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錢的那座院子里,李福取出鄉(xiāng)下老家的房契,隨手拍在了桌子上。
順子見了,心里暗自得意,他不動聲色的,瞟了屋內(nèi)幾人一眼。
隨即,表現(xiàn)出一副,不甘示弱的樣子,也在桌上拍了張房契,跟了。
這次的莊家是李福,他規(guī)定了中間開花,隨后便搖起了骰子。
擲出個九點,李福率先拿了摞牌,其他幾人也是按順序拿牌。
拿了牌的李福,微閉起雙眼,心里默默祈禱片刻,這才雙手捂著牌九,拇指仔細摸索著牌面的點數(shù)。
兩張兩點,是對地牌。
牌上的兩點,只是兩個小小的圓坑而已,他雖然沒有看到,卻知道那是兩個,鮮紅的圓點。
兩張牌四個圓點,象征著大地,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所以叫地牌,算得上是一對大牌!
李福玩了這么多年的牌九,也摸不到幾次,這樣的一對至尊地牌。
他心里清楚得很,大過這一對地牌的,只有丁三配二四的至尊,以及一對二十四點的天牌。
只是,能夠拿到至尊、天牌的幾率,實在是渺茫。
就如同,有只大雁在天上飛過,然后拉下一坨屎,卻又恰好掉在你的鼻子尖上,這樣一般的稀少。
這里的幾個二桿子賭客,還沒有人拿到過,至尊、天牌這樣的大牌。
即便是他手里這一對地牌,也沒見有人拿到過。
李福強忍住內(nèi)心的狂喜,臉上卻不動聲色。
暗地里觀察著,順子幾人看牌后的神色,并未發(fā)現(xiàn)有何異常,他這才像往常一樣,平淡的問了句;
“有誰要加注嗎?俺跟?!?p> 莊家有要求加注的特權(quán),以前每次坐莊,他也總是要這樣問一句話的。
意思就是,別人增加多少籌碼,他也跟著多少而增加。
桌上其他幾人,似是看出了苗頭,不但沒人加注,反而將手里的牌九,推了出去,這把棄權(quán)。
如此一來,桌上還在賭的,就只有李福和順子兩人
今天順子贏得最多,這會兒似乎有些得意忘形;
“今兒個手氣壯,就玩把大的,老子將省城的宅子也壓上,玩完這把,就特么洗手不賭了?!?p> 說著,果然拿出一張省城的房契,給幾人驗明真假之后,隨手拍在了桌上。
李福對自己手里的這副地牌,很有信心,他見順子加注,心里已是暗自竊喜,但卻依然很平靜的樣子;
“順子,你這出手這么大,讓兄弟怎么跟。”
聽到李福這么一說,順子就有些不高興,沉下了臉兒;
“你說的加注就跟,這會兒怎么著,慫了,是不特么玩不起了?!?p> 看到順子這樣自信滿滿,李福心里又有些犯嘀咕。
若是跟著下注,擔心順子拿到那對至尊或是天牌,那可就血本無歸了。
不跟吧,又實在是可惜了,手里的這對地牌。
李福正有些左右為難,其他幾人已是在幫腔;
“這么磨嘰呢!那可是省城里的宅子,只要贏了這一把,你小子這下半輩子,可就吃喝不愁了?!?p> 李福還在猶豫的時候,順子有些不耐煩了,瞪著眼珠子,嘴上有些不干不凈;
“你他娘的,贏我那處宅子時候,可不是這個熊樣兒?!?p> “跟就跟,俺家還有二十幾畝田地,這把也壓上,一錘定乾坤。”
李福咬了咬牙,將心一橫,決定孤注一擲。
空口無憑,立刻有人取來了筆墨紙硯,亂糟糟地讓李福簽字畫押。
此時,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李福很是爽快地簽字畫押。
幾個賭友,有些夸張地伸出大拇指,贊他是個人物。
眾人重新回到賭桌前,神色均有些緊張,等著雙方亮出底牌。
李福瀟灑地亮開了手里的牌,幾人看到是一對地牌,發(fā)出嘖嘖贊嘆。
“臥槽!難怪你小子這么有底氣?!?p> “呵呵!順子這把又輸慘了……”
看到幾個賭友的這般反應(yīng),李福很是得意,裂著嘴笑了,臉色也因興奮,而變得有些潮紅。
對面坐著的順子,依然表情平淡,雙手交叉在胸前,一副高深莫測,讓人很難琢磨的樣子。
只是不經(jīng)意間,嘴角會露出一絲淡淡的冷笑。
李福站起身來,大聲說:“來來來,看牌,看牌了。”
說著,用三根手指頭,捻掀開了順子面前的牌。
這一刻,李福的眼里,滿是紅白兩色的小星星,原本那得意的笑容,瞬間凝固,進而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順子面前掀開的牌九,竟然是兩張十二點的一對天牌。
李福頓時目瞪口呆,一屁股坐下后,便愣在了那里。
臉上強擠出的那一絲絲笑容,變得很不自然。
臉色也由紫紅,漸漸變得白僵僵的不見血色,仿佛,被人從熱乎被窩里拉出來,丟到冰水里,凍住了似的。
周圍幾人亂糟糟的聲音,李福已是聽而不聞,三魂七魄都已出竅一般,整個人都變得精神恍惚。
甚至都記不得,后來是怎么回到的家里。
第二天早上起來,還有些殘存記憶,便有些自欺欺人地認為,那只是昨晚的一場噩夢而已。
直到有人來找他拿地契,李福這才如夢方醒,回到殘酷的現(xiàn)實。
……
順子將李福的房契、地契,交給趙四的時候,他一點也未感到意外。
早知道順子有這個本事,夸他辦事利索,這才倆月還不到,就拿到他想要的東西,問順子是怎么弄的?
很是有些得意的順子,簡單訴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
趙四調(diào)侃著說道:“你這招欲擒故縱的手段,使得漂亮,將欲取之,必先與之,你小子是不是跟老子,學過兵法!”
“對付李福那樣的小癟三,哪里用得著兵法。”
順子這樣說著,卻又忽然想起,縣城那處宅子,還在李福的手里。
于是,接著說道:“城里的宅子,還得再用些日子,兔崽子沒了進項,給媳婦買煙土都成了難事兒,遲早會打那處宅子的主意?!?p> “那處宅子不急,先緩緩再說,等鄉(xiāng)下的事情辦利索了,再弄;這幾天再給他點甜頭,先這樣維持著,逼的太緊也不好。”
順子呵呵笑了,道:“看來,李福那小子,又要贏錢嘍!”
趙四也笑了,道:“不正是你的拿手好戲。”
順子卻說:“在我看來,讓他贏錢,比讓他輸錢還難得多。”
“李??刹贿@樣認為哩?!?p> 趙四說著,讓順子坐下,給他添了茶,接著說道:“我明兒個去鄉(xiāng)下,你跟那幾個兄弟交代一下,嘴巴嚴點,這事兒,暫時不要走漏風聲?!?p> “放心吧四哥,那幾個并不清楚里面的事兒,只是聽吩咐的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