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縝跟著萬俟逸進(jìn)了一間套房。
剛進(jìn)房門,亦縝就察覺到有股陰煞之氣撲面而來,她下意識地捂住了口鼻,然而這一幕恰巧落進(jìn)了萬俟逸眼里。
“怎么?是我房間有異味?”萬俟逸瞇著眸子問道。
亦縝不想讓他看破,只能忍著不適,把手放下來,“沒,我只是鼻子癢。”
“哦~”萬俟逸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轉(zhuǎn)身走向吧臺,“喝點什么?”
亦縝雖然不知道他心里打什么主意,但知道他絕對沒安好心,但既已入了龍?zhí)痘⒀?,就沒有再退縮的道理。
“我喜歡喝白酒,有么?”亦縝緩步走向了吧臺。
萬俟逸愣了愣,笑了,他矮聲從桌下拿出一瓶五糧液,“巧了,我也喜歡喝高粱酒。”
做陰間買賣的人都喜歡喝白酒,驅(qū)寒壯膽,哪怕是高手大師,也多少沾染上了喝白酒的習(xí)慣。
萬俟逸用高腳酒杯盛了大半杯五糧液遞給了亦縝。
“亦縝同學(xué),平日體寒么?怎么會喜歡白酒?”他有意無意地問道。
“打小愛喝,沒辦法,”亦縝回答得滴水不漏。
“打小?”萬俟逸不安分地上下打量起亦縝來,“你看著也沒多大,怎么會染上這種癖好?”
“這是愛好,好嗎?”亦縝翻了個白眼,“我家老頭兒喜歡用筷子沾酒辣我,可我偏偏喜歡上這個味道,我只好酒,并不嗜酒。”亦縝邊說邊抿了口清亮的液體。
“你孤身一人和我進(jìn)了房間,就不怕我給你下藥?”萬俟逸對亦縝越來越感興趣,忍不住向她靠近了一步。
“陰陽當(dāng)鋪!”亦縝突地張開了被酒水濕潤的唇瓣,吐出這四個字。
萬俟逸身形一滯,臉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什么?”
“前幾天聽人說過,南景路古玩街有這么個店鋪,叫陰陽當(dāng)鋪,做的是陰陽的買賣,還聽說這家當(dāng)鋪的老板姓萬俟……”亦縝說到這兒,又抿了一口酒。
“我呢,平日里喜歡研究一些關(guān)于陰陽風(fēng)水的事兒,今天趕巧聽到你姓萬俟,又是皇甫家的貴賓,所以忍不住想問一下,你認(rèn)識這家當(dāng)鋪的老板嗎?”
萬俟逸捏著高腳酒杯晃了晃,仿佛他喝的不是白酒,而是靠色澤香味來分辨好次的紅酒,隨后,他抬起酒杯,眼睛透過清澈的酒液看著亦縝,唇瓣微啟,只說了四個字:“你覺得呢?”
亦縝不想和他打啞迷,開門見山地問道:“你爺爺很厲害吧?不但開了這樣一間典當(dāng)陰陽的店鋪,還是難得的巒山派形家大師,皇甫家的風(fēng)水是他幫看的吧?就包括訂婚宴選了這家陰氣極重的酒店。”
萬俟逸聽完這段話后,臉上油膩的笑意沉了下來,金絲邊眼鏡后,眸色陰鷙,就像摘下面具一樣,他的臉不再油膩浮夸,反而變得陰沉冷酷。
亦縝戴著眼鏡,無法用天眼判斷他的魂氣,但透過鏡片,她也知道這人是淬著毒液的蛇,陰暗狡詐,危險至極。
換作常人,看到這樣反復(fù)無常的萬俟逸早就被嚇住了,但亦縝的唇角反倒勾起了一抹笑意,笑得魅惑人心。
“我只是隨便猜猜,難道真被我猜中了?”亦縝又抿了口酒,臉上已經(jīng)微微泛起了紅暈。
她愛喝酒沒錯,酒量卻不好,雖不說一杯倒,但容易醉,且一醉酒品就不好。
萬俟逸死死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突地咧開嘴大笑起來,這次他笑得不再浮夸油膩,反而是狂傲中帶著些許釋然,而他視線從始至終都停留在亦縝身上。
“沒想到啊,我原以為你只查得到陰陽當(dāng)鋪,但萬萬沒想到,你就連我祖父是巒山派形家大師都查到了,能告訴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嗎?亦縝同學(xué)?!?p> “我原本不知道……”亦縝打了個酒嗝,臉上紅暈更甚,“你出現(xiàn)在這里,又姓萬俟,我大膽假設(shè)了一番,卻沒想到,真讓我說中了……”
“呵,”萬俟逸輕笑了一聲,“沒想到還是我自己暴露的,看來還是我低估了你,爺爺明明提醒過我,你是傅重儒的親傳弟子,讓我提防著你……”
萬俟逸邊慢條斯理地說出“傅重儒”三個字,邊觀察著亦縝的反應(yīng)。
亦縝也不意外,輕笑一聲,仿佛是在自嘲一般地道:“呵,終于有人看出我和老頭兒的關(guān)系了,你比樓下那些人靠譜!”
“樓下……”萬俟逸懵了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
亦縝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又道:“既然身份都戳破了,有些事就別藏著掖著了,我想和你祖父聊聊,能幫忙預(yù)約一下會面時間嗎?嗝!”
尾音的這聲酒嗝,讓萬俟逸終于察覺到亦縝的異樣。
她醉了……
萬俟逸眸光一亮,又戴上了他那副油膩浮夸的面具。
他又向亦縝靠近了一步,同時伸手接過了她的酒杯,“你醉了……見面的事兒我們改天聊,不如談?wù)劇慵尤胛覀兊氖聝骸?p> “加入?”亦縝紅著眼眸看向了萬俟逸,雖然隔著鏡片,但萬俟逸還被她那雙氤氳著水汽的星眸給迷住了,嘴張了好一會兒,都吐不出一個字。
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喉結(jié)上下一躥,才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你才出生的時候,爺爺去了趟亦家,本想收你為徒,卻被傅重儒截了先……爺爺一直很看重你,現(xiàn)在傅重儒也死了,你的才華無處施展,只能淪為富家公子哥的聯(lián)姻對象……我想想都覺得惜才,像你這么厲害,又這么……”
萬俟逸說著說著,又咽了口口水,慢慢抬起另一只手,想要去觸碰亦縝的泛著潮紅的臉頰,喃喃說出最后兩個字:“……漂亮……”
“嘶?。?!”
“亮”字音未落,萬俟逸就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為別的,只因亦縝捏住了他不安分的手指,向外用力一掰,差點折了它們。
“我拒絕!”亦縝雖是滿臉醉意,但說的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我是對巒山派形家感興趣,但不想拜你爺爺為師,更不想再見到你,所以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p> 萬俟逸非但不惱,反而滿面笑容地朝亦縝逼近了一步,啞著嗓音問道:“這事兒能由你嗎?”
“什么意思?”亦縝警戒地往后退了一步,才發(fā)現(xiàn)腳步虛浮,渾身無力。
這廝果真下了藥。
“等我倆事成以后,我會給亦家下聘,像這樣的名門世家最注重女孩子的清白名聲了,到時候……即便你不愿意,也得嫁給我,這樣不用拜師,你和爺爺?shù)年P(guān)系也能更親近……”
話語間,萬俟逸一步步逼近,亦縝則踉蹌地往后退著,直到腿碰到床沿,亦縝身形不穩(wěn),跌坐了下去,萬俟逸趁勢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