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武士大人(求收藏推薦?。。?/h1>
前方出現(xiàn)一條被踩踏出來的小徑,一個背著竹筐的少女,行走其上,穿著碎花點綴,打了很多補丁的和服。
“有人?”
朝倉千賀先是警惕地看了少女一眼,等到環(huán)顧身邊,都沒有任何異樣后,又放松了下來。
在黑暗之中,走了整整一夜,現(xiàn)在的朝倉千賀又渴又餓,手腳上都多了不少擦傷。
他只想要找一個地方,吃飽喝足后,好好休息一通。
就在這時,少女突然發(fā)出一聲驚呼,背后的竹筐也跌落在地,許多野菜蘑菇都從中滾了下來,頓時吸引了朝倉千賀的注意力。
“深田守大人……”
少女捂住嘴,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就在她的視野之中,一只堪比獵犬一樣的大老鼠人立而起,綠油油的眸子盯住了她。
“這么大的老鼠?一定成妖了吧?”
朝倉千賀在玉井寺中,關于妖怪的故事曾經(jīng)聽到了不少,但見到還是第一次,也不覺得有多懼怕。
因為在那些故事之中,妖怪都是被人很輕易地討伐掉了,不堪一擊。
尤其是先前殺了人的事情,又給朝倉千賀增添了一絲膽氣,頓時他的手就按住了伽藍,悄悄地往大老鼠的身后摸了過去。
少女看到突然從草叢里鉆出來的朝倉千賀,眼中出現(xiàn)驚訝之色,忽然大聲喊道:“深田守大人,小心!”
“該死!”
朝倉千賀來不及去思考,為何她會去提醒想要傷害自己的妖怪,只能加快腳步,鼓起身上最后的力氣,往深田守沖了過去!
深田守的身影在原地消失,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站在朝倉千賀的面前。
它嘴角拉得長長的,鋒利可怖的牙齒間帶著鮮紅肉絲,露出來的笑容堪稱詭異。
嗤嗤兩聲,朝倉千賀就發(fā)現(xiàn)自己胸前腰間多了兩道傷口,鮮血淋漓。
深田守伸出血紅的舌頭,舔舐著爪子上的鮮血,目光中充滿了戲謔。
如果它想的話,完全可以將自己的爪子從朝倉千賀的脖子上劃過,殺掉朝倉千賀。
可是深田守沒有這么做,它在戲耍眼前的獵物,打算等到玩弄個夠之后,再將其殺死吃掉。
少女見到這一幕,趕緊撿起了竹筐,頭也不回地逃掉了。
“該死??!”
朝倉千賀見到這一幕,心中的怒火前所未有地燃燒了起來。
他明明是為了救眼前的少女才出手的,結(jié)果卻被她出賣,取代她成為了妖怪的獵物。
這些下民,真是不可原諒!
眼前殘影閃過,深田守再次消失,朝倉千賀只來得及聽到耳邊的風聲,他的大腿和肚子上就再次多了兩道傷口。
撲通一聲,朝倉千賀忍耐不住劇痛,跪了下去,身上的血液緩緩匯集到了手中的伽藍之上。
伽藍原本是在沉睡之中,總是蘇醒會消耗他的力量,于是他就只在關鍵的時候醒來。
現(xiàn)在看來,就是關鍵的時候了。
如果朝倉千賀死在這里,那么伽藍也會受到影響,他可不想隨著朝倉千賀的枯骨,待在荒郊野外之中。
更不想被帶到妖怪的巢穴,成為磨牙棒,伽藍也并不期待那種結(jié)局。
“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這聲音朝倉千賀聽不到,可是他身上流出的血液,無論是腰上,肚子上,還是大腿上,都違反重力一般,快速地朝著伽藍的刀柄匯聚。
吸收鮮血的力量作為支撐,伽藍以此為源,加深對朝倉千賀的影響,終于短暫控制住了朝倉千賀的身體。
緩緩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朝倉千賀就已經(jīng)變得換了個人似的。
他的眼睛幽深黑暗,握住長刀的手穩(wěn)健異常,依然帶著稚氣的臉龐,冰冷如雪。
深田守察覺到了不妙,它再次化作殘影,嘴巴張大,往朝倉千賀的脖子咬了過來。
它已經(jīng)不準備再玩弄下去了,想要了結(jié)眼前的獵物,結(jié)束這一次的狩獵。
可惜的是,獵物和狩獵者的身份在這一刻,已經(jīng)完成了置換。
就在深田守快要接近朝倉千賀的時候,它的眼前出現(xiàn)如明月的刀光,眼底則是倒映出洶涌血海。
綺麗燦爛的一刀,如櫻花短暫釋放又快速凋謝的一刀,以及燃燒生命的一刀……
深田守的脖子上出現(xiàn)一條長長的豁口,黑色的血液如不要錢一般地流淌出來。
“消耗了大概五年左右的壽命?!?p> 伽藍仔細感覺了一番,大概清楚自己抽取了朝倉千賀多少生命力。
“還有這個妖怪,它身上的某種東西,在吸引著我,比人類還要更加濃烈,是它的妖力嗎?”
在殺死深田守的那一刻,伽藍能夠感覺到,它身上有些黑色的氣息,不斷地被自己吸取。
除此之外,深田守流出來的妖血,也在快速地往伽藍所在的位置流淌,從有光澤的黑色迅速變成了一蓬蓬的灰燼。
“鮮血之中,蘊含的是靈性,還有生命力,是它們在支撐我的存在?”
清醒狀態(tài)下,伽藍有了更多的感悟,他放開了自己對朝倉千賀的控制,于是朝倉千賀迅速清醒了過來。
“妖怪……被斬殺了?”
朝倉千賀并非對先前的事情一無所覺,只不過他的記憶有些模糊,無法確切地明白地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是伽藍大人,您救了我,對嗎?”
刀身由熾熱,漸漸變得冰冷,朝倉千賀隱約明白了什么。
身上的傷口,一開始在不斷地流出鮮血,可是伽藍已經(jīng)讓它們結(jié)痂了。
真正讓朝倉千賀變得虛弱,讓他的臉色變得蒼白的,主要原因還是伽藍強行抽取他的生命力,發(fā)揮出的自己力量。
“我……該走了?!?p> 朝倉千賀用伽藍支撐著身體,想要往前,可是下一刻,他的眼前一陣模糊,瞬間倒了下去。
眼眸開閉之間,朝倉千賀似乎看到一個人影往自己走了過來,正是先前落荒而逃的少女。
她猶豫著,還是緩緩走進了朝倉千賀,最后將他背了起來,離開了這里。
……
嘴唇干澀,腦袋一直疼痛著,身上充滿了束縛,這就是朝倉千賀的感覺。
他在短暫的迷惑之后,就迅速想起了先前發(fā)生的事情,自己在殺死了妖怪深田守之后,被先前棄自己而逃的少女所救。
同為人類,朝倉千賀本來應該在這時候放心的,可是想到先前少女的行為,他卻又無法對其信任。
眼皮微微動了動,朝倉千賀試探著往外看去,頓時一驚。
先前的那個少女,正跪伏在他身前,靜靜地看著朝倉千賀。
“武士大人,我先前見您昏迷不醒,就擅自將您帶到了這里,請恕罪!”
少女見到朝倉千賀睜開眼睛,頓時就深深低下了頭,跪伏在朝倉千賀面前。
朝倉千賀微微移動腦袋,頓時就看到自己躺在木質(zhì)地板上,身下墊了些干草,身上的傷口則是用布料包裹了一層層。
伽藍和櫻華被放置在靠墻的里側(cè),朝倉千賀看到了它們依然在自己身邊,才稍稍有些安心。
櫻華暫且不論,朝倉千賀已經(jīng)見識了伽藍的強大力量,對于那種力量,他只有向往,絕對不想要輕易將其丟失。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花子?!?p> 少女抬起了頭,依然半躬著身子,恭敬回答。
花子是個大概十幾歲的少女,臉上長了些雀斑,身體異常瘦弱,除了些青春朝氣之外,和一般人也沒有什么不同。
“花子,你為什么要提醒那只妖怪,讓它提前發(fā)現(xiàn)我?”
“還有,在我殺了它之后,你又來救了我,這是為什么?”
這也是朝倉千賀最在意的兩個問題,他出身于吉川城的巖淵家,懂事以后就被送到了玉井寺,根本就無法理解花子為什么會做出這么矛盾的行為。
“原因很簡單,深田守那家伙是村子里的守護神,它雖然也吃村子里面的人,但也守護了村子很多次?!?p> “它將這里視為自己的狩獵場一樣保護著呢!”
一個頭發(fā)披散在背后,異常干瘦的少年走了進來,他的眼神很冷靜,就像是寒潭老井,有種不符合年紀的沉穩(wěn)。
“如果被村子里面的人知道,姐姐想要反抗甚至傷害深田守大人,就算是活著回到村子里,我們也會遭到村民們的襲擊,說不定他們會將我們兩個燒死呢!”
“……”
朝倉千賀一時間有些無言,他沒有想到會是這么簡單的理由,只能又開口問道:“那現(xiàn)在呢?深田守已經(jīng)死掉了,你們要怎么辦?”
“不需要怎么辦,深田守死掉之后,我們應該立刻從這里逃走,反正短時間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它已經(jīng)死了?!?p> 少年無奈地看了眼花子,很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可是姐姐說不能放著你不管,所以我們現(xiàn)在還留在這里。
朝倉千賀聽到這話,只能嘆了口氣,原本心中的憤怒消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悲哀。
原來花子是擔心自己的弟弟受到牽連,才會提醒那只妖怪,可是她沒有想到也許有一天,姐弟兩人都會被深田守吃掉嗎?
下民就是這么愚蠢,連姓氏都沒有的人,也根本就沒有接受過任何教育,連最基本的道理都無法弄懂。
“你叫什么名字?”
朝倉千賀將目光投入到了旁邊的少年身上,他忽然對這個少年有了一些興趣,因為這個少年明顯有著不符合他的階層和年紀的聰明。
“看上去,你好像懂得很多東西,沒有想過要改變自己的生活嗎?”
“如你所見,我還只是個孩子,連十歲都沒有。”
少年咧嘴笑了笑,眼神很是機靈,這時候才能夠從他身上看出一些活潑的樣子。
“你現(xiàn)在可以叫我寧一郎,不過以后我會擁有自己的姓,也許你能夠看到那一天?!?p> 只有武士階層,以及祖上出過武士的家族,才能夠擁有姓氏,也就是家名。
現(xiàn)在的寧一郎和花子,都只是下民,不配擁有家名的存在。
“寧一郎,不要在武士大人面前放肆!”
花子有些擔心,寧一郎嬉皮笑臉的樣子,會惹怒朝倉千賀,于是立刻制止。
“算了,我不是……”
朝倉千賀本來想要說自己不是武士,而是僧侶,當馬上就想到自己處于剛剛從玉井寺逃走的狀態(tài),于是立刻制止了原本要說的話,將話題帶到另外一個方向。
“我不是在意這種小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