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回京
他們并未在賓州久留,第二天便出發(fā)回了京城。
回程沒有了去時的匆忙,馬兒犯懶慢悠悠得晃著,趕車的人也不著急。蘭莘更是直接躺在車?yán)?,偶爾翻翻書頁,偶爾掀起卷簾,看著外面秋高氣爽的天空?p> 這樣一來,原本一日的路程,硬生生得拖成了兩日。直到臨近晚飯的時候,馬車才進(jìn)了定國公府。
李賦還未回來,李老婦人拉著蘭莘轉(zhuǎn)了幾圈:“這才出去幾日,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在外面吃不好?”正說著話呢,就頭也不回吩咐后面跟著的宛嬤嬤:“快去把熬好的燕窩給莘莘端上來?!?p> 蘭莘剛想說不用了,宛嬤嬤就已經(jīng)端著一碗燕窩站在了面前:“小姐您就喝了吧,您要是不喝,這老夫人指不定怎么嘮叨您呢!”
蘭莘見逃不過,只能囫圇吞棗得灌了一碗。李老夫人還要吩咐下人再給端一點(diǎn)別的,蘭莘趕緊拉住老夫人撒嬌:“祖母,您別忙了,您看我瘦了是想你們想的。回到家見到您和父親,就一切都好了。您給我看看您種的花吧?”也不等老夫人出聲,就趕緊拉著人去了花房。
祖孫倆在花房里呆了一會,直到李賦回到府中。
蘭莘不在的日子,老夫人和李賦都是分開進(jìn)食的,倒也不是關(guān)系不夠親近。只是李賦在外辦事,回家的時辰不夠固定,老夫人年紀(jì)大了,需要按時按點(diǎn)進(jìn)餐,索性就分開吃了?,F(xiàn)在蘭莘回來了,三人一起進(jìn)食,雖然也不是十分熱鬧,但也算是趕走了冷清,恢復(fù)了歡顏笑語。
“父親今日為何回來如此晚?”
李賦停了筷子,開口:“太子婚宴的日子快要到了,近日里都在忙著這些事?!?p> 蘭莘疑惑:“這不是應(yīng)該禮部主辦的嗎?怎么父親還要管這些?”
李賦笑了,替蘭莘理了理耳鬢的碎發(fā):“按道理說應(yīng)該是禮部主辦,但這次是禮部尚書之女出嫁,他要忙著兩頭難免有些力不從心?!?p> “反正我們這些老臣也沒什么事情,整日里在朝里吃著閑飯。圣上發(fā)話讓我們?nèi)鸵r著,我也算是沾了沾喜氣!”
蘭莘知道李賦是在自嘲,忙安慰道:“父親才不是吃閑飯的呢!您為保我大周江山,在邊境駐守的日子加起來,比有些官員入朝面圣的日子都長!”
“叱咤百戰(zhàn)軒轅關(guān),匈奴盡逃邊境安,金戈鐵馬李子昂,壯志凌云松柏常青。”
蘭莘靠著李賦,手纏在他的臂膀上,像小時候那樣撒嬌的說:“父親,您在我心中永遠(yuǎn)是大英雄!”
定國公府內(nèi)因為蘭莘的回歸一片祥和。蘭莘在享受親人陪伴的同時,不自覺得想起了許久未見的堯思安,也不知道他何時能夠回京。
兩匹寶馬迎著凜冽的夜風(fēng),一路霜露附身。馬背上的倆人如離弦之箭,直奔京城。
雖說一切真相都已經(jīng)昭然若章,但不到最后一刻他們也不敢松懈絲毫。昌平公府一系沒有戰(zhàn)功在身,也沒有后輩從文入仕,公爵能夠傳了三代仍屹立不倒,靠的可不只是外戚血緣的庇佑。
太宗皇帝已經(jīng)等候許久,御書房內(nèi)除了貼身公公福貴在伺候著,其他宮女太監(jiān)早已經(jīng)遣散了。
等到堯思安與林丹陽進(jìn)來之后,福貴把門一關(guān),站在外面候著。
劉洵看著風(fēng)塵仆仆的兩個人,不等他們開口就直接發(fā)問“看來這次濟(jì)州之行,你們頗有收獲???”
劉洵似乎也不在乎他們的答案,一點(diǎn)也不給他們開口的機(jī)會:“該是什么樣子,我心里有數(shù)。你們也別覺得不好開口了,材料拿過來給我看看吧?!?p> 說著就伸手問他們要卷宗,林丹陽趕忙把寫好的材料遞了過去。
皇帝看過之后,仍舊是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你們倆這次辛苦了,放你們半個月的假期,回家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你們就別管了?!?p> 濟(jì)州那歸來客棧的銀子還沒挖出來,兮云和星禾還留守在濟(jì)州盯著客棧里的動向,他們這下一步這事情要怎么查,具體要怎么安排都還沒有問的機(jī)會,就被劉洵一句話給打發(fā)了。
林丹陽瞬間有些氣餒,想開口爭?。骸笆ド?!”
堯思安在他剛開口說了兩個字的時候就出聲打斷:“圣上體恤不敢不從,我和丹陽就先行告退了?!闭f完就拉著丹陽退出了御書房,往皇宮外走。
林丹陽知道堯思安是存著好心才攔住自己的,但還是有忿忿不平:“你說我們費(fèi)盡心力查了那么久,吃了多少苦,怎么現(xiàn)在就不了了之了呢?”
堯思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那你說應(yīng)該怎么做?讓我們查下去,然后將真相公之于眾,讓文武百官去嘲笑?”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原本沒有線索的事情我們磨出了門路,又好不容易查到了真相,就差那么一步就大功告成了?,F(xiàn)在所有的事情戛然而止,心里真不是滋味!”
堯思安打趣他:“就差那么一步?再往前走一步你就離一命嗚呼不遠(yuǎn)了!圣上不讓你查一是為了所謂的皇家顏面,還有呢?”
“你也不想一想,再往下查昌平公府的人會放過你?太子還在位呢,還張羅著娶妃呢!這經(jīng)過了幾代的世家,哪一個不是盤根錯節(jié),即使看起來搖搖欲墜,也依然不是你一個小小的錦衣衛(wèi)能扳得了的。這事情就是查破天他們也不會被要了命,真要撕破了臉你覺得圣上能保得了你?”
堯思安也不再多說,再往下說這小子怕是也消化不了,打了一下林丹陽的腦袋:“走啦,回家!出門這么久不想家?”
林丹陽小孩心性,什么事都是過了嘴就不放在心上,壓在心里的石頭被清走了,貪玩的本性就蹦了出來。他往前一蹦,手背勾著堯思安的脖子說:“回什么家啊,走,咱倆去吃酒去?”
堯思安肩膀移動,脫離了束縛,白了他一眼:“誰要和你去吃酒?你不想回家,我還想回家呢!”
說完便頭也不回得往前走,去的正是定國公府的方向。
雖說深夜到訪,有些像是登徒浪子的行為,但堯思安也顧不了那么多了。將近一個月未見面,實(shí)在是不想再等到明日一早了。之前兩人并未定情之時,還不覺得分別是如此難熬,自從心意相通之后,他恨不得日日與蘭莘相見。
陣陣秋風(fēng)掃過,吹起飄零在地上的落葉,吹起街面鋪?zhàn)优载Q起的彩旗,吹動天上云團(tuán)遮住一半的皎月,吹動他蕩漾著的思緒。
九月末的京城已有些許涼意,可任它凜冽寒風(fēng),也吹不平他心頭悸動。
蘭莘臥房的燈還亮著,蘭莘看著手下傳回來的賬本,菁菁在一旁打盹。
蘭莘看著頭都快點(diǎn)到地上的菁菁:“你要是困了就去睡吧,我一個人可以的?!?p> 菁菁立刻搖頭,瞇著眼嘟囔:“小姐還沒睡呢,我怎么能睡?沒事,小姐,我不困!”
蘭莘拗不過她,就提醒道:“那你去那邊榻子上趴一會,需要幫忙了我再叫你?!?p> 堯思安到的時候蘭莘還在看賬本,他看燈還亮著就敲門:“莘莘,是我!”
關(guān)著的門立刻就從里面打開了,蘭莘一臉驚喜得看著眼前的堯思安:“你回來了!”
“嗯!”堯思安心里也是驚喜萬分,他原本是打算蹲在這里等到天亮的,沒想到這三更半夜了,蘭莘還沒睡。
堯思安不由得心疼起來:“你怎么還沒睡?”他抽著桌子上放著的賬本:“看賬看到現(xiàn)在?哎,回頭我?guī)湍阏乙粋€新的過的賬房,所有鋪?zhàn)拥纳舛加赡銇砜?,哪能忙的過來?!?p> 蘭莘:“只不過前幾天出京了,就沒來得及看,積壓的有些多。不礙事的,你怎么樣?”
堯思安一把擁住蘭莘,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我一點(diǎn)都不好,時時刻刻在想你?!?p> 蘭莘雙手環(huán)住他的腰:“我也想你?!?p> 倆人在門口卿卿我我了好一陣,才想起來房間里面還有別人。
堯思安看著旁邊裝死的菁菁,發(fā)話解救:“你下去吧,你們小姐由我看著,不會有事的?!?p> 菁菁腹誹:“你在我才不放心,你比所有人都可怕!”她抬頭用眼神詢問蘭莘,蘭莘點(diǎn)了頭:“沒事,你去吧?!?p> 等菁菁退了出去,蘭莘才仔細(xì)得打量著堯思安。雖說看起來仍舊神采奕奕,但遮不住眼底的血絲和眼下的烏青,一看就是幾日都未睡好的樣子。
“挺累的吧?我看你應(yīng)該許久都沒睡個好覺了?!?p> 堯思安:“我連夜趕回來的,快累死了。你讓我抱一會,就一會?!?p> 蘭莘將他引到旁邊,讓他靠著榻子:“你靠在這里歇一會,我去給你倒茶?!?p> 等蘭莘倒了茶回來時,堯思安已經(jīng)瞇著眼熟睡了。她將茶杯輕放,又去拿了一床被子蓋在堯思安的身上。
屋里的燈熄了一盞,光線更暗了。蘭莘收好賬本,靠在床上看書,時不時得抬頭看著遠(yuǎn)處睡著的堯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