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內(nèi)。
吉良吉影躲在隱蔽的角落里，靜靜地傾聽著彼得神父的演奏聲。
這是樊仁告訴他的，彼得神父每天都會來這里彈奏管風琴，至于原因，大概是在懷念教堂的過去吧。
對于一個信仰偏執(zhí)到病態(tài)的彼得神父來說，東關(guān)大教堂恐怕凝聚了他幾十年的心血。
彈了沒多久，彼得神父的手指開始在琴鍵上大力地按著，他有些急躁，因為拿了報酬，負責調(diào)查的樊仁他們已經(jīng)一整晚都沒有回來了。
他可是拿了大筆的棺材本支付幾個人調(diào)查的，如果得不出真相，再拖延下去，東關(guān)大教堂一定會被毀掉的。
“那群該死的家伙，不會是拿錢跑路了吧?！彼貙χ约赫f道，聲音帶著憤怒的情緒。
隨著心境的變化，彼得神父手下的樂曲也變得急促起來，甚至開始走調(diào)。
“真是如聽仙樂耳暫聾啊。”吉良吉影捂著耳朵，翻起白眼評價。
如果不是樊仁他們還沒有把鬼物引走，打電話過來通知的話，他真的很想現(xiàn)在就對這位老者下殺手，結(jié)束掉這場煩人的詛咒之地任務。
算了，再忍忍吧，估計就快了，別誤大事，吉良吉影暗暗勸慰著自己，畢竟無論多高階的神選者，都無法真正意義上對抗怪異鬼物。
在這種關(guān)鍵的骨節(jié)眼上，他沒必要掉鏈子。
......
......
樊仁和王胖子拿著十字架，離開東關(guān)大教堂后，直接打車來到了之前王胖子躲藏的商場里。
兩人隨著人流，進入商場。
王胖子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
“大白天的，又有這么多人，看來我們可以拖延很久了，這次的任務應該很快就能結(jié)束。”
“其實你不贊成殺害彼得神父對嘛？”
聽到樊仁的話，王胖子怔了怔，他看著對方那雙仿佛可以洞穿人心臟的眸子，而后點頭承認道：
“是的，我真的不能接受我們的生命是用另外一個人的生命換取，即便那個人是手上沾滿鮮血的罪犯，最后也要死?！?p> “聽起來，這真的圣母，不是嘛？明明都已經(jīng)處在了這種境地，還在講究著所謂的人倫道德?！?p> 樊仁環(huán)視著周圍的行人，眼神警惕：
“不，我覺得這很正常，這才是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想法?！?p> “法醫(yī)小哥，原來你也是這么認為的。”王胖子詫異地瞪大眼睛。
“并不是，我的意思是正常人就應該是這樣的想法，不用自責，覺得自己是虛偽的圣母。至少你敢承認自己，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p> 樊仁停到小攤前，要了一個冰淇淋，聲音放低：
“至于我的想法，那就是無所謂的，彼得神父本來就該死，他是殺人犯，用他的命換我們的命是一件非常值當?shù)氖虑?。?p> “殺人還命，天經(jīng)地義，更不用說第七天對方也會被殺死。一切早就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定數(shù)中找到破綻，活下去?！?p> 王胖子一時間該怎么回答，只是有點小感動，沒想到樊仁為了安慰他，把自己說成是個不正常的家伙。
“你要嘛？”樊仁舉著手中的冰淇淋，“待會可能需要消耗很多能量，最好先儲存點糖分?！?p> “嗯?！蓖跖肿雍鋈挥X得樊仁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
像是看穿了王胖子的內(nèi)心想法，樊仁微不可察地動了動眉頭：
“無論找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們都是在利用一個人的生命，這就是事實，所以如果真的還想在詛咒之地茍活著，那就拋棄掉你天真的想法，面對現(xiàn)實吧?！?p> 冰激凌被塞入到王胖子手中，冷從接觸的手掌擴散到其身體里。
與此同時，被暗中窺視著的熟悉感涌上心頭。
“祂來了......”
樊仁頷首，一手拿著十字架一手拿著冰淇凌走出人群。
“我們準備去人少的地方吧，這樣鬼物才會下手?！?p> 王胖子跟在后面，驚呼道：
“什么意思，我們就在這個商場里面呆著，吸引鬼物的注意力不就好了嘛？”
樊仁轉(zhuǎn)頭看向王胖子：
“我們需要做的是完全將鬼物吸引過來，然后給吉良吉影制造殺彼得神父的機會。而來商場，只是一個緩沖罷了?！?p> “可是，萬一......”
看到樊仁沒有任何表情的臉，王胖子停止了要說的話，默默地點點頭，然后幾口把手上的冰淇凌吃掉：
“那就讓我們戰(zhàn)斗吧。”
“記住，無論我們誰被鬼物纏上了，另外一個人不要幫忙，直接打電話給吉良吉影，這才是唯一救人的方式?！狈收Z氣重重地說道。
“明白?！?p> 說完，兩人便從商場出來，又在門口招手打了一輛的士。
“師傅，去這便條上的地址。”
樊仁從內(nèi)口袋掏出先前的便條，將黃大師的地址遞給司機。
這是他故意為之，使鬼物以為他們懷疑黃大師的說法，要重新取證。
這樣就很有可能讓祂來阻止，再加上黃大師的住所偏僻少人，本就是殺人的好地方，鬼物來的可能性就會極具增大。
樊仁瞥了眼身旁的王胖子，發(fā)現(xiàn)其臉色蒼白，只得安慰道：
“放心，十字架在我的手上，大概率是先找上我，你第一時間打電話就行。”
王胖子依然沉默著，沒有言語。
半個小時后，樊仁和王胖子重新來到了陰冷的巷子里。
旭日的光線被兩側(cè)的巷墻和冒出的綠植遮掩，走到巷中，就像是進入了不屬于人世間的路。
按著記憶，沒幾分鐘他們就找到了黃大師的住址。
一切如常，門也沒關(guān)，唯獨門前銅爐上燃著的香化成了死灰。
揭開木制的門簾，兩人走了進去。
黃大師雙眼緊閉，流著干涸的血淚，正無聲地坐在躺椅上。
“咿呀，咿呀——”
似乎是兩人走進房子帶來的風，使躺椅搖動起來。
房內(nèi)的溫度比外面還要低，且?guī)е鴿駳?，不僅如此，樊仁敏銳地還聞到一股隱隱約約的尸臭味。
這種味道他在上學和工作的時候都經(jīng)常聞到，所以即便很輕微，其依然可以立即察覺。
如吉良吉影所言，黃大師確實死了。
樊仁用手觸摸著柜臺，而后拇指和食指捻動起來，一層薄薄的灰在上面落了家。
思考了一會，職業(yè)病犯了的他走向黃大師的尸體，想要看看對方的死法。
就在此刻，一只慘白的手猛然出現(xiàn)，從樊仁的后腰刺入，繼而從腹部穿出。
這只手出現(xiàn)的角度太過詭異，太過悄無聲息，根本就來不及躲開。
“嗬......”
疼痛感迫使樊仁下意識從喉嚨里發(fā)出短促的悶哼，他大口吐著鮮血。
一張白發(fā)棕眸，干枯扭曲的臉在眼前悄然浮現(xiàn)。
是安娜修女被引來了......
王胖子在一旁呆住，他驚恐地看著這一切。
樊仁眉間的紋皺起，他弓著腰背，緊緊咬著牙關(guān)，強忍住鉆心的疼，大叫起來：
“快！”
在樊仁的呼喊中，王胖子才緩過神，快速地撥起電話。
“滴——”
“收到?！?p> 吉良吉影秒接電話，只留下一句話。
......