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蒂走下飛機,明媚陽光下溫暖的空氣迅速貼上她身體的每一寸,沒過一會就感到炎熱起來。
“真熱啊……”她嘟囔道。
“就這地方,還算是泰國的避暑勝地呢?!彼砗蟮囊练餐虏鄣溃那闆r比夏洛蒂更慘,一身全是黑色的他吸熱能力強得不行,襯衫下的肩頭傳來烈陽炙烤導(dǎo)致的微熱痛感。
在離開日本之后,已經(jīng)沒有了繼續(xù)偽裝的必要,他終于恢復(fù)了往常的男裝打扮。這可讓讓夏洛蒂感覺舒服多了,這幾天看著他扮日本花姑娘還動不動矯揉造作地整出來些什么花活就像往她嘴里塞襪子一樣難受。
“給?!倍蛇叿龇罆袼?。他的穿著是三人中最合適的,一件oversize的冰絲闊袖白羽織足夠避暑,下身的亞麻武士褲也是納涼的好選,看來上飛機之前真認真做了旅行攻略的也只有他一人。
“你們兩個也太粗心了,清邁雖然在泰國已經(jīng)算是最北方的的城市了,但畢竟也還是熱帶……”渡邊無奈嘆氣。
“誰能想到這地方都十一月了還這么熱???”夏洛蒂不停地用手撲閃著,臉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兩抹紅暈。
退治般若以后,夏洛蒂先是因為肋骨骨折住了兩個禮拜的院,然后又在賓館里靜養(yǎng)了好一段時間。不知不覺間十月就這么過去了,雖然比起滿地跑的伊凡,夏洛蒂幾乎是癱在床上,但她也是親眼看著樹葉一點點變黃、變紅、脫落,路人逐漸換上長袖甚至大衣……哪承想這泰國清邁竟然還在過大夏天的?。?p> “清邁和京都的緯度差比京都和旭川的緯度差都大,這種事也不是說不通?!币练蚕乱庾R去杠夏洛蒂,似乎全忘了此刻他比夏洛蒂還狼狽。
“很好,現(xiàn)在大家都有早點離開泰國的動力了。”伊凡舉起拳頭作出一副傳銷似的姿態(tài),“我們的口號是,急如迅雷,快如雷電!”
“我有意見?!毕穆宓贌o情擺手,“第一,迅雷到底哪里快了;第二,我就不能等會出了機場找個地方買幾身清涼衣服嗎,少在這借機強行制造壓力壓榨員工?!?p> “年終獎?!币练舱f。
“領(lǐng)導(dǎo)的要求就是我的追求,領(lǐng)導(dǎo)的壓力就是我的動力。”夏洛蒂露出一副狗腿無比的樣子。
“……”渡邊沉默地看著這一切,露出一副十分復(fù)雜的表情。
在京都度過了無所事事的一個月后,伊凡終于宣布了旅途的下一站——位于泰國北部的清邁。
清邁是泰國除首都曼谷以外的最發(fā)達城市,這里風(fēng)景秀麗,遍植花草,以玫瑰花著稱,是世界知名的旅游勝地,每年都會接待上百萬從世界各地來到這里的游客。但同時,它也靠近世界知名的混亂地區(qū)——金三角。
所謂的金三角,是指位于泰國、緬甸和老撾共同交界的一片三角形地帶。由于三國的一些共同原因,長期被軍閥和毒梟所把持。每年,從這里販運出去的海洛因能夠占世界總量的60%-70%,使得它與阿富汗、伊朗、巴基斯坦邊境的金新月地區(qū),哥倫比亞、委內(nèi)瑞拉交界的銀三角地區(qū)并稱為世界三大毒品源。
金三角的骯臟交易造成就了這片無主的三不管之地,也連帶著為另外的許多產(chǎn)業(yè)提供了空間。伊凡·卡列金此次來到泰國,就是為了在屆時舉辦的地下黑市中買到一種偏門無比的煉金術(shù)素材,它將使伊凡的計劃得以繼續(xù)實施。
眼下他們必須越快越好——雖然動用了三井財團的關(guān)系,三人得以乘坐私人飛機來到泰國,但紙里終究包不住火,恐怕西羅維基們的探子不久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新動向。若是他們在泰國找上他,無依無靠的三人可占不到什么先機。
這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賭注則是年會牌桌上的勝負比分。在日本的勝利讓子爵拿到了暫時的領(lǐng)先地位,但面對同樣如此迫切的對手,恐怕對方采取行動也只是時間問題。
“說得好,那我們先去吃飯吧。”夏洛蒂說。
“不是你他媽……”伊凡轉(zhuǎn)頭欲罵。
“那還能怎么辦?再急也不能不吃飯啊。”夏洛蒂不以為然,“而且眼下干什么又不是我們決定的,你不是說那個什么節(jié)的慶典在晚上才開始嗎,你現(xiàn)在再急又有什么用。”
“是清邁水燈節(jié),你連這種知名的節(jié)日都沒聽說過,確實很符合我對你的文化認知?!币练灿珠_始貶低她,弄得夏洛蒂臉上的表情頗為不好看。
“那你說現(xiàn)在去哪?”夏洛蒂沒好奇地說。
“當(dāng)然是先做重要的事?!币练泊蛄藗€響指,“先去酒吧?!?p> “?”
作為旅游城市,清邁有一些頗為適合拍照的街道,專門為吸游客的目光和消費而生,但它們卻都不在伊凡的選擇中。夏洛蒂兩人跟著他七拐八拐,最終來到了城郊一片看上去破敗而混亂的街區(qū)。
在這里,清邁作為旅游勝地的華美面紗被徹底摘去了。一切看上去都那么蕭條,路邊攤產(chǎn)生的垃圾滿地都是。時不時就有摩托車從幾人身邊坑坑洼洼的街道上飛馳而過,速度快得像是火箭起飛。泰國是世界上摩托車交通問題最嚴重的國家之一,每年因其喪命的人數(shù)可以排到世界前十。
夏洛蒂被摩托車的聲浪震得耳朵疼:“不是,你喝酒要到這種地方?你能受得了這種?”
伊凡回頭,帶著一臉故作疑惑的表情:“我什么時候說要來這里喝酒了?”
“你不是說……”夏洛蒂恍然大悟,“哦?!?p> “應(yīng)該是這里了?!币练蔡ь^看著有些褪色的招牌,推門走進了這棟從外表看來平平無奇的建筑中。當(dāng)夏洛蒂真正進到這里時,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就這么闖進了她的視野。
此時外面明明正是日頭高照的中午,這扇門后卻透不進一點陽光。藍盈盈的光打在夏洛蒂臉上,它來自大廳天花板上的那個燈球。據(jù)說在這種場合,暖色系的光會讓人變得更加沖動,增大發(fā)生麻煩的概率,而金三角涉及很多絲裔(塞里斯裔),他們對頭頂發(fā)綠光這事頗有意見,所以往往都會采用藍色光。同時藍色光也能起到掩蓋和模糊視野的作用,在這里發(fā)生的交易很多都不怎么喜歡讓別人看見。
和外表的破敗土氣不同,這里甚至可以用奢靡來形容。這里有很多人,在每一個卡座里,那些三米長的大沙發(fā)上都有情緒激動的酒徒。他們懷里抱著濃妝艷抹的暴露女人,一邊大喊大叫著一邊打著牌。成捆成捆的錢就隨便地扔在茶幾上,有泰銖,有緬幣,還有塞里斯元,就這么當(dāng)做牌局的賭注扔來扔去。
兩側(cè)的墻壁上刻著佛陀的形象,鍍著一層亮澄澄的金色。90%以上的泰國人都信佛,連毒梟也不意外。雖然這些人大都心狠手辣窮兇極惡,但在供養(yǎng)佛陀的事情上卻非常舍得花錢,沒準這里的鍍金像也是出自某個毒梟的手筆。
一陣嗆鼻的味道在周圍的空氣中彌漫著,像是煙味,又像是什么東西燒焦了,帶著一股子難聞的酸臭味,弄得夏洛蒂不禁皺起眉頭。
“大麻,還有海洛因。”伊凡輕聲用俄語說,“你忍著點吧,在這里表現(xiàn)得太不適應(yīng)可能會引起懷疑?!?p> 渡邊打量著視野中的癮君子和酒鬼們,眼神中滿是警惕,似乎連他也沒見過這樣的場景。
一行人沉默地穿過滿地的狼藉,盡管已經(jīng)盡力避免引起注意,但三人的穿著在這里實在是格格不入。就拿夏洛蒂來講,整個酒吧就找不到第二個穿得這么素的女人。
酒鬼們的質(zhì)疑聲和怪叫不絕于耳,令夏洛蒂的心臟砰砰直跳。她在兩個隊友的中間,伊凡在前貌似泰然自若地領(lǐng)著頭,渡邊在后沉靜地觀察著周圍,手已經(jīng)按到了腰間的刀上。
但好在,最后并沒有發(fā)生什么,三人最終來到了酒吧的前臺邊,幾瓶廉價的品牌啤酒擺在一旁的柜子上,伊凡瞥了一眼就忍不住輕聲嘖了一聲,那是稍微懂酒的人就不會買來喝的工業(yè)酒,看來到訪這里的人目的根本不在品酒上。
這酒吧的前臺是個短發(fā)女人,她畫著夸張的上翹眼影,涂著惹眼的亮色口紅——就是那種夏洛蒂絕對不會嘗試的色號。她脖子上掛著條玉質(zhì)的佛陀項鏈,腿上穿著漁網(wǎng)襪,看到伊凡一行人接近,抬起頭從嘴里吐出一口濃烈的煙草味。
“??????????????????????????????????????????????.”女人瞟了一眼眾人,眼神并算不上友善。
“你會說泰語嗎?!毕穆宓佥p聲問。
“不會?!币练裁蛑齑秸f。
“那怎么辦?”
“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币练惨ба?,對著已經(jīng)開始面露疑惑的女人說道,“三井さんのお知り合いで、註文した荷物を取りに來たんです。”
“你滴明白?”伊凡面露難色地問道。
但女人比他還要迷茫,她的臉色十分精彩,看起來馬上就要罵出口了。
“說的他媽什么玩意,泰國話不會說,會說塞里斯話嗎?”她睜著眼睛問到,詫異的眼神從一個比一個愣的三人身上依次掃過。
“他媽的,早這樣不就完了嗎?!币练擦R道,盡管對方帶有濃重的泰國口音,但這么一來至少不用為溝通費心,“我們是三井先生介紹來的,請把我們先前訂的東西交給我們?!?p> 女人翻了個白眼,“跟我來,你們要的東西在二樓。”
走上二樓以后又是別樣的別有洞天。在一樓就能聽到的陣陣音樂,在這里已經(jīng)變成了震動耳膜的聲浪。無數(shù)胴體在彩幡與燈光之下躁動著,脈動著。在中心的低矮舞臺上,穿著性感的姑娘們展示著自己的熱辣和嫵媚,而迎接他們的則是看客們聒噪而瘋狂的嘯叫。
“在這邊?!钡鹬鵁煹呐芭_回頭示意眾人跟上她,讓夏洛蒂從這一入目的沖擊中回過神來。
“真俗氣?!币练灿枚碚Z說,滿臉的鄙夷和不屑。
在喧鬧的人群之后是被劃分為多個包廂的區(qū)域,厚重的滑動鐵門隔音能力還算不錯,而且還帶有只能從里面鎖上的鐵鎖。三人跟著女前臺從數(shù)個包廂旁走過,隱約能聽見其中有人交談。比起一樓,這里更多的是一種植物和皮革的味道——它并不來自某種毒品,而是來自雪茄。
“在這里。”女前臺從堆滿啤酒和一些其他被蓋得嚴實的貨物箱旁找到了一個背包,將它遞給了伊凡。后者當(dāng)場打開,從里面掏出了一把手槍。
“馬卡洛夫手槍……將就著用吧?!币练侧洁熘?,懷念起了曾在埃塞俄比亞使用的Rsh-12,那可是能打碎鋼板的殺器。那背包看起來沉甸甸的,里面絕對不止只有一把手槍。
“拿著?!币练舶蚜硪话咽謽屵f到夏洛蒂手上,“雖然我還是希望用不上,但還是有備無患。”
“我就知道……”夏洛蒂驗證了自己的猜想,把手槍放在了自己外套的內(nèi)兜里。
“渡邊,你………”伊凡詢問式的皺眉,對方卻搖了搖頭,或許是對現(xiàn)代武器不熟,又或者是他認為手中的刀刃就足以應(yīng)對。
“你們到底是干什么的?!币慌缘呐芭_吐出一口煙霧,十分順手地把手里的半截燃遞到伊凡嘴邊。
“嗯,小姐,我們老板……”夏洛蒂良心發(fā)現(xiàn)決定盡一下自己作為員工的責(zé)任,她深知伊凡從不吸煙。
但伊凡用眼神制止了她,他給了女前臺一個迷人的微笑,“take a kiss,darling.”然后就這么在她手中的煙嘴上慢慢吸了一口,驟然發(fā)亮的火光在煙霧里透析,像是迷幻的霓虹燈。
伊凡笑了笑,示意女前臺走在前面。
再次經(jīng)過二樓的喧鬧旁時,狂歡的人群比剛才還要混亂,或許是因為有人往那些兔女郎身上澆上了滿滿的啤酒。就在從他們身邊路過時,夏洛蒂突然被誰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了一下,然后踩到了不知道是誰扔在地上的酒瓶。
這讓她的平衡瞬間就失控了。她只感覺腳下一滑,就跌跌撞撞地破開擠在一起的人群,連渡邊都沒拉住她。在人群的嘈雜驚叫和聒噪的低俗舞曲里,手忙腳亂的夏洛蒂突然抓住了什么東西,頓時響起了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但她死抓不放,好不容易才穩(wěn)住了自己的平衡。
“那個……哈哈……”夏洛蒂終于得以將目光投向周圍。所有人都注視著她,灼灼的目光像是要把她融化。在她一開始的位置上,伊凡的手緩緩從臉上滑落,露出瞪大而扭曲的眼睛,儼然一副血壓飆升的樣子。
有個聲音難聽的男人用泰語說了什么,瞬間全場沸騰起來。一群女人擁上,把夏洛蒂圍了個水泄不通,當(dāng)夏洛蒂擺出防御姿態(tài)時,那群女人卻只是簇擁著她大聲歡笑,更有甚者要抓著她一起起舞。
“???”夏洛蒂不明就里。
十五分鐘后——
“這些錢從你工資里扣?!币练埠谥樥f。
“拜托,我怎么知道那鈴鐺代表著我要請所有女孩喝一杯啊?”夏洛蒂盡力為自己辯白,“而且我也不是故意的,這不能全在任務(wù)意外里嗎?”
“對了,你不是不抽煙?”夏洛蒂轉(zhuǎn)移話題,“莫非你又被小伊凡控制了,見到帶勁的女人就拋棄底線了?”
“那他媽根本不是煙,那他媽是大麻!”伊凡露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你猜猜,在這種地方,突然來了幾個格格不入的人取走一批槍支,如果底子干凈的不行,這群人會不會起疑心?”
夏洛蒂一愣,她并沒想這么多,“那你這……”
“微量的大麻沒什么問題,我更擔(dān)心的是她的口水會不會傳染什么?!币练策七谱欤拔茵I了,找個地方吃飯吧。”
“渡邊,你看到了嗎,這就是這個時代老板的嘴臉?!毕穆宓賻е箽庹f。
半小時后,一家有名的本地餐館里——
“來一份烤豬頸肉,一份冬陰功湯,兩份芒果糯米飯……哦你不吃芒果?!币练矊χ藛沃钢更c點。
“我不是不吃芒果,我只是不吃芒果味的零食?!毕穆宓僦糁樥f,“你是不是對我從來都沒上心啊?!?p> “事多……渡邊你要吃什么?”伊凡把菜單遞了過去。
“……我都行。”渡邊掃了一眼,“來份咖喱雞肉餅好了?!?p> 服務(wù)員面露難色,渡邊的日式英語實在是太難為她了。眾人一陣連說帶比劃,最終她艱難地點了點頭,拿著筆在小本上勾勾畫畫了幾下以后離開了桌旁。
“所以,接下來的計劃是什么?”夏洛蒂耐著性子問道,她覺得伊凡應(yīng)該主動說出來的。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币练泊鸱撬鶈?。
“你不是剛念叨過,泰國水燈節(jié)?!毕穆宓僬Z氣酸溜溜的。
“嗯,水燈節(jié)是泰國最盛大的傳統(tǒng)節(jié)日之一,而清邁正是該節(jié)日的中心城市。”伊凡繼續(xù)說,“每年,清邁都會舉行盛大的節(jié)日慶典,固定的項目有放水燈、點天燈、花車游行等等,據(jù)說今年的規(guī)模比之前要更大,還會在這里舉辦泰國小姐的選美?!?p> “嗯,所以你又想臨時組織放假團建了?”夏洛蒂皮笑肉不笑,“哎呀領(lǐng)導(dǎo)您早說嘛,我們是絕對擁護你的?!?p> “再廢話一句你年終獎就取消?!币练舱f。
夏洛蒂低頭玩起杯子來,專注得像是里面有她的獎金一樣。
伊凡翻了個白眼,清清嗓子繼續(xù)說:“這也是清邁最繁忙的幾天,來自全世界的游客來到這里,參加一年一度的節(jié)日盛典。當(dāng)然,其中同樣也不乏……”
伊凡停下給了個眼神,兩人都擺出一副明白的樣子。
“很好。”伊凡點了點頭表示滿意,“從傍晚開始,節(jié)日慶典就會開始。而地下黑市的具體信息就將在慶典上的全息投影中顯現(xiàn)?!?p> 今天,我們的目標就是參加慶典記下信息,然后就馬上開拔黑市,買到我要的東西以后就立刻回到日本?!币练才牧俗雷右幌拢皠幼饕欢ㄒ?,能在泰國避免麻煩是最好的情況,如果不能就要把他們徹底抹殺,絕對不能讓股東會的老東西們在年會前知道我在干什么!”
“年會到底代表著什么?!毕穆宓侔櫭?,“我還以為就是吃吃飯發(fā)發(fā)獎金,大家明年再見,怎么你這么重視這個年會?!?p> “對別的商業(yè)公司或許是這樣,但是在蛇劍不是?!币练裁蛄艘豢谒蜕蟻淼墓疲逄鸬目诟辛钏⑽⒎潘?。
“由于蛇劍的本質(zhì)不過是俄羅斯魂器領(lǐng)域大小資本的聯(lián)合,所以自然而然會分成不同的派系,在開發(fā)與利益分配上也會存在一定的沖突?!币练舱f道,“每年的年會,都是審查各分部與各項目的投入與盈利情況,將結(jié)果承報給大大小小的股東?!?p> “而分部是由不同的派系主導(dǎo)的,也就是說,這個結(jié)果也能反映出各派系之間的盈利發(fā)展情況……”夏洛蒂聽懂了伊凡的意思。
“沒錯。”伊凡贊許地點了點頭,“如果能在年會上證明子爵派主導(dǎo)的分部和項目更能賺錢、發(fā)展機會更大,比起由于財政問題停滯自守的西羅維基們,子爵派更有開拓新的分部與市場的能力,就可能使得一些股東脫離西羅維基而加入我們。目前,子爵派的勢力主要分布在諸海外分部,這種情況下,在俄羅斯本部的派系斗爭將尤為重要,而這些搖擺不定的股東就是棋局上的關(guān)鍵,甚至有可能影響到未來公司權(quán)力重心的走向?!?p> “同時,決定公司的也不只單單是俄羅斯股東的態(tài)度?!币练怖^續(xù)說,“俄羅斯經(jīng)濟自千禧年來就一直低迷,稍微動動腦子就知道,只靠來自俄羅斯本土的資金根本不可能運營起這么龐大的跨國公司,相當(dāng)規(guī)模的外國資本也在蛇劍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p> “而它們中的大多數(shù),都來自與俄羅斯舊貴族有關(guān)系的外國傳統(tǒng)財閥的聯(lián)系。自然而然,目前大多數(shù)的外國資本也替俄羅斯貴族社會的盟主,德米多夫公爵及其領(lǐng)導(dǎo)下的西羅維基派站臺?!?p> “但現(xiàn)在不同了,子爵派得到了日本三井財團的支持,這種長期的不平衡狀態(tài)終于得到了改善。”伊凡忍不住露出笑容,“要知道,蛇劍名下的凈資產(chǎn)規(guī)模并不是很大,這一數(shù)字甚至還不如三井財團。好在,我們的正宏君給了我這個機會,不然我們能否與這種規(guī)模的財閥達成眼下這種如此利好我方的合作關(guān)系,還真的不好說?!?p> “很好,老板,我們的公司正在蒸蒸日上啊。””夏洛蒂不明就里,“但是這和年會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不管他們現(xiàn)在能不能得到我們的動向,你與三井的合作以及日本分部的成立也是板上釘釘?shù)氖聦?,今年就剩下這最后的兩個月了,就算西羅維基的能力再強,恐怕也很難扭轉(zhuǎn)我們已經(jīng)取得的優(yōu)勢了吧。”
“優(yōu)勢不重要,重點是掩藏我的動向和目的?!币练灿檬种膏厍弥雷?,似乎有些煩躁,“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和蛇劍沒什么關(guān)系,奪取它只不過是我實現(xiàn)計劃的途徑和手段。”
“如果,現(xiàn)在我們被西羅維基的人找到,他們又得知了我最近所做的一切的話,我的計劃就有可能暴露?!币练驳哪抗怅幊疗饋?,“畢竟不是只有我們這邊有懂魂器和煉金術(shù)的人,對吧?至少,在公司的派系斗爭形式變?yōu)槠胶庵?,刺激和驚動那群老家伙可能會讓他們因猜忌和膽怯而狠下心來,與目前不占優(yōu)勢的我們?nèi)鎸?,這會讓我目前的所有布置都付諸東流?!?p> “所以,我們絕對要盡快完成在泰國的事情,明白了嗎?”伊凡再次強調(diào),“如果只是在日本的行蹤被發(fā)現(xiàn),我估計他們還不足以拼湊出計劃的全貌?!?p> “明白了,老板。”夏洛蒂裝模作樣地敬了個禮,“但你的計劃到底是什么?你從來沒和我透露過?!彼恼Z氣貌似漫不經(jīng)心,但灼灼的目光卻透露著她內(nèi)心深處的渴望與好奇。
伊凡沉默了一會,翡翠般的眼睛似笑非笑,像是一潭平靜而寒涼的湖水:“相信我,對現(xiàn)在的你還太早了,就算跟你說了你也聽不懂,以后你肯定會知道的?!?p> “什么?可你明明說過……”夏洛蒂剛要爭吵,卻看見伊凡的眼睛飛快地往右一瞥。那是餐桌另一邊,也是渡邊所在的位置。
“……”夏洛蒂平靜了下來,伊凡是在示意他不能讓渡邊知道計劃嗎?一直以來,她都莫名感覺兩人的關(guān)系怪怪的,現(xiàn)在終于能具體地將它描述出來了——兩人似乎配合無間,但是卻有一道不小的隔閡橫亙在他們之間。貌合神離,是對這種關(guān)系最好的形容。
“好了,等這個任務(wù)完成了我就告訴你,我保證?!币练驳男θ萆僖姷臏厝帷?p> “……這種話說得好像總有人會死在這個任務(wù)里似的?!毕穆宓偻铝送律囝^。
這時服務(wù)員也將他們先前點的菜品陸續(xù)端了上來,談話自然而然地終止了。但夏洛蒂卻忍不住在吃芒果飯的時候偷瞟渡邊幾眼,在剛才有關(guān)公司的談話中,他全程默不作聲,似乎這一切他都毫無興趣。他一直都是這樣,但既然如此,他到底為什么與伊凡合作呢?到底是什么能讓一個即不缺錢又無欲無求的不死者折服?
夏洛蒂又看向同樣對著芒果飯使勁的伊凡,打從她回到馬羅列斯的那天起,伊凡身上的秘密與謎團似乎不減反增了。作為公司的CEO,他卻似乎沒有自己的魂器,哪怕連諸如馬拉松披風(fēng)一類的普通魂器都沒用,只是依賴魔法與煉金術(shù)實施自己的計劃。
一切的謎團都牽扯到這個計劃,那計劃又到底是什么呢?夏洛蒂想了半天,卻發(fā)現(xiàn)根本無從推理,只能盯著伊凡若無其事的臉暗自生悶氣。
“?”伊凡不明就里,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他一時間真沒搞懂突然變得氣鼓鼓的夏洛蒂腦子里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