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愈生日的事情暫且告一段落。
季初雨很慶幸還能夠繼續(xù)陪在他身邊,至少,他沒有再想著推開她。
兩人整天都待在一起,如果說靈魂之間也有親密值,那她和他已經(jīng)達(dá)到滿級了。
雖然秦愈從未把喜歡掛在表面,但季初雨明白,他只是受過太多傷害了,心里豎起的刺無法一下子全部清除掉,慢慢來就好了。
她始終相信,只要慢慢來就會好的。
……
橋都的氣候多變,這天,陽光明媚。
木架門上方的風(fēng)鈴不時響起,客人們都徑直向更里面走去,買心儀的書,或是選擇安靜坐下借以打發(fā)午后的閑暇。
照常的,季初雨站在柜臺前看書,秦愈則站在她的身旁清算賬目。
書店外傳來聲響,季初雨下意識抬頭去看,一行人結(jié)隊(duì)走在街頭,動作不小。最前面的男人捧著大束玫瑰,還抱著一個娃娃,后面的人手里都抓著顏色鮮艷的氣球,或是捧著更多的玫瑰。
“他們是要做什么???”
聽得她問,秦愈才抬起頭來。他透過玻璃望向外面,自然也看見了那些數(shù)量可觀的氣球和鮮花。
一行人都面帶喜色,這樣的勢頭引得過路人都為之駐足。
“大概要去求婚吧?!?p> “這樣啊?!奔境跤晖兄掳停暰€放在外面,“其實(shí)求婚這件事呢?男生單膝下跪拿出戒指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很浪漫了,女孩根本無法拒絕?!?p> 秦愈的眼里一直有她,所以他最清楚,她說話時嘴角弧度會是怎樣的,微上揚(yáng),活像一把調(diào)皮的小鉤子,不輕不重地攀上他的心頭,精準(zhǔn)無誤。
瞧著那些開放得正熱烈的玫瑰,季初雨眼里多了幾絲艷羨,不知想到了哪去。直到那群人消失在轉(zhuǎn)角處,她還是沒有收回視線。
“長大后,每年過生日我都會收到花,有舅舅的,小貝的,黎漾的。身邊人都知道我喜歡雛菊,所以他們就送我雛菊。算是非常幸運(yùn)了,還有那么多愛我的人會送我花,基于這點(diǎn),我一直都心存感恩?!?p> 聞言,秦愈面上添了幾分黯然,他不知道她喜歡雛菊,甚至他從未主動去了解過她的愛好。很多屬于她的日子里,都沒有他。
他出了神,又聽得她彎起眼睛說:“秦愈你看,外面那些花兒開得多美,肯定會很香。人終究還是改不了貪心,其實(shí)呢,每次看別的女生抱著玫瑰,那個時候,我就還挺想要一束的?!?p> 終于,季初雨收回了視線,她自顧自地笑笑,垂眸繼續(xù)去看面前的書,沒再把外面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
季初雨在大二這年,迎來了她寶貴的20歲,有且僅有一次的20歲。
當(dāng)天,于柏原本是打算關(guān)掉書屋帶著季初雨出去慶祝,卻被她阻止了,因?yàn)橛X得沒必要。
確實(shí)如季初雨所說,她收到了三束雛菊,而外婆也早已打過電話來祝她生日快樂。
天色擦黑,于柏早早地閉店,把客人都清走了。
季初雨正掀開簾子從里屋出來,瞬間,就彎起眼睛笑了起來,而唐小貝提著蛋糕向她走近,面帶喜色。
不見黎漾,他的花和禮物到了,人卻沒到。這么多年以來,他第一次缺席季初雨的生日。
幾人圍在桌前,于柏率先把蛋糕拆開,又蠟燭點(diǎn)上。季初雨在一旁安靜地望著他,像個滿懷期待的小孩。
于柏招手,季初雨便乖乖走近。他為她戴好生日帽,神情專注,像是在為他的小公主進(jìn)行加冕儀式。
“生日快樂。二十歲的小雨告訴我,她有在好好長大?!?p> 他眼含溫情,季初雨沒有開口說話,心變得又酸又脹。
氣氛恰到好處的發(fā)酵,唐小貝走去旁邊把燈關(guān)了,頓時,屋內(nèi)只剩下蠟燭搖曳的微弱光芒。
她又帶頭唱起了生日快樂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季初雨站在蛋糕面前,暖黃的燭光為她鍍上了金色光暈,清麗的臉越發(fā)圣潔。她明白,自己一直都被人盡心愛著。
愛從來都是雙向的,季初雨也有很多愛的人,理所當(dāng)然,她希望每個人都會安好。只有上天知道,每年過生日,她的愿望都不屬于她。
比如說:希望外婆身體健康,不被病痛折磨;希望舅舅能夠早點(diǎn)和心上人和解,否則啊,單身的悲苦日子還很長;希望渣男能夠自動避開唐小貝,她需要并且也值得被人細(xì)心照顧;希望黎漾遇見一個好姑娘,順帶根治他那惡劣的性子……
季初雨深諳,不可以太貪心,每次過生日許一個愿望才夠誠心。這次,該是誰呢?
秦愈站在最外圍,季初雨抬眼就能看見。他無聲地和她對視,淺色眸子里的海水在溫柔飄蕩。
明眼人都感受得到,他在笑,連眉梢都染著柔情。他本身很冷,卻愿意溫暖季初雨,也只足以溫暖她一個人。
他是外來客,帶一身干凈氣息,溫柔停留在她身邊。
季初雨彎唇淺笑,闔上了雙眸。她還會過很多個生日,還可以許很多個愿望,現(xiàn)在,她最想祝福的人是秦愈。
她在心里一字一句的虔誠祈禱:希望秦愈安康無虞,一生平安喜樂。
暖黃的燭光映在季初雨臉上,使得她的面部輪廓越發(fā)柔和。此刻,屋內(nèi)所有人的視線都屬于她,包括秦愈。
她清秀的眉眼,小巧精致的鼻梁,淡玫瑰色的唇,都被他深深眷戀著。他心里干涸的土地被浸濕,遍地開滿了花,花朵茁壯生長,幾乎沖出胸膛。
如果愛意能夠發(fā)聲,如果她能聽見,如果時間能夠停留在此刻。
墻上的復(fù)古掛鐘依舊運(yùn)轉(zhuǎn),季初雨緩慢睜開眼,俯身將蠟燭吹滅,四周頓時陷入黑暗。
須臾,室內(nèi)重歸明亮。
她不期然對上秦愈的眸子,便對他眨眨眼,模樣?jì)汕戊`動。
他的面色越發(fā)柔和,再貪心些,若能永遠(yuǎn)留在她身邊,那該多好。
許愿完成,唐小貝拍手歡呼,場面重新熱鬧起來。
熄滅了的蠟燭被于柏拿開,他又將切蛋糕的刀遞給季初雨。今天的壽星笑著切下第一塊蛋糕,卻把蛋糕放在了秦愈面前。
由此,季初雨收獲了眾人的目光,她難得臉紅,耳尖染上了粉色。
“舅舅,小貝,你們就隨意些,自己切蛋糕吃。秦愈畢竟是從外地來到這里的,是客人,更是朋友,我應(yīng)該照顧他?!?p> 唐小貝曖昧地看了季初雨一眼,表示她懂了。
于柏?fù)u搖頭,笑著打趣:“女大不中留?!?p> 季初雨也笑,耳后泛著薄紅,她悄然站到秦愈身邊,輕輕扯住他的衣角,像尋著了庇護(hù)。
秦愈任她依靠著自己,眉眼柔和,寵溺的意味不言而喻。
他端起面前的蛋糕,用叉子插起一小塊,把這第一口蛋糕喂到了她嘴邊。
她乖乖張口,眸子亮晶晶的,歡喜得不行。
于柏和唐小貝很自覺,當(dāng)做什么都沒看到,忙著搶蛋糕上面的水果去了。
到最后,季初雨切的那塊蛋糕被秦愈吃完了。原則上他從不吃這些,太過于甜膩,但這是她的生日蛋糕,是她給的,所以他強(qiáng)撐著把蛋糕往喉嚨送。
……
不知何時,季初雨和唐小貝鬧起來了,手里都端著吃不完的蛋糕,追著對方直往臉上涂。
季初雨機(jī)靈,躲到了于柏身后,唐小貝不管自己臉上的狼藉,只顧著去抓她。
兩個女孩圍著于柏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轉(zhuǎn)得頭都昏了,他索性把季初雨從身后拉出來,像拎只小雞。
“舅舅!別??!你怎么出賣我?。俊?p> 選擇性忽略掉季初雨的控訴,于柏捏住她的鼻頭,笑得有些惡劣,“就你們兩個跳。都多大的人了?要鬧別帶上我?!?p> 季初雨倒是不怕于柏,趁他不注意,將蛋糕抹在了他的臉上。
臉上的黏膩感不太好受,于柏立馬松開她,伸手去抹臉上的奶油。他直接被氣笑了,咬牙切齒道:“臭丫頭,膽子大了不是?!?p> 見于柏抓起沾了奶油的蛋糕,季初雨暗叫不好,趕緊跑開,這次又躲去了秦愈身后。
“抓不著我吧。”她有恃無恐,甚至對著于柏做鬼臉。
“玩不起,你往人身后躲算什么本事?”于柏只能擺擺手,作無奈狀,“算了,不跟你個幼稚鬼計(jì)較?!?p> 秦愈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季初雨,女孩笑眼彎彎,鼻尖和臉蛋上還沾著白色的奶油。
“小花貓?!?p> 隨即,他拿起紙輕柔地為她擦拭。
季初雨乖巧地站在原地,任由秦愈動作。望著他清俊的臉,她心中一動,忍不住在他臉上涂了些奶油。
秦愈沒說什么,也并未阻止。指尖有溫度,透過了單薄的紙巾,他輕輕摩挲著她的臉,曖昧而繾綣。
若是她,那對他做任何事情都不會過分。
知道秦愈愛干凈,怕他會覺得不舒服,季初雨又拿起紙巾幫他把臉上的奶油拭去。
她微仰著頭,而他垂眸,四目相對,情愫本就不受控制,如今更有理由肆意發(fā)酵了。
趁唐小貝和于柏不注意,季初雨墊起腳吻住了秦愈的唇,淺嘗輒止,瞬間離開。
偷襲成功,她望著他笑得狡黠。
唇上還殘留著她的余溫,瞬間,秦愈心中的花又加速了生長,愛意瘋長,幾乎從他的喉嚨溢出。
他微微垂下頭,不再看她的眼睛,卻握住了她的手腕,大手在腕骨上輕柔摩挲著,似是在無聲傾訴。
若是能再幸運(yùn)些,他想把她擁進(jìn)懷里,熱切吻她。
良久,秦愈抬起頭來,在面對她時,已是眉眼含情,笑得溫柔。
他從上衣口袋里拿出為她準(zhǔn)備的禮物,是一條項(xiàng)鏈,墜子是雨滴狀的,上面鑲嵌著晶瑩剔透的小鉆。
季初雨微微張著唇,面上的喜悅藏都藏不住,“是送給我的嗎?”
秦愈沒有回答,卻直接幫她把項(xiàng)鏈戴上了。他的雙手繞到她頸后,像是把她抱在了懷里,她發(fā)間的淡香會蠱惑人,似最美的毒,讓他成癮,也戒不掉。
他和她靠得那么近,心臟與心臟錯位嵌進(jìn)對方的身體,跳動的頻率逐漸同步。
在她耳邊無聲落下一吻后,秦愈溫聲道:“好了。”
如他所想,項(xiàng)鏈的吊墜自然垂下,那是最接近她心口的位置。
“謝謝!”
季初雨萬分珍愛地摩挲著自己頸間的項(xiàng)鏈,眼睛彎成了月牙。她知道,她比誰都知道,這是他的回應(yīng),他在表達(dá)自己的愛意。
她又哪里會完全知道?其實(shí)秦愈的上衣口袋里還靜靜地躺著一枚戒指。
他著了魔,明明還欠她一個正式告白,卻已經(jīng)為她買好了戒指。
不知是否能娶她。
他很想娶她,只想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