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突發(fā)事件
晨風帶著絲絲涼意,獨孤心月指向風吹來的方向。“珠兒,關(guān)窗。”
馬如珠嘴角浮出一絲笑意,莫名的,她覺得獨孤心月此刻叫自己“珠兒”,情緒不同于往。連帶著的,她聽到耳朵里竟都覺得有些開心。
紗幔無風垂下,遮擋住了獨孤心月的臉上的絲絲笑意。
馬如珠站在窗前,將窗子豁出小縫,卻一時情怯的不敢轉(zhuǎn)過臉去。她的臉有點發(fā)燙,心也有點亂跳。
她需要這冷風來吹吹,平復(fù)一下燥熱的心情。她知道有些情緒來的莫名其妙,她也知道自己不能順著情緒去細想,只能狠狠壓到心底去。
她心中胡思亂想,視線草草掃著院內(nèi)動靜,望見悲鴻派的弟子走到客棧院子里活動筋骨,等著吃早飯的景象。
而那叫做張明,對她照顧有加心善的小弟子,走到草垛邊左右查看,后又一臉焦急的在院子里外四下找尋。馬如珠知道張明心誠,此番行為定是在尋自己,現(xiàn)在自己找到自己的車隊,也斷不能再讓張明為自己擔心,要跟他說清楚才是。
她關(guān)上窗,操起寬刀直奔樓下。
獨孤心月已從浴桶中出來,穿好了中衣正套著外袍。聽聞馬如珠焦急的腳步聲,眉心卻是不經(jīng)意的微微一斂。
“你去哪?”
然而無人答他,只剩門大開著,冷風陣陣灌入房間,方才的一室熱氣蕩然無存。
獨孤心月突然間心神不靈,直覺馬如珠是為了男人而去。
馬如珠蹬蹬幾步下樓,竟運上了輕功步伐,輕盈飄逸,轉(zhuǎn)瞬便至張明身畔。她將張明肩膀一拍,朗聲笑道:“可是在找我?”
張明正在往柴房里面瞧,他想著馬如珠不識路,應(yīng)該不會走遠。可猛然聽見后面一道如雷的聲音,頓時嚇得一個倒仰,差點跌倒在地。馬如珠眼急手快,將張明的手臂一扯,力氣大了點,而張明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瘦弱。這么一扯,竟是直接將張明扯進了自己的懷里。
時高和云仙呆呆的看著眼前一幕,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可他們身后卻有一個聲音幽幽道:“大清早的污人耳目,也不知道是哪家女子這般豪放。”
那人此言一出,眾人都不免望他望上一眼,一眼望見本如玉的臉上鼻青臉腫,慘不忍睹的面皮俱不禁驚了一驚。
“大,大師兄,你臉怎么搞成這樣了?”他身邊的弟子小心的問道。
那人狠狠的瞪了一眼馬如珠,不答身邊的弟子卻繼續(xù)道:“哦,看那姑娘發(fā)型,倒是位夫人。不知道是誰家夫人,這樣親昵攬著咱們小師弟,傳出去,只怕是對咱們小師弟名聲不好吧?”
侮辱了小師弟不算什么,嚯嚯了自己門派清譽可不行!
他身邊的弟子頓時齊齊轉(zhuǎn)向馬如珠,呵斥道:“還不放下你那咸豬手!哪里來的夫人這般沒男女之防!真真是世風日下傷風敗俗——”
姬如玉聽得十分滿意,他要的就是這效果。
他很記仇,就想看馬如珠窘迫,就想看馬如珠被千夫所指!
馬如珠輕輕放開滿臉既羞又憤的張明,沖著姬如玉爽朗一笑?!罢Φ兀闶羌刀柿诉€是吃醋了?要不你過來,讓我也抱抱你?”
張明羞是因為馬如珠那一抱,憤是因為姬如玉那一番挑撥。明明是他即將摔倒,而馬如珠去救,偏偏在姬如玉的嘴里變成了那般不堪之事??伤皇莻€小弟子,哪里敢和姬如玉這個大師兄頂嘴,雖然心中憤憤,但是卻敢怒不敢言。
獨孤心月在時高身旁落座,聽著馬如珠那話不禁扶了扶額。
姬如玉轉(zhuǎn)頭望了眼戴著幕離的獨孤心月,知道那人應(yīng)該是不會管馬如珠的,也意識到此時再和馬如珠爭下去定然討不著好。
他輕哼一聲,低頭等著店家上菜。他只恨自己嘴賤招惹馬如珠,現(xiàn)在只想趕緊吃飽了上路,離這人遠遠的。
他瞥一眼不遠處的張明,眼神又微微陰沉下去?!斑€不過來,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與他人之婦有染不成?”
這話一出,他自己都想抽自己嘴巴。說好了不招惹她的,可這話出口,聽著是罵張明,卻是實實在在罵了馬如珠,更罵了天上城城主的。
可惜,后悔無用。
馬如珠本欲和張明說清楚自己找到了自己的車隊一事,聽聞此話大步一轉(zhuǎn),站到了姬如玉的桌前。
時高轉(zhuǎn)過了頭,當做自己什么都沒有看見。城主現(xiàn)在都不說話了,他更不會發(fā)表看法。
云仙啃著饅頭,笑盈盈的看著馬如珠和姬如玉。
姬如玉有點慫了,要論真打起來,他定然是打不過馬如珠。不是他功夫差,而是馬如珠滿身蠻力,手下只有更重,沒有最重。即便沒有使出個招式,卻奈何她內(nèi)力雄渾且綿長。他根本無法與她持久一戰(zhàn),昨日若他不使用魅術(shù),估計會被虐得更慘。如今,眾目睽睽之下,他不能使出魅術(shù)暴露身份,他更不希望被馬如珠折磨。
他這張臉,帶著面皮已然難受,再受不得摧殘了。
馬如珠往他面前一站,他便將頭一縮,裝沒看到的吸溜著碗里的粥?!敖袢者@粥有點香啊?!?p> 馬如珠往他對面一坐,將他手上粥碗極為自然的一取,吸溜了一口?!笆峭ο??!?p> 獨孤心月打算裝瞎到底了,今日,他不想再承認馬如珠是他的夫人。她離開自己不過半日罷了,竟這么能招惹男子。
不論結(jié)果如何,她是該長長教訓了。
姬如玉搞不懂馬如珠想干什么,疑惑的望著她,小心著試探著,終開了口?!澳阆敫陕铮俊?p> “江湖有傳聞,悲鴻派大弟子姬如玉名如其人。我自然是,見之鐘情,心猿意馬。有你在面前,我眼中豈還會有其他男子?!?p> 她意思明顯,既然大家看馬如珠是屎,那她偏要往他身上蹭,直將他弄臭了才罷休的。
怪不得說唯女子和小人難養(yǎng)也......
不過,既然知道了馬如珠想做什么,那姬如玉心里也就有了底。她不是想弄臭自己么?最壞的打算不過是自己丟掉悲鴻派大弟子這層身份。有人陪自己玩游戲,自己陪她演演戲又有何妨?
姬如玉站起身來,將脊梁挺得筆直,笑得那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叭绱耍瑢庁摿R名不負卿恩?!?p> 他隔著桌子將馬如珠的下巴一挑,俯身要吻。
大師兄平日里看著懶懶散散的,沒想到也是個重口味愛刺激的。
悲鴻派弟子各個都瞪大了眼睛。在場之人,不止是他悲鴻派的弟子,幾乎每個人都是瞪大了眼睛的。除了獨孤心月看不見,這會兒正皺緊了眉頭。
他指骨捏緊,問道:“怎么了?”
“姬如玉要親馬如珠?!睍r高尚在驚訝之中,不假思索回道。
獨孤心月二話不說,操起桌上茶杯,毫不猶豫朝二人方向射去。
同一張桌子上的云仙,卻是將視線轉(zhuǎn)向了剛剛說話的時高,她斂了斂眉,她剛剛聽見時高稱馬如珠為“馬如珠”。
而很分明的,馬如珠在時高主仆二人面前都叫做“馬珠兒”。
原來他們早就知道了馬如珠的身份,這么久了居然都未曾點破.......
耳邊傳來一聲甩鞭之聲,劃破眾人驚愕之中的寧靜,鞭碎了獨孤心月射出來的那只茶杯,暫停了姬如玉的動作,吸引了大家的視線。
有道女聲擲地有聲:“本宮瞧小哥哥容顏俊氣,雖然受了傷,但是這張臉養(yǎng)養(yǎng)還是照樣好看。如此,來本宮這里,許你榮華富貴享之不盡?!?p> 來人這話,自然是沖著姬如玉來的。
馬如珠心頭微微一松,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頭戴幕離的獨孤心月,暗暗有些慶幸獨孤心月沒露出他那張惑人至深的臉。
她回過頭看那不速之客,見一女子端坐在由四位肌肉健碩男子所抬的竹攆之上。手持皮鞭,一身紅裝,一雙媚眼眼波流轉(zhuǎn),眸中神情卻不乏陰沉狠戾,眼妝描紅描黃實在不像正道中人的模樣,心頭便是本能的敵意。
“這是和我搶人了?”
馬如珠不知道這人還好說,但是姬向向斷然不會不識此人。他此刻覺得,有馬如珠這自帶挑事技能的人,一句話就能轉(zhuǎn)移重點,擋在自己面前,真好。
因為面前那看起來不太像正道中人的女子,十分不好惹。
但若是馬如珠護著自己,而她身后有護著她的天上城,那他就不用怕了。
他作為姬向向時,閱女無數(shù),卻也是不敢去招惹這個女人的。
福壽宮,公堅湖笑。
聽聽這個門派的名字,是不是一股歪門邪道的感覺撲面而來?
姬如玉躲到馬如珠的身后,他扯扯馬如珠的衣角,賤兮兮地撒嬌道:“我不管,我已經(jīng)心屬于你,你要對我負責?!?p> 只要公堅湖笑不帶走自己,任馬如珠打罵又有什么問題?落到公堅湖笑手上,豈是脫成皮就能離開的道理?
他何時就心屬于自己了?怕是面前要帶他走的女人格外厲害才是吧。
馬如珠可不傻,她現(xiàn)在可是一天比一天聰明著呢。
不過,她對面前那邪里邪氣的紅裝女子頗為感興趣。
公堅湖笑眼角將馬如珠微微一掃,卻沒將她放在眼里。“識相的,滾遠些饒你不死。別壞了本宮興致?!?p> 馬如珠仰天一笑,笑完果斷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鞍∨蕖f這么大話也不怕閃著你的舌頭?”
她馬如珠,長那么大就沒怕過別人找事的。
但,雖然她也就活了不到十八年,這十八年里有老馬看著護著,她又狠又兇,常常有點不知天高地厚,總覺得自己天下第一。
后來她手筋被斷,任人拳打腳踢,討來一口吃食,也知道了人間辛酸。再然后,遇上獨孤心月,卷入不得已的故事中,了解到人外有人,天下太大,高手更是多得是。
但是,無論面前的人多厲害,也不妨礙她還是想先試試身手再說的念頭啊。
她的獸血,又沸騰了。
時高看那紅衣女子著裝暴露,由四個壯漢抬著竹攆。聽那女子自稱“本宮”,已經(jīng)不能將那女子的身份更加確定了。
他湊近身邊的獨孤心月,低聲道?!俺侵?,來者應(yīng)該是福壽宮的宮主,公堅湖笑。咱們是攔,還是幫?”
時高口中攔,是攔馬如珠。幫,也是幫馬如珠。
看來,確實是公堅湖笑來了沒錯,都不需要懷疑是有人假扮的。因為在這江湖上,有著浪女罵名而且毫不在乎那罵名,行事更加囂張,玩弄男子的女子,只此一個。
獨孤心月喝著粥,慢條斯理的笑著?!皵r?為何?幫,又是為何?”
他打算做個瞎得不能更瞎的人,任馬如珠去鬧,絕對不管她。
“敢和我公堅湖笑叫板的人!都死的不大好看!”公堅湖笑有些生氣了,連本宮都不說了。
馬如珠嗤之以鼻。“我本來就不好看?!?p> 云仙有點詫異,她沒料到馬如珠居然有認知這么清醒的時候。
嘿,咱們家胖子終于意識到自己是個胖子,不好看了。
“我超美?!瘪R如珠嘿嘿一笑,眼神若鷹迎向公堅湖笑。
“噹——”一聲響,寬刀已出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