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回到座位,又刷新幾遍郵箱,依舊沒看到歐文的任何回音。
白霧一邊等葉零兮的設計稿,一邊構思給歐文的郵件。
白霧分析歐文不回郵件的可能原因,一是覺得項目定妥,無需備選方案,也就不需要在準針的Offer上浪費時間。二是與豪爽達成了什么共識,或者聽信了讒言,對準針產生了質疑。又或者因MOQ問題,導致他花費的許多精力功虧一簣而懷恨在心。
白霧無從知曉,所以她打算把設計稿分成三封郵件,攜帶三種推測,分別發(fā)給歐文,以便逐個排查。三種猜測總有一個是對的,總有一封郵件能解除歐文的顧慮,只要弄清客戶的真實想法,她自信一定能為客戶提供解決方案。
一念及此,白霧決定從第一個推測入手,撰文寫道:
親愛的歐文,
在這封郵件之前,我給您發(fā)了兩封郵件,是關于準針的MPP產品的,您收到了嗎?
我一直沒有收到您的回復,所以不知道具體情況,只好自作主張,和我們的設計師一起,幫您做了一些設計稿,放在附件中,供您審閱。
歐文,您知道,我浸淫測距行業(yè)已近八年,服務過許多像您一樣專業(yè)的客戶,比如Beatles,Nellen,Fisco等等,為他們提供過很多意見,幫助他們挑選出最適合他們的品牌氣質和市場定位的產品,并使他們的產品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這幾家品牌的產品在德國隨處可見,您隨時都可以去零售店里找到它們。
我敢說,我對測距儀是有些經驗的,我希望我的經驗能夠幫助Jet也找到最匹配的產品,為Jet測距儀的成功,提供最大的助力。
如您所見,W6無論是外觀,還是功能,性能,都能滿足Jet的需求,而且對測量環(huán)境的適應性比豪爽更可靠。
可以說,W6是一款與Jet公司和Jet品牌契合度最高的MPP產品。
當然,您對好產品的追求永無止境,或許對某些特殊的功能情有獨鐘,而這些功能在W6中正好缺失,那么,我向您保證,準針一定為您提供定制化服務,把您中意的功能,特許加入到Jet品牌的W6中。
正如我一再強調的,準針作為一家專業(yè)的測距儀工廠,研發(fā)部擁有30多名尖端工程師,他們隨時準備著為您服務。
如果您怕更換產品趕不上上架時間表,我也已想好了辦法,為您設計好了圖紙,隨時可以打樣生產。
如果您有其他方面的考量,不妨與我協商,我會盡我所能,滿足您的要求。
感謝費時垂閱,靜候您的回信。
白霧寫完,已近下班,正好看見電腦右下角葉零兮的頭像在閃動,便點開來看,果然是她把兩個設計圖發(fā)來了。白霧檢查OK后,加入到附件里,再復查了兩遍郵件,一切無誤,才點擊發(fā)送,將郵件發(fā)了出去。
這封郵件也是試探,白霧并不指望歐文能回復,因此等了幾分鐘,到下班時,刷新幾遍郵箱,沒見回復,雖然失落,倒不覺得難受,只是腦袋里的某跟弦好像松了,不想再在公司里呆著,一到六點,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正準備起身,玉塘風道:“霧姐,你今天下班這么早?。俊?p> 白霧道:“有事嗎?”
玉塘風對部門同事說:“哎,Iris,Selin,難得霧姐這么早下班,咱們去唱K吧,怎么樣?”
Beth從不加班,這時已走出兩三步,聽說去唱K,一個急轉身回來,說:“好??!好久沒去KTV了?!?p> Iris也說:“是好久沒去了,霧姐今天心情不好,就帶大家一起,去放松放松吧?!?p> 白霧道:“我就不去了,你們去玩吧?!?p> 玉塘風道:“霧姐,你就去吧,你唱歌那么好聽,你不去,就我們在那亂唱,有什么意思啊!”
Beth笑道:“小風,你怎么知道霧姐唱歌好聽???你又沒有和我們一起去過KTV,你在哪聽霧姐唱過歌?”
玉塘風一愣,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聽人說的?!?p> Beth笑道:“聽誰說的,從實招來。”
玉塘風腦子極速飛轉,可實在想不出誰說過類似的話,又不知其他部門誰與白霧一起唱過歌,怕亂說反倒引人笑話,一時回答不上來,臉唰地紅了。
白霧見玉塘風窘迫成這樣,便岔開話題,問他:“你工作都做完了嗎?就去唱歌?”
玉塘風急忙答道:“差不多了?!?p> 白霧道:“什么叫差不多了,天星的樣機寄出去了嗎?”
說到這兒,白霧猛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沒做,心里咯噔一跳,冷靜下來時卻又沒心情去做,當下只當無事發(fā)生,盯著玉塘風等他回話。
玉塘風見白霧神色一沉,腦海中似乎有什么事一閃而過,以為白霧看穿了他撒謊的小心思,忙慎重答道:“我五點半問過華總,他說機器有現成的,他已經從倉庫領出來了,交給品質部了。品質部做個檢測,寫個報告,我就可以去拿了。明天一早我拿到樣機立馬寄出去?!?p> 白霧道:“明天一早?莫非你忘了明天是周幾?明天寄,宣小姐最早星期一才能收到,Clock的Offer她也就星期一才能發(fā)出去,這就等于憑空晚了三天,你知道三天對Clock這種大項目,有多大影響嗎?”
玉塘風縮手縮腳,連忙退回座椅,說:“那我馬上去品質部,催他們快點檢測,今天下班前發(fā)出去,務必讓客戶明天收到樣品?!?p> “別忘了把電池取出來發(fā)空運?!卑嘴F交代完,回頭往走廊而去,發(fā)現身旁只有Iris,而Beth早已離開多時了,便與Iris一起下班。
晚上八點多,白霧從地鐵口步行回家,沿途吹了一會夜風,看見街邊的霓虹和熙熙攘攘說說笑笑的人群,聞到各式各樣小吃的香味,心情總算好了一點。
回到家,與她同居的兩個姐妹在玩手機,她打了一聲招呼,就進房間了。
發(fā)了一會呆,想起樣機的事,于是給玉塘風發(fā)微信:“樣機寄出去了嗎?”
“馬上。”很快,玉塘風就回復了。
白霧未再多問,十幾秒后,手機“嘀”一聲響,白霧點開來看,卻是玉塘風發(fā)過來的包裹圖片和快遞單號。白霧見玉塘風把彩盒就那么放在快遞紙箱里,便發(fā)語音說:“紙箱那么大,彩盒放在里面搖搖晃晃,你怎么不找點東西填充一下?”
玉塘風用語音回復說:“這是專門的樣品快遞箱,工廠都是這么發(fā)的?!?p> 白霧從沙發(fā)上坐起,道:“別人怎么發(fā)的我不管,我的樣機就需要包嚴實點。深圳到上海,一千多公里,一路顛簸,你怎么知道中途不會出什么意外。一百多塊的樣品要是損壞,也是公司的財產,關鍵是怕耽誤時間?!?p> “知道了?!庇裉溜L說完,又去工廠找了幾個氣泡袋,填滿紙箱,重新拍照發(fā)給白霧。
白霧這才給他發(fā)了個OK的手勢,然后又發(fā)了一句:“辛苦了,謝謝?!?p> 白霧把手機扔在床上,起身拿了個蘋果去廚房洗了,站在陽臺上遠眺深圳的夜色,慢悠悠地嚼著“晚餐”。
吃完蘋果,白霧洗了手,擦了把臉,回到房間,坐在沙發(fā)上挺直了腰桿并整了整儀容,才把玉塘風發(fā)來的快遞圖片和運單號轉發(fā)給宣自珍,并告訴她,樣機已經寄出去了,請她注意查收。
過了幾秒鐘,如白霧所料,宣自珍并未回復。于是白霧找到宣自珍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喂,白經理,有事嗎?”宣自珍的電話里很吵鬧,旁邊音樂聲,喧鬧聲蓋住了她的說話聲。
白霧瞬間振奮精神,含笑道:“宣小姐,沒事,就是跟您說一聲,剛才給您發(fā)了微信,是白天說的樣機的運單號,樣機應該明天就會到您手上,您留意一下?!?p> “哦,好,我知道了,謝了啊,白經理?!毙哉錈o心多說。
“呃,”白霧連忙補充道:“宣小姐,是這樣,樣機我只發(fā)了一臺,應該沒關系吧?我跟公司申請了兩臺,但是公司說,去年一年我們發(fā)了一千多臺樣機,數量太多了,今年公司要控制樣機數量,本來說要收費,我求了很多人才弄到一臺,要不您就先用這一臺……”
話沒說完,宣自珍道:“可以可以,一臺就一臺吧!我在外面,明天再說吧。”
“好的,您先忙?!卑嘴F悵然若失,督促宣自珍把Offer發(fā)給Clock的話,也沒時間再說,只得讓宣自珍掛了電話。
白霧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想著宣自珍明顯是在酒吧或者迪廳,對吃喝玩樂如此重視,對項目卻如此敷衍,自己以為了不得的大事,在她嘴里原來連雞毛蒜皮都算不上,不禁有些怨憤,奈何人家是客戶,說不得罵不得,只好把壞心情扔在一邊,自己找點樂子。
白霧點開消消樂,自娛自樂。
一局還沒完,手機上忽然冒出玉塘風的微信消息:“霧姐,順豐把快遞取走了,還有什么事嗎?沒事的話,我就下班了。”
白霧想了想,點開玉塘風的對話界面,卻半天沒有打字,她在猶豫要不要問那個問題。
十幾秒后,白霧還是決定問一下,于是在屏幕上打字說道:“沒事了,你下班吧。另外我問你,你說你聽過我唱歌,究竟是什么時候,在哪聽到的?”
玉塘風秒回:“不告訴你?!焙竺鎺е粋€吐舌頭的表情。
白霧懶得追問,正想切換到消消樂,玉塘風又發(fā)來了一條微信:“你唱歌真的很好聽,我真心希望再聽到你的歌聲?!?p> 白霧沒再理會,只在腦海里搜索,自己在哪里唱過歌,會被陌生人看到聽到?自忖自己唱歌除了在KTV,平時很少開嗓,連哼歌的習慣都沒有,在KTV唱歌,也從來沒有男人在旁邊,玉塘風說他聽過我唱歌,到底在哪聽的呢?
白霧想了半天也無頭緒,最后只得自我安慰:或許玉塘風真的只是道聽途說,故弄玄虛而已吧。當下收回思緒,玩游戲去了。
玉塘風則一直等著白霧的回復,直到半夜捧著手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