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重歸大海
玉錦兮此話說的有理，客商們中間也有會釣魚的，便借此話題聊了起來。玉錦兮見大家的注意力終于轉(zhuǎn)移，不聲不響地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離開。
今日這突如其來的為難，給她敲響了警鐘，這是別人見她賺錢眼紅了。
而對于唐之林卜天志這樣胸有大志的人來說，則是見到雷將軍都特地下來吃她的魚而起了警惕。
玉錦兮理解這樣的警惕之心，她自己也曾有過為了改善社會地位而努力拼搏過的經(jīng)歷?？墒抢斫獠坏扔诮邮?，改善自己的社會地位是人之常情，可踩著別人上位就令人不齒了。
唐之林還好些，可能有以前的一點兒面子情在，對她還不是那么咄咄逼人，可這個卜天志就太過張狂了些。
玉錦兮冷笑，若是擱在她在大夏朝當農(nóng)婦的時候，她還會對這樣的人避之三舍?？涩F(xiàn)在她都把空間升級成如此利器了，心中有了底氣，卻是再也不會讓自己憋屈的了。
到了第二天，她就借口今天浪有些大釣的魚太少為由沒有出攤兒。食堂的小頭目溫洪瑞有些為難：“玉公子，大人們的魚可怎么辦？你的手藝太好，連雷將軍都贊不絕口?！?p> 玉錦兮沉吟道：“給大人們的魚還是有的，這樣好了，若溫大哥信得過我，我便在食堂做好了，再由溫大哥給大人們送去？”
溫洪瑞的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兒：“那敢情好，偏勞玉公子啦！”
玉錦兮就卷起袖子，在食堂里做起了魚。有人幫忙打雜，速度快了不少。溫洪瑞見她有條不紊地切塊、加料腌制、下鍋煎炒，絲毫不怕他偷師，不覺暗暗對這位公子翹了個大拇指。
玉錦兮還真不怕他偷師，要是每個人都能看一遍大廚做飯就掌握了大廚的水平，現(xiàn)代社會也就不會有那么多美食節(jié)目了。
給大人們的飯菜弄好，溫洪瑞熱情地邀請她和食堂的人一起用飯，玉錦兮婉言謝絕了，說自己艙房里有吃的。
食堂里的人大多都是從高倉附近雇來的身家清白之人，同時也是家境貧困之人。寧上山不下海，誰都知道海中討生活不易。若不是家里日子實在過不下去，誰也不會拋家舍業(yè)地到船上來做工。他們見玉錦兮不吃飯，心里立刻盤算出自己可以多吃幾口美食來，毫無芥蒂地讓她出了門。
玉錦兮倒不是大方，她是實在忍受不了那些人身上的氣味。做飯的時候有油煙味蓋著還察覺不出來，吃飯還要和他們一起吃？她還是趕緊溜吧。
別說這些天天干重體力活兒的雜役們了，就連那些客商身上的味道也慢慢變得難聞起來。
這可是海上，淡水資源極其寶貴，可沒有給他們洗澡的。
也就是她占著空間的便利，還能保持天天洗浴的良好習(xí)慣。
她躲到自己的艙房里，小桌子上擺了一碟煎帶魚，一尾紅燒馬鮫魚，一碟腌黃瓜，一個剖成四瓣的咸鴨蛋，外加一碗晶瑩剔透的東北大米飯、一壺清茶，悠然自得地下筷子吃飯。
她連艙門都沒有關(guān)，就想聽聽外頭那些人在得知她今天沒出攤兒的時候有什么反應(yīng)。
結(jié)果眾人的反應(yīng)出乎她的意料，她本來就想聽個哀嘆就滿足了，誰知道那些人還派了代表來。
來的還不是一個，是三個。
唐之林和卜天志是打著為眾人謀福利的幌子來的，范志良是因為跟她相熟，被眾人推舉出來的。
三人一到門口，就看到了正在用餐的玉錦兮，桌子上的膳食在陸地上不算什么，在這里卻成了難得的美味。
范志良指著那些菜肴叫道：“好你個玉六，躲在這兒享受，卻不管兄弟們的死活?！?p> 唐之林和卜天志心中卻十分震驚，這般伙食標準，船上怕只有雷將軍才能享受到了吧？
玉錦兮放下筷子，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艙房里實在不便，也沒地方請三位仁兄就坐，怠慢了?！?p> 這話說得很在理，玉錦兮這間艙房是所有客商艙房里最狹小的單間艙房，她一個人居住是夠了，一下子多進來三個人，就顯得擁擠了。
三人也覺得甚是逼仄，尤其是唐之林和卜天志，他們倆是在二層居住的，艙房比這間大了幾倍，就更覺狹窄不堪。
唐之林便匆匆地道：“我們說幾句話便走。玉六啊，你今天怎么不賣魚了？”
玉錦兮誠懇地道：“昨天風(fēng)浪有些大，釣上來的魚不多。除了給食堂的那些，就只剩下幾尾魚了，不值得做，我就沒做?！?p> 卜天志接口道：“今天的風(fēng)浪倒是不大，晚上就應(yīng)該可以了吧？”
玉錦兮有些為難：“卜兄，這釣魚的事情沒準兒，前些日子是我運氣好，這才釣的多。卻不知道下午能不能釣上來?！?p> 唐之林見她就是不給卜天志一個準話，心里一下子便明白了，對著范志良暗暗使了個眼色。
范志良當仁不讓：“玉六，你可得想想法子，吃慣了你的魚，飯?zhí)美锬切┎藢嵲陔y以入口。就算是幾尾也好，做出來，做出來！哥哥我都要饞死了，看你吃的這些，嘖嘖，你怎么想到往船上帶這個的？還有沒有？”
玉錦兮對范志良沒有惡感，見他連哄帶勸地說了這一大堆，還帶著只有熟人之間才有的直爽，便笑道：“這個卻不能賣，就帶了兄弟我自家吃的。范兄既然如此說，那我今天下午便爭取多釣些。不拘多少都做出來好了?！?p> 唐之林捋著胡子道：“這樣才是。玉六只管做你的，總不會所有的人都眼紅。若有人給你找麻煩，只管找我便是，老哥我在船上還是有幾分薄面的?！?p> 玉錦兮打蛇隨棍上：“那就多謝唐兄了?！?p> 唐之林還不收斂，對著臉色有些不好的卜天志道：“玉六都答應(yīng)了，那咱們就走吧？”
卜天志皮笑肉不笑地道：“還是范兄的面子大?！?p> 你不就是擠懟我嗎？這事兒可不是你姓唐的擺平的！
唐之林仿佛沒聽懂他話中之意一般，甩著袖子和范志良離開了。卜天志一人待著無趣，見玉錦兮對自己仍然是一副淡然疏離的樣子，也只好離開。
玉錦兮揚眉一笑，不是看我掙錢眼紅嗎？那就讓你們求著我好了。
到了晚飯的時候，端了一盆魚過去，分量要比昨日的三盆少了很多。眾人急忙搶了，讓來晚的那些人后悔不迭，非要她明天多做些不可。
玉錦兮只說盡量，借口說有些魚要晚上才能釣上來，總算是脫離虎口。
她的確是打著晚上下海的主意，反正船晚上是要下錨的，她只要記住下水的地方，就不會找不到回來的路。
最重要的是，經(jīng)過幾次下海勘探，她發(fā)現(xiàn)有些品種的魚晚上活動更頻繁些。對于她來說，下海捕魚是第二位的，好好欣賞一番這些海生怪異動物的行為，才更有趣。
等海船下錨之后，她重歸大海。
沿著鐵錨垂直往下，一路上順手捕獲的魚就足夠了。這是禁海令唯一的優(yōu)點，給海里的生物們充分的自由生長的空間。只有那些小舢板能夠到達的近海，才會有漁民，條件所限，也捕不了多少，絲毫不影響大海的生態(tài)體系。
潛著潛著，玉錦兮感覺有些不對，視野里好像一直有個陰影和她保持著同步。
她驚出一身冷汗來，難道在這個時空，還有和她一樣的人嗎？
過了一陣子又安慰自己，不會的，小和尚不是說了嗎？為了保證和平競爭和安全起見，每個小世界只有一個她這樣的人。
可那個陰影是什么？為什么始終和她保持同一個下潛的速度？
她停了下來，看著遠處那個陰影繼續(xù)往下沉落，沉落。
長出了一口氣，太好了，看來這個陰影和她無關(guān)。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么可說的，還是上去看看吧，沒準兒又是個龐大的魚群呢？
遠處的陰影逐漸清晰，竟然不止一個，還有十來個小陰影在四周，仿佛是一根粗壯的樹干之上長出的樹枝，還在不斷地隨風(fēng)擺動。
再近一些，玉錦兮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她看清了，那個不斷沉落的陰影，是一只龐大的鯨魚。
說的準確一些，是一只已經(jīng)死去的抹香鯨。
她之所以能夠認出這是抹香鯨來，還是因為重孫子有一個心愛的毛絨玩具，就是抹香鯨，是在海洋館參觀的時候買的，回來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跟一家子巴拉巴拉地說了許多大鯨魚的故事。
抹香鯨的體型特殊，長得跟個大蝌蚪似的，重孫子特別寶貝地拿回家的時候，她還真以為買了個蝌蚪玩具回來呢，誰知道原來是抹香鯨。
重孫子特別喜歡鯨魚，家里人就給他買了許多關(guān)于鯨魚的繪本。她就記住了兩個，一個是抹香鯨的大腦是所有動物里頭最大的，還有一個就是這東西能產(chǎn)一種極其著名的昂貴香料——龍涎香。
龍涎香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并不是所有的抹香鯨都能有這種分泌物的。玉錦兮不敢太過靠近，因為她也看清這只抹香鯨四周那十來個小身形的動物是什么了，是鯊魚。
人家的個頭比起十幾米長的抹香鯨來說自然算是小的，可對玉錦兮來說，那也是巨無霸。
要是不小心被它們給吃進了肚子，雖然她想跑出來很容易，可畢竟不是個美好的體驗，她還是離這些東西遠一些吧。
鯊魚露出尖利的牙齒，貪婪地撕扯著，盡情享受著這一頓盛宴，隨著巨鯨的沉落而降落，被濺起來的海底泥沙遮掩住了身子也不松口，只顧大吃。
玉錦兮遠遠地看著，此處已是深海，饒是有升級過的視覺功能，遠處的那一番景象也頗為模糊，只能看個大概。
一頭鯊魚吃飽了，卻不離巨鯨左右，只在一邊休息，等著肚子餓了再繼續(xù)吃。眼前的抹香鯨太大，能夠它們吃上幾個月的。
不斷有新的食腐動物加入這場饕餮盛宴之中，甚至還有幾只螃蟹沿著被鯊魚撕扯出來的縫隙鉆到了鯨魚腹部，給自己一個安全不被打擾的環(huán)境，好靜靜地享受這可以滋養(yǎng)它們以及子孫后代的大餐。
一頭鯊魚搖頭擺尾地游了過來，想來是餓得很了，一頭扎進尚未被同類占據(jù)的腹部撕扯著，它的動作太大，力道太兇猛，竟然將巨鯨的腹部撕扯開一個洞，有一些內(nèi)臟露了出來。
眼前的這一幕讓人不適，玉錦兮放棄了參與的想法，只在自己附近搜尋，看看能不能有所收獲。
除了一些正在礁石上爬行的貝類和蝦蟹之外，并沒有太罕見的東西。玉錦兮見那蝦十分壯碩，便順手捕了些，只十幾只便罷，換了個地方繼續(xù)搜尋，又捉了兩只大蟹。
雖然如今海底的生物十分繁盛，她也沒有盡情捕獵的意圖，向來是撿著量多的下手，捕獲的量也不到她所見的百分之一。
在這邊盤桓了許久，只覺得有些困意了，這才重新到鯨落之處看了看，期望能有新的發(fā)現(xiàn)。
她這次的運氣不錯，那頭鯊魚好像很喜歡吃柔軟的內(nèi)臟，大快朵頤之后在不遠之處休憩，和它的同類一樣，準備等著腹中再次饑餓了，繼續(xù)飽餐。
在它的身邊不遠處，有一大塊被它舍棄的東西，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不知道為什么，玉錦兮心中一動，毫不猶豫地把那一塊不明物體收進了空間。
一股惡臭襲來，她立刻甩手把那東西扔了出去，太臭了！
她使的勁頗大，那東西不偏不倚地掉落進了小河之中，玉錦兮大驚，可千萬別把她的淡水魚蝦給臭死。
急忙找了個網(wǎng)子兜出來，怕這東西熏壞了自己保鮮區(qū)的好東西，遠遠地放到了草地那一邊。
捏著鼻子遠遠地打量著，形狀不規(guī)則的一大塊，淺黑色的，隱約帶著些蠟質(zhì)光芒。
不知道是什么，下意識地覺得這東西好像有些作用，干脆就放在這兒不理，自己又回到了小河對岸。
蹲在小河邊洗手，洗完了還不放心，把手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應(yīng)該不臭了吧？
一股淡淡的甜香味道從手上傳來，讓她一愣，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
她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難道她真的運氣超群，那塊東西真的是龍涎香？！
香味太過濃郁的話，的確是會給人以臭味難聞的感覺，這個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是不是呢？應(yīng)該是吧？最好是啊！
她找了個筐子，強忍著臭味，把那東西裝了進去，搬回了自己的生活區(qū)，只是把它放到了遠離保鮮區(qū)之處。草地那邊除了草就是牲畜雞鴨什么的，別讓它們給糟蹋了。
是不是的，等干燥了燒一燒就知道了。
這么一大塊，就算是干燥了也有十幾斤吧？如果是真的龍涎香，那她可就賺大發(fā)了，比她賣一路的魚都要多賺幾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