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旗還是給白蘊醉找了相親對象,姜素勸她:“那是她的生活,你這樣做會讓她討厭的?!?p> 白旗說:“難道就讓她的人生這樣玩完嗎?”
白旗找來的相親對象是一個很陽光的男孩,他穿著白灰色的運動套裝,手腕上帶著一個籃球手環(huán)。
可白蘊醉看到他的第一刻,就面無表情地瞥過眼去。
她知道白旗是故意的,故意找了這樣的類型。這個男孩子的身上,似乎是有著楚鴿的影子??墒?,這只是在別人眼里。
“蘊醉姐姐,第一次見面,你好啊?!蹦猩荛_朗地說。
可是白蘊醉的胃里一陣翻涌,這個男孩子沒有錯,他只是試圖裝出楚鴿的樣子來。
白蘊醉顧不得禮貌,直接回頭扇了男孩一個耳光。
男孩臉頰紅紅的,他愣住了。
白蘊醉想說:對不起。這是她自己的問題。
可是無數記憶涌上來,她做不到。她不愿有人是楚鴿的影子。
男孩說:“你真的很沒有教養(yǎng),都這么大的人了,腦子還不清醒嗎?”
白蘊醉冷笑著回應:“對啊,我沒有?!?p> 男孩又說:“是你太懦弱了,連影子都不敢看到,自尋煩惱,早知道我就不會聽白叔叔的話來見你。”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白蘊醉把頭發(fā)掠到耳后,獨自走去了河畔,一個人坐在濕漉漉的臺階上。
她承認她心理病態(tài)了,承認她剛剛的行為很沒有教養(yǎng),她如今已經是一個討人厭的女性了。
她笑了笑,那又如何?她無所謂了。
夏天的河風里有著泥土的味道,這里的柳樹枝條又長長了。
果然,白旗的電話打來了,對著白蘊醉一頓指責。
“白蘊醉,你讓我丟人!人家好心好意,你給人一個耳光是什么意思?”白旗很生氣。
白蘊醉掛了電話。
無所謂。
這個世界都和她無所謂。
她的愛已經消失了,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如今她能做好的事情,就是好好替楚鴿照顧奶奶。
奶奶的面容一直都有著桑葉的味道,那么慈愛溫柔。對于楚鴿離開的打擊,奶奶接受得不比白蘊醉少。他們常常沉默地坐在客廳里,然后在冗長的沉默之后,白蘊醉聽著奶奶說起他們小時候的事情。
白蘊醉聽著聽著,總是會不自覺地擦去眼淚。
這道傷痕太痛了。
她在楚鴿的房間里睡過去,醒來看到他抽屜里的一張畫紙,畫紙上的女孩穿著一條天藍色的長裙,裙子的顏色和天空一模一樣……
她看到楚鴿書架上的書籍,那都是她喜歡的書。楚鴿不是個愛看書的人,可是為了白蘊醉,他還是讀著一本本他并不感興趣的故事。
男孩子的愛龐大又細小。
之后,白旗介紹的相親對象,白蘊醉都一個個輪流給了他們眼色。
當她又坐在咖啡廳里面對著相親對象時,對方率先說:“你條件蠻好的嘛,對于彩禮有什么要求嗎?”
白蘊醉攪了攪咖啡說:“沒要求?!?p> 男子興奮地說:“真的嗎?我現在工資一個月兩萬,足夠你花了,你應該不是那種物質的女孩吧?”
白蘊醉冷笑了一聲,“我是啊,你太自信了,你配不上我?!比缃?,仿佛刺痛陌生人都成為了她發(fā)泄的快感。
“你……你這女人怎么不照照鏡子,跟個男人婆似的,還說我配不上你?”男人的表情很難看。
白蘊醉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短發(fā),露出一種嘲諷的表情說:“丑八怪,你撒尿看看自己。”
“你!”男人怒不可遏。
白蘊醉端著滾燙的咖啡,直接朝著男人的臉上潑去。
男人大叫起來,她笑起來。
就在這里,她仿佛察覺到了窗外有個模糊的身影。
怎么可能呢?和楚鴿身高一樣的人多的是……
白蘊醉已經無數次看到相似的身影追去確認了,可是得到的是一次次的失望……
那些身影都不是楚鴿。
他不可能再回來了。
可是,白蘊醉還是想要試一試。
再試一次吧。
白蘊醉看著相似的身影,朝著門外追去,卻被潑咖啡的男人一把推在了地上,男人用腳踩著她的身體,破口大罵道:“你這臭女人,哪來的膽子?臭婊子……”
可是白蘊醉什么都聽不到,她不想反抗,她只怕門外的影子消失,她努力地朝著門口爬去,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
男人踩著她的背脊,越發(fā)用力。
白蘊醉堅定地爬著,她離門口越來越近。
她看到了一雙帶著灰塵的黑白帆布鞋,那雙鞋出現在咖啡廳的門口。
那雙鞋朝著咖啡廳里奔來,她身上的踩踏感慢慢消失了。
有人哭喊的聲音,有店員勸架的聲音,有人從雜亂中像她伸來了一雙手。
她期待著。
可是,這雙手她不認識,這不是楚鴿的手,不是楚鴿來救她了……
這個世界,哪有奇跡?
她被服務生扶起來,眼中失去了光澤。
相親的男人被揍得嗷嗷大叫,他躲到了服務員的身后,眼神恐懼,嘴里卻依然不饒人:“關你什么事?。克拦治?!長這么丑,怎么還敢上街!”
白蘊醉心里一驚,這個身影,不就是剛剛門外她想追逐的身影嗎?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
她看到了他的臉。
她被驚到了,那的確是一張丑陋的臉,布滿了凹凸不平燒傷的傷痕。
白蘊醉本能地退后兩步,卻認出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