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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說兇手是她

24.花朵因她而開,又因她而敗

花說兇手是她 隔夜玫瑰 2061 2021-06-03 01:00:23

  玩鬧的興致淡了下來,四人便開始清理方才打鬧而殘留的奶油蛋糕。

  原本四人還打算圍坐在一起繼續(xù)聊天,但唐小貝先行離開了,她的父母找,想必是家中有事。

  唐小貝再三表示歉意,季初雨卻很理解。她目送著唐小貝消失在街頭的轉角處,還未來得及進門,卻見有個男人捧著一束玫瑰往這邊走來。

  “我是臨江花店的員工,請問您是季初雨小姐嗎?”

  “啊?是,我是。”季初雨一臉茫然。

  男人將花遞到她面前,客氣說道:“這是您的花,請簽收?!?p>  “應該是哪里弄錯了,我沒買過花啊?!?p>  “沒錯,是一位先生送給您的,他要我親手交到緣柏書店的季初雨小姐手上?!蹦腥说皖^看了一眼手表,“麻煩您快些簽收,諒解諒解,我急著下班回家?!?p>  “噢,好?!?p>  季初雨不明所以,聽他這樣說,也只好簽下自己的名字,又接過了玫瑰。

  她捧著玫瑰進屋,疑惑地思量著:先生?哪位先生?

  再低頭去看懷里的花,清香縈繞在鼻尖,玫瑰很新鮮,還未完全開放。她注意到玫瑰中間還有一張卡片,上面只寫著“生日快樂”,并沒有署名。

  雖然沒有署名,但季初雨怎么會不認識這個字跡呢?她曾經偷看了無數遍秦愈低頭專心寫字的樣子。

  又憶及前幾天的對話,她百分之百確定這就是秦愈送的。

  “秦愈!秦愈!”

  聞聲,秦愈從里屋走出來,自然就看見了她懷里的玫瑰,還有她泛紅的眼睛。

  “這是你送的吧?!彼凉M懷期待,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

  他卻沒應。

  “秦愈,不許耍賴。”季初雨不肯作罷,去扯他的衣角撒嬌,眼角隱約帶著淚,“是吧,就是你送的?!?p>  微涼的指尖撫上她的眉眼,秦愈終于緩慢點頭。

  “那你知道紅玫瑰意味著什么嗎?”

  “知道?!?p>  聲音帶著些許沙啞,至此,他完全妥協。

  玫瑰代表她的愛情,也代表他的愛情。他可以去愛她。

  他愛她,要讓她發(fā)現。

  莫大的喜悅涌上心頭,淚水再承載不住,從季初雨的眼角滑落。

  很快,她又抬手將眼淚擦去,把玫瑰塞到了秦愈懷里,“你先幫我抱著,我去拿相機,把它記錄下來,免得你以后賴賬?!?p>  秦愈將玫瑰拿好,那瞬間,濃郁的香味鉆進鼻息間,他忍不住咳嗽起來。

  不多時,季初雨拿著相機從里屋出來,面上的歡欣卻消失殆盡。

  秦愈本該面帶溫色的站在外面等她,現今,他卻彎著腰咳嗽個不停,眉頭緊緊鎖住,呼吸很是急促。

  他一手拿著玫瑰,而另一只手艱難求生,堪堪將柜臺邊緣扶住,本就筋脈突兀的手此刻用了力,青筋便越發(fā)明顯。

  就在季初雨呆愣的這瞬間,他失力,再支撐不住身體,倒在了地上,像片脆弱的落葉。

  他手里的玫瑰掉落,零散的花瓣被摔出來。

  瞧著這場景,季初雨的心在發(fā)顫,她顧不上手里的相機,連忙跑到秦愈身邊抱住了他,卻又不敢太用力。

  他脆弱得過了頭。

  她的唇變得毫無血色,無措的微張著。怎么會變成這樣?明明剛才就還好好的。

  于柏聽見動靜,便從里屋出來,看清兩人的情況后,他立馬變了臉色。

  男人的身影高大挺拔,季初雨終于回神,在慌亂之余喊道:“舅舅!快幫幫我!你幫我看看!我不知道……不知道秦愈怎么了?”

  地上的紅玫瑰太過于顯眼,于柏一眼就注意到了,又觀察著秦愈的種種反應,大概是明白了。

  他趕緊把玫瑰扔到一邊,使之離秦愈很遠,又對著季初雨說:“你先讓開!”

  季初雨連忙起身,為于柏騰出空間來。

  于柏扶住秦愈的肩,手上用力讓他微微起身保持半臥位。

  “秦愈!清醒一下!有帶藥嗎?”

  “口袋里?!?p>  秦愈的聲音微弱,呼吸越發(fā)急促,額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聞言,于柏便趕緊伸手在秦愈的上衣口袋里摸索。很順利,摸出了噴霧劑。

  幸好于柏出現得及時,良久,秦愈才漸漸平復下來,他微闔著眼眸,艱難地呼吸著,唇色還發(fā)紫,像個破碎的瓷人。

  目睹了這一切的季初雨早已失了魂,她呆愣地立在原地,如一尊石像,唯有眼淚止不住的流。

  見秦愈好轉,于柏也松了口氣。

  “錯不了,他有哮喘,以后別讓這些花近他的身。”

  地上散落的玫瑰紅艷似血,刺痛了季初雨的眼睛。她終于回過神來,跪坐在地上,像個罪孽深重的囚徒。

  她到底做了些什么?秦愈差些死在她面前,就因為那一束玫瑰。

  記憶回籠,夜市濃重刺激的油煙味,他吃燒烤時的難受模樣,她去游樂園那天他莫名失落的眉眼,這一幀幀畫面爭先恐后往季初雨腦海里涌,像重復播放的默片,不停滾動。

  瞬時,整個世界因秦愈而搖晃了幾秒,沉重的自責和懊悔險些壓垮季初雨。

  秦愈平息下來,面色依然蒼白,他卻在第一時間望向她,對她伸出了手,“小雨,抱我,我需要你?!?p>  對上他溫柔的眼睛,季初雨終于能夠體會到,何謂失而復得。

  “秦愈……”她緊緊握著他的手,卻只感受一片冰涼。

  情緒終于崩潰,眼淚決堤后就再難止住,她撲進他懷里,失了魂那般,只是不斷重復著“對不起”三個字。

  秦愈收緊雙臂,貪婪地感受著她的溫度,想溺死在她的氣息里。他向來沒有太多求生的欲望,如果可以,他愿意在她懷里永遠緊闔雙眸。

  只是他不能,她大概也是需要他的。他若是不和她講話,那她得多傷心。

  察覺到心口處泛著濡濕,秦愈低垂著眉眼輕拍季初雨的脊背,想盡力安撫她,“無事,無事?!?p>  她從來就不需要道歉,無論她對他做什么事。她永遠無罪。

  事實就是如此,她是這世間最美好的救贖,她將他從黑暗里拉出來,一次又一次。

  兩人依偎在一起,難舍難分,如末日來臨前的最后一個擁抱。于柏被這場景所影響,不由得微微嘆氣,遂走進了里屋。

  “我再也不要玫瑰了,我只希望你好好的。秦愈,你一定要好好的?!焙笈乱廊淮嬖?,季初雨躲在秦愈懷里,身子微微顫抖,連靈魂都在顫栗。

  秦愈輕撫著她的后背,溫聲應:“我會好好的?!?p>  無人察覺,一滴淚悄然滑落。

  此刻,秦愈心里的花朵全部凋零,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摧毀了他最后的希望。

  上天熱衷于捉弄人的把戲,他本以為能夠好好愛她的,就如同一個正常人,但如今,散落在地上的玫瑰花瓣正毫不避諱地嘲笑著他。

  他的夢碎了,所有奢求死在了今晚。

  悲慟情緒侵入神經,秦愈難耐地皺起眉,嘴唇越發(fā)慘白。他將她抱得更緊,想把她融進自己的骨血。

  他能為她做什么呢?不能陪她去夜市喝酒吃燒烤,也不能陪她去游樂園,甚至于,她連玫瑰都不可以擁有了。

  母親滿懷愛意的賜予他生命,他卻反倒奪走了她的性命,也害得父親失去了最愛的人。

  上天要懲罰他,給他下了詛咒。哮喘就是他最外在的枷鎖,他被輕易束縛住,再無法靠近她。他便也失去了最愛的人。

  這才想起,他不能愛她了。

  思及此,秦愈心中緊繃的弦全面崩斷,他顫抖著手撫過季初雨的下巴,俯身吻住她。

  嘴唇相觸的那瞬間,他發(fā)狠似的咬住她,同時,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流下,滴落到她唇角。

  前額和鼻尖親昵的摩擦觸碰,季初雨盡心回應著秦愈的熱烈。唇舌間輕微的痛感能夠讓她清醒,便確定,秦愈還在,他的生命是鮮活的。

  現在和他唇齒相依,她的心才慢慢安定下來。

  ……

  自那次玫瑰事件后,季初雨便自覺地存有些小心翼翼,她無時無刻都在照顧秦愈的情緒,或者盡量讓他避開那些外在的刺激源,生怕他的哮喘再次發(fā)作。

  季初雨不厭其煩地叮囑秦愈要注意飲食,監(jiān)督他按時吃藥,提醒他要隨身攜帶噴霧,讓他注意背部別受涼,也不要疲勞過度。

  清掃書架的事情永遠與秦愈無關了,是季初雨的意思,她說架子上的灰塵太多,她來便好。搬書上架也是,她很少讓他碰,怕他受累。

  她甚至變得有些草木皆兵,店里有個客人才剛剛拿出煙,她就直接黑臉把他趕出去了,因為秦愈聞不得煙味。

  季初雨對待秦愈,就像呵護新生的孩子那般,在她眼中,他脆弱得過了頭。

  她的所有照顧,秦愈都看在眼里,他的心卻慘白而荒蕪,早已沒有生機。

  花朵因她而開,又因她而敗。

  他不愿她這樣。她溫柔的臉以及輕緩的語氣時刻都在作出提醒,他與正常人終究還是不同的。

  他希望她如從前那般肆意而隨性,他都會由著她的。她就是她,不必為任何人所束縛。

  季初雨才剛剛把“店內禁止吸煙”六個字貼在門上,轉身就看見了秦愈。他靜立在原地,眉眼蘊著溫柔。

  “小雨?!彼麥芈晢舅?p>  “怎么啦。”她彎起眼睛淺笑,梨渦若隱若現。

  我愛你。

  這話終究是未說出口,秦愈替她將碎發(fā)別到耳后,“永遠都要這樣笑,好不好。”

  “當然好??!”

  那便好了。

  風吹過樹梢,沙沙作響。

  白衣男人和嬌俏女孩把時間遺忘,都深深望著各自的眼睛,這一眼,便是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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