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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幻實游記

第二回 照料母親,秦氏找媒

夢幻實游記 夢斷云霄 4155 2021-07-23 17:16:01

  詞曰:如夢令·閨人倚樓遠望秋景

  寶髻亂松難理,酒醒倚樓凝視。蕭瑟冷綿衣,點點遠山寒泣,淅瀝,淅瀝,往事不堪回憶。

  卻說次日盧夢婷起來,盛了水,梳洗打扮完畢。

  下了樓,以為秦氏做好了早飯,進了廚下,發(fā)現(xiàn)廚下食品物件依舊擺放完好,未曾有移動之痕跡。

  又望見正堂放置秦氏的針黹箱籠和圍巾俱在,甚感奇怪,暗想道:“姨娘不做早飯,也不出外謀活計,亦不見人影兒,哪里去了?”

  便走上樓來,往秦氏房間去看時,只見秦氏柔弱暗虛地躺在床上,嘴里在喃喃自語,身體卻一動不動。

  盧夢婷連叫了幾聲,不見秦氏做回應,伸手去摸她額頭之處,像滾開的熱水般燙手,吃了一驚。

  盧夢婷自語道:“瞧這膿包,無事胡亂折騰,惹出疾病來連累人,這下好了吧?現(xiàn)今大可安安靜靜地躺著,任我教訓哩!但她這一病真惱恨煩擾人?!?p>  獨自下得樓來,去廚下燒了燙水,拿了手巾,端一盤湯水來秦氏床邊,用手巾熱敷其額頭,嘆息一聲,出來走去弟弟房間,一腳踹開房門。

  見弟弟還在夢鄉(xiāng)之中,只用手去他的耳朵一揪,道:“豬八戒!還在睡,都甚么時辰了?日上三竿了,給我起來嘟!”

  盧生直痛醒,叫道:“疼,疼!干甚么?一大早竟沒吃藥,來這里纏我做甚?”

  盧夢婷道:“你那冤家折出病來,現(xiàn)在床上躺著,嘴里滿是風流胡話,羞死我則個臉皮兒哩!”

  盧生猛起來,急問道:“真?zhèn)€?無有謊話哄騙我?母親病倒了?”

  盧夢婷回道:“我除了騙人,絕不行騙銷豬,你去請大夫來家瞧姨娘,我好專心看管她?!?p>  盧生顧不及洗漱,急急忙忙去看了母親是否病了,確定無疑,隨后出去了,一盅茶時間,同行一個大夫往家里來,盧夢婷見他:

  兩鬢斑白,滿臉胡髭,枯瘦身影,眼睛炯炯有神,身穿白秀石松錦袍,腳踏七彩祥云屐,肩膀提掛一個藥箱子。

  盧生引大夫到秦氏床榻下,大夫把了秦氏脈象,看了她唇舌,然后開了藥方。

  盧生心急,忍不住問道:“大夫!我母親病得如此之重,敢問是些甚么大病?有生命之危乎?”

  盧夢婷聽了,忙啐了一口,大罵道:“唾!大吉利是!夯腦殼兒,說些甚么賊話,倒是會咒人不得好似的!”

  盧生道:“我說話直言快語,有何不可?哪像你忌諱這,忌諱那的,活得不累心?”

  大夫道:“勿憂!令堂只是偶感風寒,更有虛脫之癥,想必是積勞積郁所致,按這藥方去買些藥材煎服下去,身體稍調理一段時日便無大礙了?!?p>  姐弟倆道:“感謝大夫治病之恩,已備好茶水,容待一會,好吃些茶?!?p>  那大夫領了銅錢,喝了一杯茶,辭歸去了。

  盧生揣著藥方,拿了錢幣,去藥鋪買了藥材,回來煎熬藥湯,兩姐弟日夜經(jīng)心服侍秦氏。

  真?zhèn)€光陰荏苒,歲月如梭,過了一些日子,正值九月,西風吹黃古道邊,紅藕殘落天水連,萬樹紛飛鵝黃片;

  寒蟬凄切,秋風蕭瑟,黃菊燦爛真融和,金谷稻香宜收割,銀箏雁排空,鳳鸞遨天宮,遠山嘯沉重霜濃,秋高月白映水中,豐收祭拜人影重,車行馬道驚雷轟。

  在姐弟倆人悉心照料之下,秦氏病情稍有好轉,這天秦氏感覺臥床太久,在房意不適,走走活動筋骨。

  不知不覺,頭發(fā)有些許掉落,心甚慌忙,來鏡屜臺前,打開匣子,取出銅鏡,照了照面容,憔悴損,發(fā)髻零亂,云鬢蓬松,時不時咳嗽幾下,心里茫然。

  因看見抽屜之下箱子半開半掩之狀,似有人翻動過,打開一看,里面珠寶,首飾,錢兩銅幣已去一半,吃了一驚。

  大喊一聲,盧生在書房看書,盧夢婷在樓下熬藥,兩人聽到秦氏喊叫,猛得趕來,以為秦氏有不祥之事發(fā)生。

  秦氏見兒女都來了,責問曰:“你倆在我有病臥床期間,怎地又干起那偷雞摸狗,不正經(jīng)的事來,實稟告來,誰干的?”

  盧生感覺訝異,去摸了秦氏前額,又摸了自己的前額,然后道:“娘!今天沒吃藥?糊里糊涂說些甚么話呢?我一句都弄個沒懂?!?p>  盧夢婷曉得秦氏所言何事,只默默不語,裝著懵懂無知的樣子。

  秦氏生氣道:“一個個少來我面前裝著糊涂,這抽屜里的錢財珠寶為何少了半個邊兒,哪兒去了?”

  盧夢婷道:“那錢財極可能長條腿溜走了唄!”

  秦氏用手一掐盧夢婷的臉皮兒,道:“這嘴說起話兒來口齒伶俐,能說會道,治不了你恁的巧嘴巴子,硬要生扯掉下來?!?p>  盧夢婷大喊疼,直求饒,道:“少惱氣,病未痊愈,再氣出病來,可不是折磨賊殺我等么?”

  盧生道:“娘親大人!你又在說些夢話子,好生糊涂,請大夫瞧病,抓藥草子不要錢的么?孩兒不能掌刀劍進府庫搶到,又不能攔路剪徑奪來,那錢如何得來使用?還不是從你抽屜里取來花銷么?”

  秦氏松了手,將起那手來打盧生時,又不忍下得手去,又恨又氣又惱,一肚子悶火,眼淚兒哇啦啦地流。

  道:“我這白活受罪,死不斷氣的身子,請甚么大夫看病,買那些貴藥子做甚!一死百了去見那色鬼豈不很是痛快?”

  盧夢婷直揉摸那臉皮兒,無奈道:“看她裝腔作勢的吵鬧,整這沒用的法子真苦人,眼珠子不忍相看,都丟開手去,甭管了?!?p>  盧生道:“您安心養(yǎng)病忒好,休管錢財花銷如何?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愛著、守住那錢財有何區(qū)處?該吃吃,該喝喝,病時不用來醫(yī)治,一旦咽氣,豈不悲哉!”

  秦氏道:“你又何懂我那一片苦心?非我愛財如心頭肉,視金銀珠寶惟命,只念及你們年幼,不懂得如何作長久之計的打算,

  小婷子已是娉娉裊裊十三歲之人了,不久將為人妻,我那妝奩不得留著給她?況且你將來考取功名,不要銀兩作盤纏?如今因我這一病,銀兩花銷去了,將為之奈何?”

  姐弟倆一聽,那淚如雨下,三人捆成一團子,放聲大哭。

  秦氏哭道:“趁老娘尚有幾分姿色,年輕之時,只能帶你倆改嫁他人去也,這困窘之境,真沒法子活于人世矣!”

  姐弟倆以為秦氏病昏了頭腦,只過過嘴癮子,并不在意。

  不覺日落西山,將至黃昏時,起灶煮飯,晚煙出爨,霞光氤氳,禽鳥歸飛似箭急,孤鶴形影兮,黃昏鎖道乾坤迷,街道綠柳彩燈紫,池水荷葉紈扇立,酒館茶樓人嚷熙,一縷夕陽照青瓷。

  又過了些日子,秦氏身體已無大礙,雖有些小病頑疾,不做理會,早早起來,做好飯菜,吃過后,收拾干凈,將自個兒裝扮艷麗,

  寶鈿挽梳髻于后,頭戴帷帽,項系一條半新瓔珞珠鏈子,身穿窄袖彩衣舊袍衫,腰掛綴星嵌花香囊,下罩翠紅紗衣褶皺裙,手拎著一個包兒。

  出了門,一徑去到大市街東邊柳花巷口子里,去敲那王婆的門。

  那王婆蓬頭垢臉,穿著破舊衣服,在天井里,舂搗麥谷,聽得門響,一頭丟下活計,一頭問道:“是誰人來的”?

  秦氏報了姓名,王婆知曉,回道:“貴人略容稍等”,王婆換了衣裳,慌忙開門請進,引秦氏至客室上座,秦氏脫了帷帽,須臾獻茶畢。

  王婆問道:“敢問貴人,不知所來何事?”

  秦氏欲語,但礙于面子,不好意思說話。

  王婆是個急性子之人,見秦氏羞羞答答,欲語不言的,心里曉得事情有八九分,煩躁道:“有甚么事盡管開口,勿怕這羞那的,就是殺夫偷情,下雨改嫁,三心二意,風流過活,也是人情合理之事,

  人生在世無非圖個安穩(wěn)之家,嫁個如意郎君,即使不遂人意,總得要識時務,努力進取。

  雖然道德上要三從四德,在家從父,出嫁隨夫,夫死從子,秉忠誠之性,執(zhí)蕙蘭之心,從一而終,矢志不移為婦道,不為愚乎?”

  秦氏見說到心坎上去了,只誠意說出那心里話來,道:“奴妾近年來,家道衰落,本想從一而終,努力撫養(yǎng)兒女,致使居孀多年,日子難過,生活艱苦,茍且支撐,

  故想找上一頭好人家,改嫁過去,好過活罷了,勞煩王婆婆牽線搭橋做成?!?p>  秦氏隨即從包兒中掏出一些花簇點翠的首飾珠寶之類,擺在桌子上,燦爛奪目,奇巧玲瓏。

  王婆一見錢財,眼色一亮,故作推托之意,道:“這街坊鄰居的,怎好意思要貴人的錢財,

  我也略有所聞貴人的家事,感同身受,只需要我時,出句聲兒就可,如今什么道理,卻要貴人壞鈔花銀的?”

  秦氏再三獻上,王婆笑道:“既然你如此執(zhí)著,我暫且收下,你需要花銷時,盡管來取?!?p>  秦氏道:“哪有取回的理兒?安心使用,不夠時,誠開口要,我即捧來,只煩這事做成?!?p>  王婆道:“此事包我身上就一百個弄成,挑個最好的,有模有樣,富貴之家的人兒,為你做安身之處?!?p>  秦氏道:“不求樣貌出眾,只要是富貴人家便好?!?p>  兩人又聊了一會,再飲些茶水,秦氏卻要辭回。

  時光匆匆,又過了七八天,且說這秦氏在家做飯之時,忽然聽到有人敲門,便來開門,見是王婆,急請進里去,延之中堂上坐,獻茶奉水果上來。

  王婆喜道:“有一門好親事,就看你緣分中有沒有這個福氣兒,此乃是天下掉下來的大餅,您要是吃得著,一輩子富貴,不用愁吃愁穿的,銀兩隨意花使不盡?!?p>  秦氏一聽,喜問道:“奴妾向來命薄緣淺,哪能被人瞧得上哩?怕是有這個緣沒這個福氣兒呢!”

  王婆道:“這個人可是出生大戶之家,家財萬貫,是個屠夫,日宰豬幾頭上街市里買賣,家中油米店,什么典當鋪都有,

  現(xiàn)有一妻在家,妻子柔弱多病,不能服侍丈夫,故想納進一妾進門,好過活度日,不論貴賤,不論是居孀之人,只要賢惠健全就可,此好事賴上貴人不是了么?”

  秦氏道:“聽來是豪門富貴人家,可我這拖兒帶女,貧困人家,又是喪夫之人,有何條件讓人家看得中意稱心?

  就是有一百個膽兒壯行,也去不得,羞死我這臉皮薄兒的人?!?p>  王婆道:“甭說是富貴人家,就是王侯將相看得上我王婆,我也嫁得過去,

  只是如今我人老珠黃,朱顏衰改,但有你幾分姿色,何愁嫁不到富貴之人?

  切莫抬高他人尊貴,更勿貶低自己品格,妄自菲薄,此事在我說成,不要有半點疑慮,

  只要他是個人,就算金鐵做的心,石頭做的腸,憑我一條不爛三寸之舌,準能撮合這門親事?!?p>  秦氏欲語時,王婆止住道:“好好待在家中,不消幾日,準帶這個富貴之人來相成你這門親事?!?p>  王婆說完自去了,秦氏嘆息了一聲,又過了五六日,第七天上午,聽得砰砰地敲門聲響,秦氏開門看時,

  只見王婆帶了一個趙老員外,年紀大約四十歲了。旁邊有一個丫鬟,一個小廝跟隨,又有一些薄禮:十石米,一些油鹽,幾十斤羊肉之類。

  秦氏慌忙請眾人進里面,引至中堂,端茶獻果款待,小廝把薄禮抬了進去。

  那秦氏看趙員外打扮華麗:圓頭肥臉,環(huán)眉豹眼,虬髯盤腮,搭禮之時聽得聲音粗獷,頭帶交角幞頭,身穿圓領綢緞錦繡長袍,腰系斑竹赤綠寶珠帶,腳踏迷霧風颯綾羅靴。

  那趙員外也見秦氏,櫻桃唇嘴,紅潤臉皮,雪白粉嫩膚色,雙環(huán)望仙高髻。

  身穿帶花粗布高腰襦裙,腳著麻布鞋;雖穿著平淡,仍遮不住秦氏瑰姿艷逸,優(yōu)韻端麗的氣質。

  趙員外越看越著迷,秦氏頻頻以目送情,嫵媚勾魂,正是大眼瞪小眼。那趙員外魂魄早已離了肉體,附著秦氏身上了。

  王婆見二人眉來眼去,目不轉睛,便來把薪助火,啟動那張巧嘴,口邊生風,油嘴滑舌,能言善辯。

  極夸贊秦氏為人賢惠,懂得持家,教子有方,溫柔體貼;

  又私語秦氏要撩撥,引誘男人。說得那趙員外神魂顛倒,七魄像離了體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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