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這么不講武德啊,偷襲我二十多歲的小青年?!?p> 不知過了多久,江言捂著后頸,齜牙咧嘴地醒來。
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受此重擊,讓江言的精神狀態(tài)有些暈乎,短時間內(nèi)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先是略帶迷茫的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然而在沒有發(fā)現(xiàn)嵐月的蹤影后,瞬間清醒過來。
耳邊還盤旋著呢喃的聲響,那是昏迷時朦朧中聽到嵐月的低聲耳語,有自白,也有啜泣。雖不清晰,但這些模糊的話語足以讓他明白,嵐月確實是打算犧牲自己來換取他的存活。
江言沉默不語,讓他以犧牲自己為代價來換取一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的生命,他自問做不到。而令他更加想不到的是,嵐月這么果斷,為了不讓他跟上,竟然出手偷襲。
因為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的緣故,江言的時間線有了脫軌的跡象,不知道現(xiàn)在游戲的進展如何,幕后之人露面沒有,嵐月又是否還活著。
被一系列的迷惑包圍,心中靈犀一閃,江言抬頭看了眼天空。
得幸于密林中突兀的出現(xiàn)了一片空地的緣故,現(xiàn)在的江言就像井底之蛙,能夠一觀方寸的天河。
原本是朦朧不可見的天際,此刻也顯露出了它的真實面目似是,狂風(fēng)吹去了濃霧,晦暗褪去,碧空如洗的天空中獨留一顆星辰。
星辰忽明忽暗,如同寒風(fēng)中的燭火,仿佛在下一瞬間就要熄滅。
“糟了!”
眼中所見讓江言心情愈發(fā)的沉重,他不知道這顆星辰歸屬于誰,是嵐月嗎?亦或是其他參賽者?
況且星光暗淡,隨時都有黯滅的風(fēng)險,這就意味著星辰的主人生命如同風(fēng)中浮萍,隨時都有逝去的可能。
五星已滅其四,這意味著幕后之人已然擺脫了重傷的困境,整個闖關(guān)游戲中的覺醒者近乎被屠戮干凈,縱使嵐月堅持到了現(xiàn)在,但情況仍不容樂觀,屬于她的星辰熄滅只是時間問題。
按照常理來說,現(xiàn)在的形式幾乎已成定局,江言最好的選擇就是老實聽從嵐月的安排,安心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待外界的救援。
但此時的江言卻猶豫了,一個念頭無法避免的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或許嵐月現(xiàn)在需要他的幫助呢?
雖然這種可能微乎其微,甚至以嵐月的實力,連她都處理不了的對手,自己前去不過是白白送上人頭,但江言還是猶豫了。
從前世開始,在他還叫做林澤的時候,他就是一個固執(zhí)的人。說好聽點叫做堅持,說難聽點就是鉆牛角尖。
他認定的事情,就絕不會改變,既然已經(jīng)把嵐月當做了朋友,江言就絕不會見死不救,哪怕是白給,他也要去試試。
念頭就像萌發(fā)的種子,一旦種下,就開始瘋狂的生長,轉(zhuǎn)瞬就到了無法抑制的地步。
“有沒有什么可用的兵器?!?p> 雖然江言決定前去“送人頭”,但必要的準備還是要做的,他低著頭想要尋覓一些能當做武器防身的器物。正自言自語間,視線偶然掃到了早已癱倒在一旁,僵硬多時的“刀疤臉”,在他的手中,還牢牢緊握著那把令他引以為豪的匕首,如果江言沒有記錯的話,“刀疤臉”還給他起了個名字,似乎是叫做“冷鋒”。
雖然拿死人的東西多少有些不吉利,但現(xiàn)在可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
江言無視了“刀疤臉”那至死仍未瞑目的怨懟眼神,毅然掰開了他緊緊握拳的右手,從指縫中拔出了那把鋒利無比的匕首。
但是冷鋒剛一入手,便如同其冷冽的名字一般傳遞給江言一股滲人的寒意,這讓他險些脫手。
仿佛匕首在抗拒著江言!
江言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但心底隱隱有了一個猜想:或許是因為“冷鋒”是屬于覺醒者的兵刃,有著屬于自己的高傲,像他這樣的凡夫俗子是沒資格使用的。
但他已經(jīng)管不了這么多了,形勢所迫,眼下又只有這樣一個還算趁手的兵器。他只能惡狠狠地對著“冷鋒”說道:
“我建議你好好配合,否則等小爺出去了,一定找個火山口給你扔下去,到時候看看是你夠冷,還是巖漿夠燙!”
說罷,還做出了一個扔的動作。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匕首真的通曉了人意,刀柄處的寒意漸褪,到了江言能夠忍受的范圍。
“這么神奇!”
江言驚嘆,都說鬼怕惡人,沒想到連一個小小的兵器都懂得審時度勢,了不得,當真了不得。
有了趁手的兵器后,江言內(nèi)心的底氣足了不少,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來時的路線,便頭也不回的向著密林之外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密布的荊棘劃破了他的臉頰,腿肚子上也留下了星星點點的創(chuàng)口,但江言的心中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趕到嵐月的身邊,至死方休。
撥開遮掩的枝葉,眼前豁然開朗,江言望向不遠處的天空,在距離他不到兩公里的地方,一條風(fēng)卷殘云的氣旋巨龍在天際盤旋,呼嘯。
這已經(jīng)不是什么只有覺醒者能看見的場景了,就是讓一個瞎子前來,他恐怕也能從呼嘯的風(fēng)聲中推算出前面發(fā)生了什么。
而從這股驚人的氣旋中,江言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他細心思索一番后發(fā)現(xiàn),這和待在嵐月身邊時的感受如出一轍,只不過氣勢上不復(fù)當時的和煦,變得更加兇暴。
支撐到最后的那個人果然是嵐月,這個消息讓江言焦躁的心稍微平復(fù)了一下,他凝視著風(fēng)云化作的巨龍,腳步堅實的走去。
“等著我?!?p> “吼!”
一聲巨響劃破天際,宛如白日驚雷,響聲逼得江言不得不捂住雙耳,但饒是如此,沖天的咆哮還是讓他的耳膜受傷,死死鮮血順著臉頰兩側(cè)緩緩滴落。
肉體上的疼痛還能忍受,但這一聲巨響帶給江言的更多的是心理層面上的震撼。
嵐月實力遠遠超出了江言的相信,畢竟作為普通的凡人,江言的對于覺醒者的遐想基本來自于電視劇或者電影。但那些劣質(zhì)的五毛特效除了能夠博觀眾一笑之外,很難將某些特異功能的強大之處細致的描寫出來。
所以當那條由風(fēng)暴匯聚的巨龍在天際咆哮,滾滾颶風(fēng)揚漫天起塵土之時,江言的內(nèi)心不受控制的生出了膜拜的欲望,那是他作為低位者本能的恐懼。
但饒是這般駭人的風(fēng)龍,在面對幕后之人的時候也顯得力不從心。江言目睹著風(fēng)龍從一開始的風(fēng)卷殘云不可一世,到形體漸虛,再到如今幾乎察覺不到的地步。
風(fēng)龍的叫喊不是在咆哮,更像是哀嚎。且每一次哀嚎過后,風(fēng)龍的威勢都會弱上三分。
而且更令人恐懼的是,江言連風(fēng)龍所面對的對手是什么都看不見,他只感覺到風(fēng)龍的身體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死死攥住,似是扼住了巨龍的咽喉。
瘋狂擺動的龍尾表現(xiàn)出了本不該出現(xiàn)在龍族身上的一種情緒——恐懼。
由此可見,嵐月所面對的敵人是多么的強大,又是多么的恐怖非凡。
“希望你不要騙我,他真的感知不到我的存在?!?p> 現(xiàn)在的江言只能將全部希望寄托于嵐月之前所說的,因為作弊通關(guān)的原因,幕后的人無法感知到自己的存在。所有能力都處在下風(fēng)的江言唯一稱得上優(yōu)勢的,就是他這個堪稱透明人的能力。
隨著步伐的加快,江言已經(jīng)逐漸接近風(fēng)暴的中心了。其實嵐月現(xiàn)在的攻勢已經(jīng)稱不上是風(fēng)暴了,巨龍已然消散,所剩下的無限接近于雨過天晴后的微風(fēng)習(xí)習(xí)。
江言又抬頭看了眼天空,此時的星辰異常黯淡,熄滅之時近在眼前。
“不能急,絕對不能著急?!?p> 越是在這種關(guān)頭,江言越要保持一顆冷靜的心,不經(jīng)過仔細準備就貿(mào)然沖上去,非但救不了嵐月,還會把自己的命也搭上。
即使是送人頭,那也要送的有章法,單憑一番熱血埋頭傻干,是愚蠢且應(yīng)受到鄙視的。
畢竟江言不是真的來送死的,他的主要目的是救人,幫忙之余要是還能順利逃脫那就更好了。雖然機會渺茫,但再絕的死地也有生機,他要做的就是把握住這毫厘之間的機會,向死而生。
此時江言已經(jīng)足夠接近,在他視野可及的范圍內(nèi),戰(zhàn)場上的慘烈景象赫然呈現(xiàn)于眼前。因為受到了風(fēng)暴侵襲的緣故,在戰(zhàn)斗的中心區(qū)域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凹陷,而在邊緣地帶,原本平整的地面也仿佛是受到了刀劈斧鑿一般,到處都是傷痕。
凹陷的四周散落著四具尸體,死狀之慘烈就像是被蜘蛛捕獲的昆蟲,其內(nèi)部已然被吸干,只留下了一張干巴巴的表皮緊貼在骨骼之上,看得人頭皮發(fā)麻。
而在凹陷的正中心,一個看不清真面目的陌生男子伸出一只遒勁的手臂,在他虎口間緊握著的,正是嵐月嬌嫩的玉頸。
看樣子,這就是策劃了這場闖關(guān)游戲的幕后之人了。
男子一頭黑發(fā),上半身的衣衫因為激斗的緣故已然碎裂成渣,一顆巨大的肉瘤鑲嵌在他的背后,看得人不寒而栗。
除了這詭異的肉瘤,男人長相只能說是平平無奇,但從相貌上來看,恐怕很難有人能將他和異常強大的邪惡覺醒者聯(lián)系在一起,但江言總能從他平凡的外表下嗅到一絲恐懼的氣息。
那是一股莫名的氣質(zhì)縈繞在男人身邊,邪惡而暴戾,隨著距離的逐漸接近,江言的身子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哈哈哈,我只是單純的想找一些普通的血肉來療傷,沒想到竟然能碰見一個覺醒境的修煉者,還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兒,靈氣被吸干的滋味不好受吧?!?p> 男子恣肆的笑聲在江言耳邊響起,因為距離還是有些遠的緣故,男子說的話有些聽不完整,江言只聽清“叛出”“降靈會”還有“實驗品”等寥寥可數(shù)的幾個字眼。
不過也沒有時間給他思考,因為江言清楚地看見,嵐月原本吹彈可破的白皙皮膚此刻因為充血的緣故已經(jīng)開始泛紅。
失去了全部靈氣的嵐月和普通的女孩子相比也沒什么區(qū)別,在男人的手中就像是待宰的雛鳥,四肢還在做著最后地掙扎,想要反抗,卻連男人手臂上的皮膚都撓不破,最終無力地癱軟了下去。
看的出來,嵐月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氣。這意味著留給江言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他想救人就只能趁現(xiàn)在,否則再拖延一會,嵐月就會變成一具和其他覺醒者一樣的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