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謙這個老匹夫,沈良在最開始的時候已經(jīng)對他有過些許了解。直到此時經(jīng)歷過這幾件事,陶謙的許多做法才讓沈良更加清楚的認識了他。果然是親小人遠賢臣,致刑政失和,徐州政治混亂的始作俑者。
截止此時,沈良起碼知道陶謙絕非明主,徐州這個爛攤子還是盡量疏遠,如他此時的處境,政治上暫時不可能有什么作為,或許以后遇見劉備等人會是值得自己輔助的對象,當然或許劉備也不是。因此此時沈良有兩種打算,繼續(xù)做好一個商人,如果實在被逼無奈,最終的歸宿只能揭竿而起。
但沈良此時并沒有金手指或者系統(tǒng)之類的,不可能上來就將各方勢力橫推。他頂多算是有些超前意識的普通人,用自己帶來的兩千年之后的知識去面對軍閥混戰(zhàn)的東漢末年。
從陶謙宴席歸來之后,沈良想了很多,很多事情要開始著手做起來了。
關于基礎數(shù)理化知識的編制,火藥、水泥的研制,想辦法找到煤或者石油,試著發(fā)電,試著做出通信設備,他前世是做通信的,這方面還是了解不少的。這些事大部分暫時還沒有眉目,必須從最基礎開始,或許有條件要成立一個類似科技部的組織,事太多,一個人做畢竟精力有限。商業(yè)上肥皂的持續(xù)改進,蒸餾酒技術的改進,很多事都要抓緊做。
一旦有一天,真的到了自己被逼揭竿起義的時候,這些東西都會有用,所以要抓緊去試驗,試驗成功了還要去找到原材料。想象一下,如果你的軍隊用的是槍炮,開著火車運糧,在三國這種戰(zhàn)場上,應該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這種戰(zhàn)斗力落差。
降維打擊!
當然,槍炮火車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出來的。沈良現(xiàn)在要做的,還是利用自己的知識,去和身邊的陽謀陰謀周旋。
除了一些要用長時間去磨的事,眼下兩件事沈良要用稍微多一點的精力去做,一件就是要學騎射,這些他已經(jīng)在臧霸那里學了不少,接下來就是去加強。戰(zhàn)亂年代,文韜武略一樣都少不得,在騎射方面自然也會根據(jù)自己超前的知識做一些改進,比如沈良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騎兵都是沒有馬蹬用的,所以這方面的改進必將大大提升騎兵的戰(zhàn)斗力,不過也要偷偷的來,一但推廣開,這種優(yōu)勢就不復存在了。
這些事,就是他穿越來后的這些時間想到的,要做的事。
接下來,有一件最近想到要做的,是陳登被奉為典農(nóng)校尉之后想到的。
典農(nóng)校尉,從字面上不難看出,校尉本是武官的置位,前面卻加上一個典農(nóng),武官管農(nóng)業(yè),其實陶謙的主要意圖明確,就是在和平時期,這些士兵脫下鎧甲,拾起鋤頭去開墾荒地。當然,陶謙除了鼓勵士兵開荒種地,也在些許政策上做了調(diào)整,促進徐州百姓修養(yǎng)生息。
拋開個人恩怨不說,大力發(fā)展農(nóng)業(yè),促進徐州修養(yǎng)生息,這些沈良是絕對支持的,這是一種為天下蒼生著想的大愛,這些自從沈良穿越當天,看見人吃人之后,就悄悄埋下的種子。
陳登升任典農(nóng)校尉后,第一件事,便是向徐州各界征求屯田之策。
士兵屯田,這在三國雖不算首例,但也算是新興事物,諸多問題還有待解決。制度上需要完善,開墾荒地的技術問題也需要優(yōu)化。
僅憑陳登一人,短時間內(nèi)怕是難以有很完善的制度制定出來。陳登放言出去,希望徐州才俊都出謀劃策,這也是時事使然,算得上比較優(yōu)等的選擇。
這消息一放出,自然引得徐州各路名士爭相出謀劃策。其中不乏青年才俊,也有年長的飽學之士。
政策上的出謀劃策者當然大多是官宦之家,或者家中與近親為官的士族門閥,這些人家族政治色彩比較濃,對政策制定這種事自然是十分的感興趣的。比如曹家曹豹、曹宏、曹琳等,除此如王朗、趙昱等也在其列。
在屯田技術上提出意見的,主要是大地主,當然以陳登家中的人為最多,其余的如李元、闕宣這種以前家中頗有田地的大家族,自然也會有許多想法。
其他各路名士,自然也各有想法,有些會在管理政策上提些意見,有些會在種田技術上予以建議,凡此種種有許多。
此時,卻是糜家最弱勢。糜家是商賈之家,家中各路生意倒都做,錢也賺的不少。唯獨此時既不擅長政治,也無種田經(jīng)驗。古代行業(yè)的優(yōu)劣,官比農(nóng)受重視,農(nóng)比商受重視,此時糜家的劣勢便愈加凸顯出來。
張迎和沈良的那處小院內(nèi),此時兩人正坐在院內(nèi)一棵柳樹下依偎著休息。
沈良這幾日冒死在前線打仗,雖然似乎是舉重若輕的打贏了對方,但危險還是有的,而且戰(zhàn)場上的危險也都關乎生死,所以沈良回來后,張迎又格外的珍惜他。
沈良剛在書房內(nèi),已經(jīng)伏案寫完了一些東西,此時便出來和張迎共享著二人世界,兩人不免談論起這幾天的事。
“聽說昨日宴上,曹琳在大廳廣眾下羞辱夫君?”
“是啊,口頭上的?!?p> “夫君真的狠狠打了他?”
“不是啊,他要踢我,我只是一時失手……”
“失手能把人家的臉打腫了?!打就打了,沒什么不敢承認,他若為難你,我與你一起教訓他?!?p> “他家勢力很大的,迎兒你不怕嗎?”
張迎突然坐起來,撅著嘴有些倔強:“有什么可害怕的,大不了跟他拼了……”
張迎雖然是弱女子,但是遇到被人欺負的事,會起來反抗到底,她這種性格沈良早看出來了,所以她說這話沈良也信。
沈良用手摸摸張迎的頭,笑道:“不用,如今臧霸擁兵近兩萬,足以和陶謙叫板,此時徐州之內(nèi)沒幾人敢動你家夫君的。”
“嗯,夫君威武!”
“嗯?”
“夫君,你不知道,曹琳那人在徐州作威作福,不知道多少人都恨他呢,你現(xiàn)在這樣教訓了他,徐州百姓怕是要把你當成大英雄了,所以夫君威武?!?p> 說話間,小蓮蹦蹦跳跳的進來了,進了門見沈良和張迎正相擁在一起,于是又蹦蹦跳跳的準備轉身離去。
“小蓮!”張迎抿嘴笑著叫住了她。
“額……”小蓮先站在那里,然后裝作若無其事的轉過身來:“小姐?!?p> “你方才干什么去了,吃過飯就沒見到過你?!?p> “哦,我啊,方才看熱鬧去了?!?p> “熱鬧?什么熱鬧?”
“糜竺、糜芳兩位公子,好像接待了一些客人,好像在談論種地的事,這些人還吵起來了,我是隨著家中下人偷偷去的?!?p> “種地?”沈良突然好像意識到一件事,然后說道:“我有一件東西,你拿給糜竺公子,就說是我對種田的事的一些想法?!?p> 沈良說著,進了書房,然后拿出來一本紙質(zhì)的小冊子,遞給了小蓮。沈良回來不久,想和張迎多相處一會兒,這小冊子便是沈良關于屯田的一些想法,本來想通過糜竺呈遞給陳登的,此時想起來便叫小蓮順便拿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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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家最寬敞的一處大廳內(nèi),糜竺和一些徐州名士,還在爭論著什么,好像對方在諷刺糜家除了掙錢,在屯田、政治上毫無建樹。這些話都是以開玩笑的語氣說出,倒不至于翻臉,但爭論間,火藥味兒也越來越濃了。
對于商賈之家出身的糜氏兄弟,他們自然不愿承認糜家不如別人,但一時間又拿不出有力的證據(jù)說明什么,所以只是用一些蒼白的語言與別人爭論而已。
此時小蓮由家丁領著,走了進來。
客席上有人見糜家小丫鬟似乎有事,道:“想是家中有事,我等不如就此告辭,天也不早了。”
此時,雙方的爭論還沒有停止,糜氏兄弟當然想要說服對方對自家的偏見,糜芳說話也直,道:“此是沈良那邊的一個丫鬟罷了,無礙,我們繼續(xù)?!?p> 聽說到沈良,席間有不少人知道沈良的,便將話題引到了沈良的身上:“聽說沈良也頗有文采,又在經(jīng)商之道上有所成就?!?p> “前幾日,也為鎮(zhèn)壓黃巾做了些事的?!?p> “只是此次陳登邀請徐州名士為屯田出策,沈良似乎還未發(fā)一言?!?p> “今天也沒見他,怕是無甚好計策,不好意思出來了?!?p> “畢竟是經(jīng)商出身,術業(yè)有專攻,沒有計策也說不得什么的。”
……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言語間已經(jīng)在暗諷糜家只擅長經(jīng)商的事了,這其中自然也有些許醋意的,畢竟糜家太富有,別人也難免眼紅。
小蓮跟張迎久了,也是嘴上不饒人的。
“不是啊,我家姑爺也為種地這些事,寫了一些東西的?!彪m然不知道多好,但小蓮認為姑爺寫得東西總歸沒問題的。
眾人先是一愣,不知這丫鬟所說真假。
“這小丫鬟懂什么,莫要圖一時嘴上痛快瞎說?!毕弦粋€老者做出批評狀。
“什么叫瞎說,這是我家姑爺寫的啊,吶!”
小蓮說著,將手中的一個小本本遞了過去。
老者搖著頭,拿起那本小冊子,上面赫然寫著《屯田策》。
“屯田策……”老者嘟囔了一句,翻開了那本書。
沒有再說話。
只是臉色在悄悄變化。
由最初的不屑,漸漸的變得嚴肅,之后帶著些許的驚嘆,最后的表情感覺上竟有了崇拜的意思。
直到他翻完了正本冊子,帶著些許的不舍傳給下一人。
冊子在席間傳遞,像是一捧無聲的水,澆滅了一個個企圖諷刺糜家、諷刺沈良的人的氣焰。
窸窣的驚嘆在糜家宴廳內(nèi)響起。
“這政策建議……”
“哦?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說法竟如此有說服力?!?p> “除了政策意見,竟然在具體的耕種技法上也有指導,水利灌溉……播種施肥……”
小蓮看著眾人的表情,不明白姑爺這冊子到底多厲害,但從現(xiàn)場的效果看,應該是很厲害很厲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