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鋼鐵直男涮羊肉

　　幾日后的深冬，三九酷寒，紛紛揚揚又下起了雪。

　　臨近中午，張忠就跟蘇近真一起找上劉琛。

　　“劉小哥，這回可厲害了。我父親和我大哥都贊你是個大才?！?p>　　張忠剛進(jìn)屋就開起玩笑，話里親近了不少。

　　“張老板可別捧我了，那還不是您的引薦?！?p>　　“不說那些，這位蘇近真，你也認(rèn)識了。后面她會全權(quán)代表我大哥，跟你聯(lián)絡(luò)。平時有什么事也可以讓她辦，有些我辦不到的，她也能辦?！?p>　　“劉先生，還請多多指教?！?p>　　“蘇小姐，那以后要多勞煩你了?！?p>　　“昨天我父親跟你見了一面，也給我們定了個調(diào)子。我大哥昨晚也跟我說了，我們想要你手上的技術(shù)，當(dāng)然也不會虧待你。今天來，就是想跟你談?wù)劶?xì)節(jié)?！?p>　　“張老板，不知道你們準(zhǔn)備了什么條件？”

　　“有兩種，一種是你直接打包賣給我，我再聘請你做技術(shù)顧問，就跟現(xiàn)在差不多，價錢都好說。最后一種是技術(shù)參股，你也當(dāng)老板，不過你只有技術(shù)，所以股份不會太大，我們只出錢，不干涉你平時的經(jīng)營管理，年底直接按分紅來?！?p>　　“這兩種一個來的是現(xiàn)錢，一個看的是長遠(yuǎn)，關(guān)鍵看你怎么選。當(dāng)然，還是那句話，價錢都好說。”

　　劉琛沉吟片刻，有了決斷：”就第一種吧。我只想看書做研究，做買賣我不擅長，還是交給張老板您吧。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必須得先答應(yīng)?！?p>　　“你說?！?p>　　“我們好歹是國人，你們必須承諾堅決不把這些技術(shù)流到國外，更不會售賣軍用產(chǎn)品給敵軍?！?p>　　“好，我答應(yīng)你?！?p>　　張忠胸脯拍的當(dāng)當(dāng)響

　　有了合作意向，剩下的就水到渠成了。

　　看著時機，劉琛再拋出自己設(shè)計的工業(yè)生產(chǎn)流水線。

　　直接把價錢抬高了數(shù)倍。

　　最終賣了200根大黃魚，約莫6萬大洋。

　　劉琛默默算了筆賬，如果按照現(xiàn)實世界的換算比例，大抵相當(dāng)于5400萬軟妹幣。當(dāng)然，受限于這是年代的生產(chǎn)力，這筆錢實際的價值要大的多。

　　除此之外，張忠還會以每月200大洋的薪水聘請劉琛擔(dān)任技術(shù)研發(fā)顧問。

　　和之前一樣，除了解決技術(shù)難題，剩下他可以自由地做自己的事。

　　談妥這一切，劉忠親切地握住劉琛的手，爽朗地開起了玩笑：

　　“劉小哥，你這可謂是一朝變身富家翁，從此走向人上人啊。6萬大洋，嘖嘖嘖，要不是我大哥，就算把家底子掏空了，我也拿不出這些錢來。“

　　“張老板說笑了。有了這條生產(chǎn)線，您還擔(dān)心沒錢么。恐怕要不了多久，您就會把收音機賣到全世界去，賺他洋人的錢?！?p>　　“哈哈哈哈，各取所需，各取所需！”

　　“對了，我就不在這多留了。我先回去把合同準(zhǔn)備好，到時候我也會請技術(shù)員把你這套生產(chǎn)線接收過去。等我選好了建廠的地方，再請你去指導(dǎo)。近真，你應(yīng)該還有點事情吧，就不等你了。”

　　張忠沒有耽擱，無論是錢還是建廠或者以后的經(jīng)營銷售，都需要他立刻開始籌備了。

　　“好，外面雪大，我送送您?！?p>　　“不用，留步吧?！?p>　　飲盡熱茶，推開門簾，匆匆步入雪中。

　　窗棱外，風(fēng)雪越來越大，欲將張忠吞沒。

　　直到他離開院門，蘇近真才忽然道了句：“這一去，只怕是步步風(fēng)雪了?！?p>　　劉琛訝然，看向蘇近真：”你們又何嘗不是？“

　　他們都不是庸人，只這一句，就明了對方的想法。

　　在民國想做實業(yè)，投靠洋人是最輕松的辦法。若是想靠自己，幾乎沒有能成的先例。名聲最大的北方周家和南方的張家就是代表。當(dāng)家人和洋人斗了一輩子，直到去世，也沒成功。

　　蘇近真這句話，無疑指出了張忠的選擇。

　　“老三張忠是聽著南方那個張家的故事長大的，知道辦實事靠了洋人，只有受制于人的份?，F(xiàn)在終于見了從頭到尾都是國人自己的東西，還比國外先進(jìn)，他自然要大干一場?！?p>　　“希望他能成楚莊王，三年不鳴，一鳴驚人?！眲㈣∽匀恢滥戏侥莻€張家，那是位被印在教科書上的大實業(yè)家。

　　“但愿吧?！碧K近真忽然把聲音壓低了些，說起另一件事，“劉先生，我找你，是打仗方面的事。張元帥對你‘怎么找誰進(jìn)了津門’的事情很感興趣。”

　　“怎么，你們也想買？“

　　“劉先生說笑了，我們軍界可不敢像商界那么花錢，每家隊伍都看著呢?！?p>　　“那你們…”

　　“除了錢，我們能提供的還有很多。比如給你安排一個軍界身份，派一隊警衛(wèi)員，或者你有什么需要軍界才能辦的，都可以商量。畢竟有些事情，光有錢可辦不成。也是那句話，張元帥定了調(diào)子，條件都好說，不會讓你吃虧?！?p>　　”好，有你這句話就行。至于具體的，還是等我把東西做出來再說吧?！皠㈣〔粶?zhǔn)備談下去了，看不到實物，雙方談價錢給不了準(zhǔn)數(shù)。

　　“蘇小姐，我看天色不早了，要不……“

　　“你是要留我在這吃飯？也好，我也想…….”

　　“蘇小姐你誤會了，我是說要不今天就到這，你早點回去吧?！?p>　　?。刻K近真撐起下巴，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仿佛沒聽清。

　　“外面雪那么大，再不走，晚上上了凍天又黑，怕就不好走了。所以趕緊回去吧，還能趕上晚飯?！?p>　　這……蘇近真微微愣住，悄聲冷哼了一聲，也只好起身，跟劉琛道別。

　　“劉先生，那……近真就先走了，等幾天我再來找你?！?p>　　“嗯，我送送你?！?p>　　推起門簾，冷風(fēng)鋪面而來，劉琛笑道，“蘇小姐，你看，外面已經(jīng)開始上凍了，再遲些路就滑了。”

　　“是是是，還是劉先生生活經(jīng)驗豐富?！碧K近真冷笑著，說出來的話也帶著寒意。

　　“多看書多觀察，經(jīng)驗不就來了么。好了，風(fēng)雪大，我就不寒暄了，你快走吧。再見?！?p>　　劉琛毫不猶豫拉開門，送蘇近真離開。

　　“再見！”

　　蘇近真頭也不回，帶著嗔怪遠(yuǎn)去。

　　合上門，來到廚房，準(zhǔn)備晚飯。

　　大雪天，京畿之地最愛涮羊肉。

　　紅炭銅爐，清湯麻醬。

　　最關(guān)鍵的，還是羊肉。

　　劉琛就在切羊肉。

　　隨著訓(xùn)練的深入，他對力量的掌控也在增強。

　　最簡單的體現(xiàn)，就是劉琛的刀工愈發(fā)精湛。

　　涮羊肉的真意在涮。

　　就是在火鍋里甩兩下就熟，讓肉的新鮮還來不及散到湯里就被鎖住。

　　講究肉越薄越好。

　　不過這樣的肉不好切。

　　新鮮的肉太軟，切下去的每一毫，都會受到不同方向的力道，讓刀的方向偏移。

　　想薄的均勻，極為困難。

　　因此廚子們想出了竅門。

　　先凍肉，硬而不僵時下刀，可以薄到極致。

　　當(dāng)然，兩者口感也有差異，只是很小，不是真吃貨吃不出來。

　　劉琛偏偏吃得出來。

　　他不喜歡凍過的口感，只選新鮮的。

　　力道入微，絲絲入扣，每一刀，都要隨時變換角度和力道。

　　控制力被發(fā)揮到極致。

　　節(jié)奏很穩(wěn)，留下一片片極薄極均勻的肉片。

　　比之半凍后的羊肉片，不輸分毫。

　　一邊做飯，一邊任由思緒回溯，信馬由韁。

　　這是他從現(xiàn)實世界帶來的習(xí)慣。

　　蘇近真是個典型的民國新女性。

　　一舉一動，透著濃濃的江南水靈氣，不張揚，又散發(fā)著極致的女性吸引力。

　　偏偏又不只有溫軟如玉，談笑中還帶著新時代女性的獨立和英氣。

　　再加上那份親近中流露的撩人。

　　這樣的女人，說不心動肯定是假的。

　　不過劉琛自認(rèn)無福消受，他一直以為，很多事情的本質(zhì)其實是交換。

　　尤其是那些免費送上門的東西。

　　收了，就得有代價。

　　只不過代價不是錢罷了。

　　干脆敬而遠(yuǎn)之，做一個不解風(fēng)情的鋼鐵直男。

　　選擇出售自己的技術(shù)而不是入股，也是抱著同樣的道理。

　　劉琛是會算賬的人。

　　在他看來，做生意，關(guān)鍵就是算賬。

　　技術(shù)入股的吸引力很大，只要答應(yīng)，有了源源不斷的收入，還可以邁入企業(yè)家的門檻，躋身商界。

　　而作為交換，劉琛也要付出代價。

　　一旦入股，就得介入生產(chǎn)、銷售和管理?？峙略诋a(chǎn)業(yè)走向正規(guī)前，大部分精力都會被捆在上面。

　　劉琛算的，就是這筆時間賬。

　　他不懂銷售和管理，要想經(jīng)營到有足夠的影響力，至少要花三四年，萬一有個勾心斗角，商業(yè)競爭，還得更久。

　　而此時距離劇情開始只有七年多。

　　在不缺錢和擁有軍商界關(guān)系的條件下，還花近一半的時間，打斷自己賺體驗積分和元氣值的計劃，只為賺更多的不能帶到現(xiàn)實世界的錢。

　　這筆賬，怎么算都是虧。

　　所以他選擇一錘子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