楊露蟬一聽,知道自己回錯了意,尷尬地訕笑了兩聲,強裝鎮(zhèn)定,開口說道:
“哦!是這樣,我認為,大軍駐地于山谷低洼之處,
如果一旦遇到暴雨洪水,恐怕是會有水逆之危險,卑職夜闖軍帳一來是想請命移防駐地,二來為主公請安!”
南宮靖溶聞言,放眼觀望四處地形,又看了看山下的軍營,確實如楊露蟬所言,
大軍屯扎于丘壑山坡之下,蛇國地形復(fù)雜,丘陵眾多,地形崎嶇,不適合騎兵縱馬沖殺。
南宮靖溶緩緩說道:
“你請安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至于移防嘛……”
他頓了頓,買了個關(guān)子,繼續(xù)說道:
“也不必多此一舉,我已經(jīng)準備撤軍了!”
此話一出,楊露蟬差點驚掉了下巴。
大軍出動,在邊境之地屯扎數(shù)月之久,居然無功而返?
楊露蟬慌忙勸道:
“無功而返,恐怕有損主公威望!”
南宮靖溶長嘆一聲,看著楊露蟬緩緩說道:
“你是本王從乾元大陸帶過來的,也是最早追隨本王的心腹之一。
你父親楊懷老將軍為我南宮氏鎮(zhèn)守一方,立下赫赫戰(zhàn)功,
你們父女二人于南宮氏于明夏國有恩!這么看來,你便是我心腹中的心腹,親信中的親信,有些話出溶之口,如蟬之耳,就止于此!”
楊露蟬聞言,慌忙跪倒在地,激動的說道:
“得主公信任,露蟬雖萬死不能報萬一!”
說完便長跪不起。
南宮靖溶見狀,彎腰扶起跪在地上的楊露蟬,繼續(xù)說道:
“郊野一場戰(zhàn)役,我的心境受到極大的沖擊,短時間內(nèi)怕是恢復(fù)不過來,
這樣的損耗對我功法上的修為和軍事上的判斷都會造成難以估量的影響,
我準備全軍撤回君臨城之后,暫時閉關(guān),讓你和嚴城文主政一段時間后再做打算!”
楊露蟬聞言,低頭不語,陷入沉思,
南宮靖溶見狀,詢問道:
“怎么啦?你在想什么?”
楊露蟬見問,抬起頭說道:
“我很糾結(jié),不知道該怎么勸你,一下也沒了主意,如果建議你繼續(xù)對峙,于軍于你都不利;可是貿(mào)然撤軍,于主公聲望有損,況且大軍開拔不易,錢糧耗費頗具!
現(xiàn)在這樣,進退維谷,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南宮靖溶說道:
“下午先聽聽諸位將軍的意見,我們再作打算!”
營前空地上,將軍將校列隊成行,
南宮靖溶站在最前面,抬眼掃視了一遍部隊,覺得士氣還不錯,傳下軍令:
“各部按建制繞營三十里帶回,將軍級別以上軍官到中軍大帳議事!”
各部聞令而動,眾位將軍到中軍大帳等候。
南宮靖溶在帳內(nèi)環(huán)視眾將,感慨良多,開口說道:
“諸位將軍隨本王東征西討,南征北戰(zhàn),如今又在郊野勤王,可謂勞苦而功高,
現(xiàn)在我們于蛇羽軍對峙,算下來軍力對比十二萬對三萬,四比一的軍力差距,這種富裕仗本王數(shù)十年沒有遇到過,前段時間一時高興吃了個大虧,現(xiàn)在與蛇羽軍僵持,想聽聽諸位的意見!”
澹臺明鏡站出來說道:
“現(xiàn)在蛇羽軍勢弱,我們集結(jié)大軍,全軍出擊,先破巨墨,再占登越,一舉踏破蛇國全境!”
楊露蟬心里知道南宮靖溶是不想擴大戰(zhàn)爭范圍的,便出來說道:
“主公在上,現(xiàn)在攻打巨墨,蛇羽軍一定會背城一戰(zhàn),
況且蛇國高手眾多,實力不容小覷,露蟬不才愿持節(jié)符,出使蛇國,定兩地修好之條約,徐緩圖之!”
王雙、周鼎等幾位大將聞言,急切說道:
“某等千里而來,今無功而返,回去難以對部下交代,請主公下令攻城!”
南宮靖溶點了點頭,嚴肅地說道:
“大家的意思我聽明白了,無非是戰(zhàn)與不戰(zhàn)而已,若戰(zhàn)有幾成勝算?若不戰(zhàn),無非是欠全軍一個交代!”
緩了緩繼續(xù)說道:
“我的意思是,全軍撤回狐國,靈楊露蟬為使節(jié),出使蛇國,修訂兩地相處之條約,本王下……罪己詔,免去王儀車駕,降為三軍副帥,監(jiān)管全軍!”
眾人聽到這里,齊刷刷地跪倒在地,高聲大呼:
“大王不可??!戰(zhàn)之勝負,非王之過!”
南宮靖溶冷哼一聲:
“不如此,如何給全軍將士一個交代?”
“好了,眾將士起來吧!都回去準備吧!我們即刻撤軍,全軍分六路,有序撤退,回狐國之后合為兩路!”
楊露蟬最先站起來,大喊:
“大王圣明!”
等眾人走了以后,楊露蟬留了下來,看著南宮靖溶說道:
“與蛇國修訂條約,具體內(nèi)容還請大王定奪!”
南宮靖溶似乎已經(jīng)猜到楊露蟬的想法,笑著向她招了招手,說道:
“上來說話!”
楊露蟬聞言,上前靠住南宮靖溶坐了下來。
南宮靖溶繼續(xù)說道:
“蛇國在狐國的全部權(quán)益給明夏,明夏與蛇國和平共處,不過依著美杜莎的脾氣,她是不會輕易地答應(yīng)的,你和紫花木沁同去,在那里住上一段時間,不著急回來,一來刺探蛇國情報,二來細細修訂條約!”
楊露蟬走后,南宮靖溶命人急召阿諾郡主。
不一會兒,阿諾便趕了過來,她一進來就看見南宮靖溶在帳內(nèi)端坐,上前行禮后,詢問道:
“大王召喚,所為何事?”
南宮靖溶此刻在帳內(nèi)閉目盤坐,只見他緩緩睜開眼睛,示意阿諾上前,然后附耳低語道:
“大軍將撤,我會派給你一支兵斷后,百里清河輔之,希望你相機行事,青丘城中,我不希望再看到他!”
阿諾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南宮靖溶繼續(xù)說道:
“本來應(yīng)該由我親自動手,可是大軍在外,軍務(wù)繁重,眼看搬師回國,刻不容緩?;适易迦?,本就心名所累,他若不死,死的就是你和多倫親王!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你應(yīng)該明白!”
阿諾聞言,點了點頭,說道:
“大王放心!”
阿諾走后,南宮靖溶又命令余濤率領(lǐng)本部人馬暗中相助阿諾。
南宮靖溶對余濤的命令是:
“不管阿諾是否得手,都由你來暗中補刀!”
南宮靖溶安排好了一切之后,走出帳中,翻身上了千里疾風獸,三聲號響,大軍開拔!
大軍剛要出發(fā),阿諾風也似的馭馬上前見南宮靖溶,靠的近了,翻身下馬,上前密奏道:
“太子百里清河不知所蹤,!”
南宮靖溶聞言,瞇起了眼睛,喃喃自語道:
“跑了?”
頓了頓,繼續(xù)對阿諾說道:
“按原計劃進行!”
而后下令,“赤牙軍”和“不良人”聯(lián)合行動,撒下天羅地網(wǎng)尋找百里清河!
南宮靖溶面無表情的說道:
“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