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劉復在長安現身。楚驍說道:“此人不除,必為禍患。楚義兄和劉復交過手,又對關中熟悉,你就走一趟,除掉劉復。記住,擒賊擒王,盡量別傷及無辜。”
次日,楚義便帶上三四隨從,策馬向長安奔去。
楚義到了長安后,并未找任何蛛絲馬跡。正好總壇需要秦國國都長安的動向,暫安排楚義在關中活動。
八月底,又有情報傳來:劉復在成都,消息確鑿,已摸清住處。
楚驍心中暗自不解。蜀地幾年前已為秦國占領,主力準備順長江而下。莫不是劉復想借蜀中秦兵興風作浪?看來,必須親自走一遭。
當天,楚驍和楚瑤說道:“妹子可曾去過益州?”
楚瑤道:“只是聽說蜀地沃野千里,為天府之國,蜀錦蜀繡馳名天下,可惜未曾去過那里?!?p> 楚驍:“想不想去益州游歷一遭?”
楚瑤:“你可別消遣我!現在你需要在莫家莊主持局面,想必是不能抽身?!?p> 楚驍說:“當前秦晉在荊州對峙,并未發(fā)現有攻擊桃花源的意圖。再說,楚浪、楚彰的傷也好了,還有楚玄大哥在這坐鎮(zhèn)。但去無妨!”
“太好了!”楚瑤歡欣雀躍。
當天兩人便收拾細軟、武器、干糧等物品。當晚,楚驍又拿出蓍草,準備給此行算上一卦。
這時,楚瑤敲門進來,看到楚驍在算卦。說道:“你怎么和我爹一樣,神神叨叨的!”
楚驍把五十根蓍草莖握在手中,讓楚瑤隨便抽了一根。說道:“在家問父母,出門靠朋友。我無父無母,就問問天地吧。”
楚瑤又問:“為什么用蓍草呢?”
楚驍把剩下的四十九根蓍草任意一分為二,從右手蓍草中任取一根,置于左手小指間,說道:“家中有事問長者,這蓍草啊,能活多年,是草中的壽星,所以用它占卜是很靈驗的。同樣,還有烏龜,古人用龜殼占卜,也是這個道理。長壽之物能吸收天地靈氣。”
他再用右手四四一組分數左手中的蓍草,然后用左手分數右手中的蓍草,經過眼花繚亂的演化,在紙上畫下六爻,說道:“下坎上離,離為火,坎為水。火向上炎,水往下潤,兩兩不相交。此乃六十四卦最后一卦,未濟卦啊?!?p> 楚瑤緊張起來:“未濟?就是事成不了的意思吧?”
楚驍哈哈笑了起來:“卦辭說的是,小狐貍將涉越過干涸的小河,卻打濕了尾巴,預示著此行無所利。但其實易經告訴我們最大的道理: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凡事無絕對,好中有壞,壞中有好,這六爻,每一爻都有深意,我們只要看到其中積極一面,自強不息,對其中的隱患,夕惕若厲,就可逢兇化吉、時來運轉。”
次日,兩人從莫家莊出發(fā),先騎馬來到漢水邊。出門之前,楚玄、楚流、楚彰都來送行。
楚彰急得哇哇直叫,吼道:“你們都去逍遙快活,我在這淡出個鳥來!”
楚驍說道:“越是平靜,越讓人不安,無聲處,有驚雷!家中還望兩位仁兄照應。若有變故,我們速回!”
雖是戰(zhàn)時,但各地商貿往來并未切斷。漢江之上,依然有商船。只是比之前要少很多。
楚驍的路線是:從漢水向上到漢中,之后從劍門走金牛道入成都。襄陽上游的漢水河道,特別是穿行秦巴山的一段,蜿蜒曲折,行路十分艱難。
楚驍和楚瑤扮作茶商主仆二人,一個氣宇軒揚,一個眉清目秀。為何扮作茶商?茶葉作為商品開始進行貿易發(fā)源于巴蜀地區(qū),西漢就有“武陽買茶”的記載。兩晉時飲茶成風,對好茶的需求十分旺盛。
船行深谷之中,兩岸猿猴的啼聲不斷,回蕩不絕。
楚瑤十分興奮,左觀右看,只恨船行太慢。
好不容易到了漢中,順道南下。行在金牛道上,楚驍問道:“妹子,知道為何叫金牛道嗎?”
楚瑤問“莫非有金牛走過?”
楚驍說:“還真讓你給說著了。從前蜀侯性格貪婪,秦惠王聽說后想討伐他,但是通往蜀地的山路深澗十分險峻,軍隊沒有路可以過去。后來秦軍雕鑿石牛,把貴重的東西放在牛后,并把它送給蜀國。蜀侯貪圖寶物,挖平山路填平谷地,派了五個大力士去迎接石牛,這條路就是金牛道。后來,秦國率領著大軍隨后到了蜀國。蜀侯國家滅亡,自己也死了?!?p> 楚瑤說:“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劉復和這個蜀侯一樣,都沒好下場!”
行走一段時間。劍門關就在眼前,大劍山和小劍山之間的劍門關,底部最窄處僅五十多步,是入蜀咽喉,因其險峻,享有“劍門天下雄”“劍門天下險”的美譽。
然而,未到劍門關下就傳來消息:為防止奸細,自今日起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入蜀。
此消息一出,人群炸了鍋,特別是流民隊伍,哭聲震天。他們不能南下,只得向北碰碰運氣。
楚瑤問:“怎么辦?”
楚驍說道:“劍門關地勢險要,雙崖倚天立,萬仞從地劈。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咱試試繞關而行?!?p> 于是,兩人爬上崇山峻嶺,進入原始森林。
林中,上有高聳入云的千年古樹,下有重重疊疊的灌木叢。古樹的枝梢交錯著,繁盛的枝葉,如碧綠的云,把天遮了個嚴嚴實實。林中陰森可怖,四處都是虬枝老藤,茸茸的地衣羽癬附著在樹干、藤蔓上。他倆不僅要防著黑暗中的樹枝、溪流深溝的攔阻,還要小心塌方和滑坡,更得小心旱螞蟥、毒蛇。
若非兩人功夫了得,必會葬身崖谷。
兩人在山脊上行走著,突然,楚驍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示意楚瑤不要說話。
樹叢后,簌簌作響,似乎有人埋伏。
楚瑤緊張起來,心提到了嗓子眼。楚驍把楚瑤擋在背后,手拔黑鐵刀。
隨著樹叢倒下,一只大熊在緩慢行走。它黑白相間,有兩個黑眼圈。
兩人愣住了。
楚瑤小聲問:“驍哥,這是啥怪物?”
楚驍說:“我也不清楚。不過聽說蜀中有食鐵獸,黃帝大戰(zhàn)蚩尤,蚩尤的坐騎就是食鐵獸。據說能吞食銅鐵,兇猛無比!”
楚瑤道:“那完了,你那刀還不夠它塞牙縫的!”
誰知,那“食鐵獸”看了他們一眼,就慢悠悠地離開了,后面還跟著一只小家伙,毛茸茸的,憨態(tài)可掬。食鐵獸,就是現在的大熊貓。
楚驍說:“真想養(yǎng)只小食鐵獸,這可比王羲之養(yǎng)鵝好玩多了!”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在下山途中,又碰到了這只大熊貓。
它在懸崖邊一邊哀嚎,一邊轉來轉去,好似在求救。
兩人前去查看。原來,小熊貓喜歡翻跟頭,一不小心,滾下懸崖。好在有枯藤掛住,但想上來也不可能。
楚瑤說道:“快去收集藤蔓,纏成一股,你在上面放我下去,我去救它!”
楚驍不想讓她冒險,但楚瑤一再堅持,也就同意了。
好不容易,楚驍從古樹上找來藤蔓,纏好幾圈,做成一根粗壯的繩索。
楚驍將一端拴在樹上,另一端綁住楚瑤驍的腰,慢慢往下放。
有驚無險,就在小熊貓即將下落的時候,楚瑤一把抓住,抱在懷里。楚驍用盡全力,把楚瑤拉了上來。
小熊貓?zhí)蛄顺幍哪?,就去找熊媽媽去了。大熊貓把孩子抱在懷里,親了又親,朝兩人歡快地叫了起來,似乎在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